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段時間以來中國空軍副政委劉亞洲中將的動作引起了人們的極大關注,在Google上劉亞洲條目下就有近三萬條,成了熱議人物。尤其是他與一批少壯派軍官在互聯網上發表了引起廣泛爭議的聯合聲明:“欲人尊我,必先自尊,日本人為何對我猖狂?”這一聯合聲明是在軍方原擬召開的“中日關係研討會”被中共高層封殺之後發表的。聲明除了表達對日應採取強硬態度之外,探討了近代以來為何日強中弱,更提出了“展開中國政府與民間力量之間的對話…… 有步驟、有秩序地推動中國政治體制改革”的主張。看那架勢好像是對中共無意進行政治改革而怨慍,轉而尋求民間支持,對中共高層施加某種壓力,進而推動中國的政治改革。但在此前軍方高級將領以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想法的舉動是沒有先例的。所以,此事一出,引起了極大爭議,一些人把劉亞洲視為今日的林立果,另一些人把他稱之為袁世凱,當然也有不少人支持劉亞洲的非常規做法,希望藉此推動中國的政治改革。
在中共的傳統理念與規則中,“黨指揮槍”一直是一條鐵律,作為一位現役高級將領以在互聯網上發布聯合聲明的方式議論國政實屬罕見,自然引起國內外的廣泛關注。而另一位將軍以另一種方式引起國內外的震驚更是沒有先例的。中國國防大學防務學院院長朱成虎少將日前在香港接受了記者團的採訪,揚言:“假如美國軍隊干預台灣海峽衝突,並對中國進行軍事打擊,中國將對美國動用核武器。”並稱“美國西部的幾百座城市將變為焦土;與此同時,中國方面為此準備西安以東的城市全部被毀滅。”這樣的言辭完全可以稱為是瘋狂的戰爭叫囂。此言一出,立刻引起國際間的極大關注,尤其在美國政府和議會中激起強烈憤慨,並對日益緊繃的中美關係產生更為負面的影響。
中國與具有憲政民主國家的重要不同點之一,就是軍隊的國家化。在民主國家,軍隊是屬於國家的,而與黨派無關,不會攪和到政治中去;而在中國,軍隊是中共無產階級專政的絕對工具,中共一貫堅持“黨指揮槍”的絕對原則。因此,劉亞洲的言論以及採取的方式令人摸不着頭腦,一個如此重要地位的將領何以會出此另類言辭,給人的感覺好像是欲挑起民眾與他所供職的政府對話?這既不符合“黨指揮槍”的鐵律,也有悖於中共的“穩定壓倒一切”的方針。而朱成虎的叫囂難道真是他的“個人意見”?他為什麼選擇這樣一個時機發此驚人之語?也許對中國近來的社會態勢稍加分析,人們不難找出這些言辭的來龍去脈來。
王怡先生指稱劉亞洲是現時的林立果,他的言論與行動是企圖軍方干政。筆者認為這完全是南轅北轍了。人們除去知道劉亞洲將軍的軍中身份之外,尚應知道他是已故國家主席、“左家莊”頭面人物李先念的女婿,又是中共太子黨在軍隊中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在中國政壇上,一個人的根基往往決定了他的政治走向。其實,看看劉亞洲多次演講時所發出的鏗鏘之言,所表達的對共黨、對黨國、對黨國軍隊的一片忠心,怎麼會連想到他是當下的林立果?其實,從他一系列的文章、演講可知,他是個聰明人,他已看出在中共身上孳生着越來越多的膿包,看到了潛伏的極大危機。他們的聯合聲明毫不留情地寫道:“今天,日本有哪一個政府官員敢用公款賭博和公款嫖妓或腐敗曝光後執政黨敢不謝罪下台?而我們的貪官污吏則如雨後春筍,前仆後繼。”是的,他們痛恨日本的強大,更恨本黨的不爭氣、腐敗透頂。從這裡看,他們效忠黨、效忠黨國的心情躍然紙上。這哪裡是什麼林立果的作為。他們也知道中共長期封鎖輿論,拒絕政治改革已經造成了太多、太深的民怨。當然,他們在聯合聲明中所表達的對日強硬又與劉亞洲在其《大國策》一文中所表述的觀點並不一致。他們知道日本是靠政治優勢而強大起來的,他們也想藉此掃除本黨的腐敗,這就是他們想藉助政治改革來提升國力、軍力的主要考慮。雖然他說他願意做自由思想的殉道者,但他們所提出的政治改革絕不是要在中國改行民主政治,而是要更加強化一黨專政的獨裁體制。這大概就是他們的“干政”吧。他說:“我有一個夢,強軍夢和強國夢”,因而所謂的“干政”,其目的也完全是為了強中共的“軍”,強中共一黨專政下的“國”。除此之外,別無其它。其實,在中共當政的環境下,軍人干政的事不是沒有,但都是在特殊的歷史條件下所發生的特例,比如葉劍英們奮起推倒“四人幫”,那是因為他們看到已經無路可走,國將不國了;林立果組織“聯合艦隊”是因為毛澤東已經把屠刀架在了林彪的脖子上了,他們也只有死拼一條路。劉亞洲所面臨的顯然不是這種情況,因此,也就無所謂什麼當今的林立果了。
