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0 第三部 徐州會戰 第四章 臨沂大戰 5

  第五節

《李宗仁回憶錄》裡的李宗仁也覺得自己的口頭說教多了一點兒，也得搞點兒實際的。如此這般想法，那就給龐炳勛製造一點兒並不存在的麻煩，然後自己給解決了就好了，這樣自己的形象就完整了，那就不是光說不練了。

“龐嘆息說，‘我原有5個團，現在中央有命令要我把一個特務團歸併，共編為4個團。’……‘中央就會停發整個部隊的糧餉。’”

抗日軍興，現在都在擴軍，韓復榘的5師1旅擴為第3集團軍3個軍，宋哲元的第29軍擴為第1集團軍3個軍，此時單單撤併龐炳勛的一個團作甚？龐炳勛現為第3軍團軍團長，一般來講比集團軍低半級，最起碼要下轄1個軍和1個師或者1個旅，現在只有1個不滿額的第40軍，自己還兼着軍長。軍團的編制一般是3師6旅12團，或者是2師1旅，5旅10團，現在的5個團是遠遠不夠的。再有，龐炳勛也不是不得蔣介石待見的，1933年喜峰口抗戰蔣介石也是視察過、知道他的，而且“西安事變”也是支持中央的，當時還帶部隊進逼潼關的。“西安事變”馮欽哉支持中央，從第7軍軍長提升為第27路軍總司令，同樣的，蔣介石就是不給龐炳勛獎賞那也不會搞他。所以說這個撤併1個團的說法是站不住腳的，這時候都忙着打日本，搞掉龐炳勛1個團有啥意思？委員長你還讓他干不幹了？

這裡邊還有一個問題，“把一個特務團歸併”，特務團？是啥樣的部隊編制才搞一個特務團啊？其實是叫補充團。一般來講記錯人名地名很常見，可是作為軍隊裡打滾的人來講，這樣把部隊編制搞錯了實在是讓人奇怪。這樣的BUG就是放在現今的軍迷網上也會讓人笑話的。

不管如何，既然用人家就要給人家解決問題，李長官在《回憶錄》中提出這個問題就是要解決的，而不是讓李長官自己發愁的。

“在龐部去海州之前，我便認真地向中央交涉，請收回成命。”看看，“認真地”——費勁兒不說費勁兒，而是說“認真地”，這種意在話外的修辭手法再一次讓我們見識了小說家李宗仁的蚊學功底。其實，要是真有這事兒也不用“認真地”，副總參謀長是和你穿一條褲子的白崇禧，軍令部第一廳廳長是為你準備“棺材板子的”好朋友劉斐，一個團的事情實在是算不了什麼。

李長官“認真地向中央交涉”的結果當然可以預見，“旋奉軍令部復電說：‘奉委員長諭，龐部暫時維持現狀。’”看看厲害不厲害？委員長也同意了！自己給自己出的難題解決了！“我將此消息告訴龐，全軍大喜過望，龐氏自更感激涕零，認為本戰區主帥十分體恤部下，非往昔所可比擬。”李長官再一次通過別人的嘴夸自己，“非往昔所可比擬”，想想以前都是過的啥日子啊？跟着別人真是沒搞頭，以後還是跟着李長官混吧。

高興的事兒還有！“我更命令本戰區兵站總監石化龍儘量補充第3軍團的彈藥和裝備。”真羨慕龐炳勛啊，真是好事兒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只要你跟對了人、站對了隊，屁股是和領導坐一條板凳的、腦子空白的好夥計，這好事兒啊自然會找上門兒來的！

問題是補充了多少啊？川軍第22集團軍不到3萬人，李長官給了500支步槍，龐炳勛第3軍團1萬出頭能給多少？嘿嘿，按照咱們這位李長官的統計局脾氣來說，沒有的能說成有，少的能說成多，這次要是還能按比例給的話，這《回憶錄》裡能不大書特書嗎？肯定是太少了點兒，實在是說不出口啊。按第22集團軍的“扶貧”補充比例，3萬人500支槍，龐炳勛1萬多點兒，也就200支吧。估計“本戰區兵站總監石化龍”比較摳門，給龐炳勛的補充是沒有達到這個標準，而且還差的遠了點兒，以至於最不在乎別人看法的統計局和李長官也不願意寫出具體數字來了，那就寫上“大批裝備”好了。雖然不寫具體數字，基本上可以肯定，這補充的裝備里肯定和第22集團軍一樣是沒有機槍的，至於炮，那就提也不要提它了，龐炳勛5個團4門老山炮，出發吧！

按照慣例，李長官臨行自然還是要訓話的。張自忠的第59軍就是一日夜跑上180里地那也是不能耽誤李長官訓話的，龐炳勛的第3軍團自然就更沒有放過的道理。訓話的效果自然一如既往地好，當然每次李長官的描述是不一樣的，大家一起好好學習學習這些花樣繁多的形容手法。

川軍第22集團軍挨完訓的表現是“大軍上下無不歡躍”；

張自忠第59軍挨完訓的表現是“星夜向臨沂增援”，一天一夜180里，李長官的話如同雞血；

龐炳勛第3軍團挨完訓的表現是“只見士卒歡騰，軍容殊勝，儼然是一支勁旅！”

