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寶島事件在中國鬧得不象話:毛嚇得跑到滴水洞,林發布了“一號通令”,全國疏散,中直機關疏散到幹校,同時加快了知識青年下鄉過程(順便說一句,許多人將下鄉看作政治迫害或舒解紅衛兵造反壓力,其實只是一方面,主要還是戰備疏散),同時全國經濟進入戰時軌道:當年鋼鐵與水泥產量暴增,而百姓蓋房買一包水泥也難。
現在我們知道,蘇聯當時並沒有侵中意圖,蘇聯政治局對事態震驚,其後也沒有對中國的深層意圖。而毛說“蘇修忘我之心不死”,只被證明是一相情願的自作多情,事情的危害如此之深,卻無人關心研究此事,前事不忘,後事之鑑。而中國如今又出現惡意揣測他國意圖的思潮,與當時又驚人相似。小文不足以分析當時全面情況。只準備對當時中國方面的心態作一簡要分析,並力圖對此心態背景和發展作一把握。
本人沒有掌握保密材料,無泄密可能,而且只是推測,可能與事實不符,敬請教官指正。
1969年3月2日,衝突發生,蘇方受損,中國方面是有事先準備的,從雙方敘述可以辨認出來。一般認識:事態是從1968年以來雙方邊境衝突的加劇。可是毛是有豐富鬥爭經驗的老人,他一向主張不爭奪一城一地,對誘敵深入樂此不疲,對蘇聯如此大國,當然不會為一雞毛小島費心。有人以為毛要用此團結全黨――當時黨因文革而接近分裂,是以外事轉移國內矛盾。本人對此不置可否,然而卻認為軍事原因不可忽視。
從地理說起。中國方面可能認為:
如果蘇軍入侵中國,必然對東北----滿洲進軍,這是1945年戰事的經驗,蘇軍有勝利經驗,又有豐富的資料,而在蘇聯援建下建設的中國軍事工業,團集在滿洲,蘇聯對此很熟悉。而國內三線建設剛起步,西南還不能替代東北。
蘇軍如入侵滿洲,必從後貝加爾特別軍區方向出軍,而濱海邊疆區方向如果不出兵,就會使中國軍力集中對付後貝加爾,而出兵可牽制並形成戰略包圍局面,因此從東方進攻幾乎成為必然,只是重要性不確定是主攻還是牽制。
而從東方進軍有兩條進攻軸心,一是興凱湖以南,一是以北。在興凱湖南似乎是進攻的最佳方向,因為有從符拉迪沃斯托克竟綏芬河、牡丹江到哈爾濱的公路和鐵路,然而,這要經過兩道山嶺,全是山地森林地形,兵力不易展開,只能沿狹窄道路進攻,極易被阻擊,實際上中國軍隊有豐富山地防禦經驗,如朝鮮戰爭,基本不擔心被突破。而興凱湖以北,從虎林、七台河、方正、哈爾濱軸心進攻則地勢開闊,便於摩托化部隊展開並進攻。只是需要通過烏蘇里江,而珍寶島----達曼斯基島正處於虎林以東。烏蘇里江江面並不寬,只有幾百米,但對於坦克裝甲部隊,卻是一個必須給予克服的障礙,使用渡船只能度過少量戰車,輕型裝甲車可以浮渡,而進攻所必須的坦克必須依靠舟橋才行。因此,舟橋的架設成了戰役的重要部分。現在使用帶式舟橋架設300米應在30――45分鐘,度過烏蘇里江需要更長時間,而當時舟橋水平不高,需要時間更長,1973年埃及使用蘇式舟橋度過蘇伊士運河要4到8小時,可見所需時間是很長的。這麼長的時間蘇軍占領登陸場的部隊可能被中國軍的反衝擊趕下江,這就使整個戰役陷入危局。事先占領珍寶島就克避免事態出現:蘇軍事先在島上到東岸架設好舟橋,由於島與中國江岸很近只需很少時間就可架好舟橋,中國軍隊未必有時間在蘇軍炮火壓制下反衝擊成功。在舟橋架設好以後,大量坦克可以迅速衝到西岸,而中國的反坦克兵器並不足與蘇聯新式坦克對抗,因此,如沒有事先修好的防坦克築壘地域,中國的防禦基本會以慘敗告終。
中國軍方意識到這個危險,極為注意珍寶島。因此,守住珍寶島就成了必須的事情。在3月2日之前,黑龍江軍區副司令就坐鎮指揮,時間發生後,瀋陽軍區副司令坐鎮,動員了許多部隊,以一個師的兵力正面對抗。事件在15日嚴重以後,全國進入一級戰備,重要單位疏散到農村,國民經濟也進入總動員狀態。說來可笑,事情本來是中國方面挑起的,卻被自己嚇得夠戧。好象許多人愛好的鬼故事:半夜看見鬼,其實是什麼什麼,卻把自己嚇得生病。而恐懼的真實原因是:既然蘇軍進攻了,那麼就是戰役前奏,中蘇戰爭就要開始了。當然,在冬季未結束以前,應沒問題,但有備無患,真正戰爭可能在春夏之交爆發。基於這一認識,中國上層的緊張、恐懼是可想而知的,而且已經對居民下達通報,當時雖是冬天,但黑龍江出現了逃難狂潮,甚至許多人坐運木頭的貨車逃亡,(這也說明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對人民的教育是多麼有限,真到危險來臨,平時大喊“誓死保衛”的人們驚弓而散,令人想起如今大喊戰爭的“民族主義者”們)。在1976年以前,北京只建了一座高樓――北京飯店,還是周恩來特批,而外地,尤其是一線、二線地區基本沒有建設,人民生活水平下降,到1976年,“國民經濟到了崩潰邊緣”(當時大人物語),很大程度就是因為“戰備建設”,特別是深挖洞,造成國民經濟“比例失調”(計劃經濟用語),而當時建設除了挖了許多洞,建了許多築壘地域外,還生產了大量武器和彈藥。這些武器卻由於沒有蘇聯專家的幫助,都已落後,並無戰術進攻能力――又引出了中國傳統的軍事難題――沒有進攻能力,又沒有動態防禦能力,只好就地防禦,於是需要大量軍隊,於是人民負擔劇增:與北宋絕對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