成都的茶館龍門陣里有一個很好猜的謎語：火車進站 - 打一元帥名。 不用說，太容易了。

先擺一個徐向前的龍門陣。完全按我聽來的原話講。既然是龍門陣，就是閒話，就別太當真。

張老船的真名字，沒的幾個人曉得。因為他撐船擺渡，所以都喊他張老船。 有一天，張老船正在擺渡，來了兩個受傷的紅軍。一個是首長，一個是警衛。警衛傷得不輕，都快沒氣了。張老船趕緊把他們兩個帶到一個山洞藏起來。以後每天送飯，送草藥。過了兩三天，警衛就死了，埋了。首長住了一個月傷還沒完全好，就爬起來走了。 解放以後，首長派人來找到張老船，送到北京，住進高級招待所。你說這個首長是哪個？就是徐向前。徐向前派秘書每天陪張老船逛街，逛公園。還接張老船到家吃飯，帶張老船去看過一回戲。看戲的時候，朱德，賀龍都在場。 住了半個月，張老船要回家。秘書給張老船錢，張老船不要。秘書給張老船說，有啥要求，可以給首長提。張老船說沒的要求。秘書再三給張老船說，沒的關係，不管有啥要求，都可以給首長提。張老船吞吞吐吐，半天才說：“我想吃口煙。”秘書說：“嘿，早說嘛！這還不容易。”馬上叫警衛員上街，大中華十條，紅牡丹十條。抽不完沒來頭，帶回家慢慢抽。 哪曉得張老船直搖腦殼，說：“我說的不是紙煙，是大煙。”秘書當時就黑起了臉，不說話。張老船曉得惹了禍了。連忙說：“那就算了，那就算了。我也曉得是犯法的。解放五六年了，硬是沒見到過一回。”秘書說：“這樣子，我去給首長反映一下。” 第二天晚上，秘書到招待所來給張老船說：“首長批准了。我現在馬上帶你去醫院，在醫院抽完了，我送你上火車回家。出去對任何人都不許說。記到只有這一次，以後再不許想這回事。” 張老船去北京，當地人人都曉得。抽煙的故事是張老船喝醉了酒，自己講出來的。酒醒以後，堅決否認抽煙的故事。

說完了閒話說正話。

川陝時期，張國燾，張主席，外號“張神仙”。其手下人才濟濟，陳昌浩，徐向前，黃超，李特，張琴秋。直到八十年代，川陝的老人都還記得這些名字。其中徐向前為第一軍事人才。 徐向前之於張國燾，猶如後來的周恩來之於老毛。既要利用，也要敲打，而且還離不得。有人感到奇怪，張國燾殺了徐向前的老婆，為什麼徐向前也就算了。那是因為不了解紅軍時期的男女關係。那時的夫妻關係並非象後來那樣穩定，“杯水主義”也很流行。一位女性老紅軍對他的孫子(我的同學，室友)說過：“晚上來，早上走，有時候是誰你都不知。”所以，張國燾殺了徐向前的老婆，也只是“敲打”，是有些重，但不是不可承受之重。 作為職業軍人，徐向前“肅反”不積極。聽老人說，川陝時期的“肅反”可厲害了。只要有三人指控，就可以馬上拉出去砍了。有時甚至是按文化水平殺，這回殺到中學，下回殺到高小。一直發展到戴眼鏡的殺，別鋼筆的殺。有一次，從蘇聯派回三十名留學生，其中有不少朝鮮人，殺的一個不剩。都是大刀砍的。因為聽說裡面有“反動”(當時的話語，指特務，奸細)。對我講此事的人，當時也被迫參與了屠殺。他在講述中流了淚。他和其中一位朝鮮人很要好，還向那個朝鮮人學過日本話。 徐向前後來批判張國燾也沒有有些人積極。可能這也是他很長時間不受重用的原因之一。川陝時期，徐向前對張國燾是很佩服，很敬重的。任何一支部隊，在戰前只要是張國燾訓過話，士氣就會倍增。所以，凡是重要的戰鬥，部隊在出發前徐向前是儘量要請張國燾到場訓話。張國燾也喜歡訓話，有時甚至尖刀連一級的戰鬥，他都到場訓話。當時他常說的最後一句話往往是：“好，既然你們聽我的，就把綁腿反起打，一定能打勝仗。”徐向前對此是由衷的佩服。講述人對我說：“真是怪喲，只要是張國燾訓過話，綁腿反起打，那些連長，排長就不要命地沖，就一定打勝仗。要不就全部犧牲。所以都喊‘張神仙’呢。” 但是，有一點，不管張國燾如何能耐，共產黨人都得聽黨的話。徐向前是一腔忠義，這是對黨，而不是對張國燾個人。當時誰是黨？共產國際是黨，誰要是沒了共產國際的認可，就失去了合法性。就僅僅是一股土匪。所以，當共產國際選擇了老毛的時候，張國燾的下場就是眾叛親離。即使是陳昌浩，徐向前也別無選擇。實際上從延安整風開始，就是把黨的定義從共產國際逐步過渡到老毛個人。 徐向前的個人號召力不如陳昌浩，也不如賀龍。不搞山頭，也淡薄名利。也正因其如此，才能先受用於張國燾，後見容於老毛。徐向前的元帥是不能不給。以其之才，本可建立更大的功勳，但由於不受重用，未能完全施展，所以排名靠後。

文革興起時，賀龍一倒，老毛也曾想到以徐向前制衡林彪。於是有全軍文革組長之職。終究由於是非觀念和利益所在，捲入了“二月逆流”。不過還好，只是起鬨，未曾挑頭。又遭冷遇，並沒打倒。能熬到撥亂反正，得一善終。名垂青史，幸甚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