李長官真是多才多藝，看來“喊麥”的功夫也很了得。

3月12日下午，龐炳勛第40軍臨沂全線陷入苦戰，此時消息突傳，第59軍到了！臨沂陣地上立刻歡聲雷動，第40軍士氣大振！此時天已薄暮，張自忠來到臨沂師範學院第3軍團指揮部，龐炳勛聞訊迎出屋門，二人雙手緊握。此時前線戰鬥更加激烈，炮彈不停從頭頂飛過，機槍聲獵獵可聞。老友抗日戰地重逢、再次生死以之，二人都是心情激盪——兄弟一起上陣殺鬼子！

二人進屋未等坐定，一顆炮彈就在院內爆炸。

“老弟來得正好，你看按這裡有多熱鬧！上午徐參謀長來電話問我還有多少預備隊，俺的部隊都在前線，傷亡殆盡，俺的警衛連也都加入一線了，再就是俺了！不過，俺倒是準備在這兒拼到底了！”

“大哥你放心，俺幫你打贏這一仗！”

此時徐祖貽也扔下畫圖板來到前線，一起商議作戰計劃。龐炳勛讓張自忠接防——“俺是快不行了。”

龐炳勛意思是讓第59軍立刻接守臨沂防守陣地。張自忠查看戰況，心中有了計較，請龐炳勛在正面再努力堅持一下，第59軍正在陸續到達，全軍做好準備就在日軍進攻部隊右側發動全面進攻，徹底擊破日軍野戰部隊。張自忠第59軍下轄第38師、第180師；第38師黃維剛，下轄第112、第113、第114三個旅，是第59軍的基幹部隊；第180師劉振三，下轄第26、第39兩個旅。全軍不到3萬人，只在一個月前在淮河和鬼子碰了一下，損失不大，全當練兵，現在可以說是戰力強大。張自忠手握重兵、底氣足、脾氣大，“老子帶着3萬人不是來挨打的，而是來打人的！”

龐炳勛一看老弟有這樣的一個徹底計劃也就咬牙同意，堅持下去，等待第59軍後續部隊到達和準備。計劃商定，張自忠立刻制定出擊方案。沂水由北向南流過臨沂，第59軍計劃沿沂水西岸展開，左翼第38師，以2個旅為攻擊部隊，1個旅為預備部隊，13日下午16時出發占領沂水西岸的出發陣地，攻擊目標為湯坊涯、白塔、沙嶺子一帶；右翼第180師以1個旅為攻擊部隊，1個旅為預備部隊，13日下午16時30分出發占領沂水西岸的出發陣地，攻擊目標為亭子頭、郭太平一帶；計劃14日拂曉4時強渡沂水，全面向當面之地發動攻擊！

時間一到，第59軍攻擊部隊涉渡沂水，形成寬大的正面，向當面之敵猛撲過去！這下子可是不善，第59軍結結實實撞在日軍的側面上了！第59軍逐村攻擊，日軍真是措手不及！紛紛後退。第5師團第21旅團在山西忻口被搞得幾乎死了過去，這次補充休整好了剛上戰場就碰上了程咬金。不過到底是頂着“鋼軍”帽子，退而不亂，堅守要點。第114旅第227團進攻茶葉山。日軍在此駐有1個中隊，山頂有個大堡壘，半山腰有一個小廟，為第二道防線，山腳有一道防禦工事。第227團先用野炮和迫擊炮向半山腰小廟轟擊，隨即發起攻擊，戰士們不怕犧牲奮勇前進，攻破山腳日軍陣地，奪占半山小廟。此時天明，日軍從山頂臨高而下，反擊銳利，奪回小廟，又把第227團逐回山腳，第227團損失慘重。

3月14日一天一夜，第59軍戰果纍纍，但是自是損失也很大。最重要的是並沒有徹底擊破日軍，而且在自己的戰鬥區域內日軍還在堅持要點！雙方陣線犬牙交錯，形勢惡劣！

15日晨，坂本順放下臨沂，扭過頭來先對付第59軍，向第59軍所占區域發動反擊。雙方逐村、逐屋展開拉鋸。談不到誰是進攻誰是防守，就是攪在一起廝殺，互相衝擊！

16日，坂本順增加兵力、調整部署。日軍全面反撲，第59軍陣腳動搖，張自忠親上前線！帶着軍部手槍營，又臨時抓住一個步兵營，向日軍方向前進。此時整個戰場亂作一團，互相交錯、互為側背，形勢不可預料。戰場上炮彈橫飛、天上飛機亂炸，張自忠於炮火中還是咬住牙率隊前進。戰線混亂，雙方互相交錯，忽然左側有一股日軍襲來，張自忠命令步兵營的營附帶領手槍營的一個連，重機槍掩護，衝上去與敵搏鬥2小時，打垮日軍，竟然俘虜18名日軍，繳獲兩門山炮！

日軍重點進攻第59軍第38師、第180師結合部諸葛城方向，日軍力大，守軍形勢緊張。張自忠命令第26旅派出一個團增援，張旅長親率第715團前往增援。第715團到達之後隨即展開，平射炮連、機槍連火力開道。這平射炮打步兵實在過癮，一掃一大片，血肉橫飛！3個營正側面同時行動，跟隨火力支持3個營攻入大苗莊，經一個小時激戰，全面占領大苗莊，將日軍壓縮至小苗莊，第715團無力再進。

1938年3月2日，山東沂州城東北方高地戰場，偽軍炮兵歇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