如果說劉亞洲的“議政”只是務虛的話,那麼朱成虎赤裸裸的叫囂則是從現實層面發出的。朱成虎也深知在當今世界上,由於美國在高科技領域以及在武器裝備方面無可爭議的優勢地位,在常規戰爭中,比如美國介入台海衝突中,中國絕非美國的對手,於是發出了先發制人的核武威脅。這就有些像一個賭徒在輸光了本錢之後的一種狂野心態。難道他不知道中國政府曾不止一次向世界申明:“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中國不會首先使用核武器。”那為什麼在爆發台海衝突、而且美國介入情況下,中國將首先向美國本土進行核武突襲?更為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中國政府對朱成虎的激烈言論始終未作明確表態,只稱其為“個人看法”。這完全是騙人的鬼話。怎會有一個高級軍官選擇那樣一種場合、專門對國外媒體發出如此異樣的聲音?在中國的政治格局下,一個軍官絕對不會無視國家一再宣布的國策而胡言亂語,何況“黨指揮槍”的基本原則仍然是不可動搖的。因此,他不可能不在最高當局的默許下發出如此駭人聽聞的言辭。因此,更合理的解釋是中共高層在取得一致意見後,選擇一位具有一定影響的人物、在適當場合爆出這一冷門言論。那麼,這個“一致意見”是什麼呢?在這裡,筆者倒傾向於冼岩在《朱成虎將軍放言核攻的玄機》一文中所作的部分分析。
從近一年多來中國外交運作的軌跡可以看出,中共領導層被自己的所謂和平崛起沖昏了頭腦,GDP的增長又使他們忘乎所以,軍方鷹派的壓力也在逐漸增強。在這種情勢下,他們似乎已經放棄了鄧小平在天安門事件後面對西方的制裁不得不在外交上採取的“韜光養晦”的策略,轉而採取進攻型的策略。這表現在不顧世界上眾多國家的反對而制定《反分裂國家法》、對日採取咄咄逼人的姿態,對美採行強硬態度等等。而中國在強化軍隊的過程中更一步步擴充所謂藍水海軍。這就不能不引起世界,尤其是美日的關注。而且在台海問題上,軍方鷹派更是摩拳擦掌,蠢蠢欲動。但在台海問題中,他們不能不考慮到美國的反應,美國有《台灣關係法》擺在那裡,一旦開戰,美國介入的可能性總是存在的。為了實現他們在武力強行統一台灣時阻止美國的介入,他們採取了一系列措施,核武威脅就是直接對着美國民眾來的。因為他們知道與中國完全不同的是,美國是個民主國家,政府的決策要顧及民意,要取得民眾的支持。如果核武威脅能夠嚇傻了美國的老百姓,那麼美國介入台海衝突的可能性就會大大降低。這就是他們的如意算盤。因此,朱成虎的言論絕不僅僅只是“反映他個人的觀點”,而是在執行官方的某種部署。
毛澤東曾經稱“美帝國主義”是紙老虎,那麼在中國與美國之間,無論是常規軍力和核武方面,中國與美國的差距都是極其巨大的,本不在一個數量級上。在這種情況下,朱成虎遵照中共指示發出戰爭叫囂,那麼,紙老虎到底是誰呢?那是不言自明的。
焦國標先生說,朱成虎就是中國的本•拉登,這有些言過其實了,也太抬舉了朱將軍了。如果中國真的如朱成虎所言,首先發動對美國的核襲擊,使美國西岸幾百座城市化為焦土,成千萬美國民眾命喪黃泉;與此同時,中國西安以東的幾百座城市也將灰飛煙滅。那麼這種先發制人的核恐怖襲擊的罪魁禍首就不是朱成虎,而是站在他身後的中共決策層的黨魁們。
劉亞洲與朱成虎,一個議政,一個論軍;一個看似儒雅,一個青面獠牙。表面的不同難掩內心的一致,那就是極盡所能效力中共及其一黨專政的獨裁政權。外人切不可只從表面現象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