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5月，一架F-4鬼怪II飛機在羅馬航空發展中心紐波特試驗場的基座上，展示其武器配置。飛機的天線在測試期間接受評估。圖片來源：美國國家檔案館

　　看到上面這張架F-4戰鬥機的“倒立”照，如果你第一反應是這張圖片是PS的，或是一架巨大的模型，那你就錯了。

　　導彈擊落戰機或飛行員成功躲避導彈，依靠的是高科技。冷戰期間，隨着軍用飛機配備的通信和電子系統越來越複雜，美國和蘇聯的科學家們展開了一場技術較量，各自尋找保護本國飛機和摧毀對方飛機的方法。

　　在美國紐約州的奧奈達縣和麥迪遜縣，有幾個偏遠地區被選為秘密研究基地，用於進行一項神秘的測試。隨着冷戰的加劇，美國政府在紐約州建立了很多類似的研究站點，其中包括擁有獨特地形的斯托克布里奇、維羅納和紐波特。如果你走進這裡，就會看到一些高大的金屬立柱，柱子上架着各種軍用飛機，和圖片中的F-4一樣，大多數都是肚皮朝天，呈倒扣姿態。參加這個項目的工作團隊被稱作“翻轉空軍”(Upside-Down Air Force)，專門測量軍用飛機天線系統的電磁輻射情況及有效性。直到今天，這項試驗仍然非常重要。

　　紐約維羅納試驗場  圖片來源：美國空軍

　　說到這，這項測試到底是如何操作的呢?

　　“顛倒空軍”項目的關鍵人物叫做理查德·拉貝。他專門研究電磁能對天線性能的影響，幫助美國發展了先進的空對空和地對空導彈系統，這些系統讓美國在多次衝突中占據了空中優勢。

　　拉貝介紹，工作人員會在基地的三角形建立三個站點，放置10-15米高的大柱子。當一些不能再飛的舊戰機被送到這裡，試驗人員會把飛機舉高高，以各種“詭異”的造型吊裝固定在柱子頂端(最典型的是肚皮朝上)，以測試飛機腹部天線的發射功能。飛機的腹部帶着天線朝向天空，這樣他們就能隨意旋轉或傾斜飛機，而支撐底座則位於飛機下方，不會形成干擾。

　　1988年10月在紐波特“倒掛空軍”基地的一架倒掛的F-15C轟炸機

　　那麼有些讀者朋友可能會有疑問：直接用飛行中的飛機進行測試是否可以?答案是可以，但這樣做的成本會非常高，操作複雜，且數據可能不准。

　　拉貝說：“可以讓飛機飛過測試區，然後掉頭再飛回來。每飛一次都能收集到數據並進行分析。但這樣每小時要花費一萬美元，費用非常高。把飛機安裝在底座上進行測試不僅成本更低，而且操作起來也更簡單，因為我們可以隨意調整飛機的位置。”

　　此外，《航空知識》主編王亞男也分析道，飛機飛行在天空，位置隨時都在變化，很難保證飛機的姿態符合測試需求，也難以保證飛機時時處在測試設備工作範圍內。而在地面上做試驗，不僅能通過立柱頂端的動作機構不斷調整飛機的姿態，還能隨時保證測試設備實時獲取理想數據。在地面測試，可以不斷重複。而如果使用真飛機實際飛行，測試時間就完全取決於飛機油箱的大小，這裡面的費用差異，不用細算也能立見高下。通過這種架空翻轉測試的方法，研究人員甚至可以繪製出飛機周圍電磁信號的發射圖譜，確認飛機哪些部位會以怎樣的方式對信號構成干擾。

　　1994年6月，羅馬實驗室位於紐約州紐波特的測試場的工作人員準備將改裝後的YF-22機身吊到基座上進行天線測量測試。

　　要想檢測一架軍用飛機各種設備發射的電磁信號在各個方向的特徵，是一件挺複雜的任務。即便是同一型號的飛機，因為掛載裝備的不同，其輻射特徵也會發生很大的變化。掛沒掛副油箱，掛沒掛導彈、炸彈、布撒器或各種吊艙，掛載的具體位置，都會對飛機發射天線產生特定的影響。

　　在1970年之前，研究人員通常使用飛機局部模型或縮比飛機模型來進行測試，但這樣無法提供足夠真實的天線信號數據，更無法反映飛機外形和掛載對天線信號產生的影響。這種缺陷在飛機對電磁信號能力依賴較弱的時代還可以容忍，但在飛機嚴重需要先進雷達、通信數據鏈、電子對抗等能力的情況下就必須消除。總之一句話，就是飛機需要完整而且是全尺寸才好。於是，美國空軍就開始着手開發這種PAMS系統，其中就包括那些高大的鋼鐵柱子。20世紀90年代，羅馬航空發展中心被更名為羅馬實驗室，因其作用獨特，被稱為美國空軍4大“超級實驗室”之一，主要負責指揮、控制、通信、計算機、情報(C4I)以及賽博技術裝備的測試。

　　把飛機架到如此位置，除了檢查電磁輻射特徵，還能幫助研究人員搞清楚飛機在各種姿態下的雷達反射截面，這也是相當重要的工作，特別是對於隱身技術的開發極為關鍵。總之，要想獲得逼近真實的試驗數據，那就得創造一個足夠真實的試驗環境，這種環境的構建，本身就是一個技術含量頗高的工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