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器這種人類最古老的航空器在俄烏衝突中時隱時現。據俄國防部近日披露，自特別軍事行動開始以來，俄軍已經摧毀了數十隻烏克蘭氣球。而相對烏軍“誤打誤撞”的氣球戰，俄軍顯然是“行家”的玩法，既有大型的浮空器進行戰場監視和威脅預警，也在利用小氣球對烏克蘭防空系統實施戰術欺騙，從而掩護真正的空襲行動。俄烏雙方浮空器的裝備和運用水平可謂大相徑庭。

最古老的航空器

浮空器是一種古老的航空器，是人類想要翱翔天空、征服藍天最早使用的航空器。人類第一隻氣球是由法國的蒙戈爾夫兄弟製作的，1783年6月成功完成了首次飛行。這個奇特的大球用麻布和紙製成，上面畫着美麗而富有幻想的圖案。蒙戈爾夫兄弟把燒着的羊毛和乾草產生的煙和熱氣，收集在氣球里，形成了熱氣球，首飛當日升到了300米的高度。當年11月21日，這隻熱氣球升空到900米的高度，在空中停留了20多分種，飛越巴黎上空後安全降落在8公里以外的地方。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氣球載人的自由飛行。1794年，在法國大革命中，法軍首次使用系留氣球進行高空偵察。1870—1871年普法戰爭，交戰雙方已經開始大量使用系留氣球進行偵察，被圍困的城市也發明用氣球越過敵人的封鎖線傳導消息的方法。飛艇堪稱人類戰爭中最早的“空軍”，1914年，德國海軍的飛艇就飛行在海面上執行巡邏任務；1915年初，2架“齊柏林”飛艇轟炸英國；1917年開始，美國海軍亦使用各種飛艇執行海上巡邏和艦隊偵察任務。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期，由於戰爭促使的航空工業飛速發展，浮空器在軍事領域的應用由進攻轉為防禦。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依然有大量浮空器特別是系留氣球用於低空防空。冷戰及後冷戰時期，浮空器的發展並非一路高歌。隨着現代航空技術的不斷發展，浮空器由於技術和時代因素等，一度淡出大眾的視野。但即便如此，各國對發展浮空器技術的研究一直沒有中止，甚至在一些領域有較大的發展。

如今，浮空器分為氣球和飛艇兩大類。氣球是指無動力裝置的浮空器，又可分為自由氣球和系留氣球。自由氣球隨風飛翔，系留氣球利用纜繩系留固定在地面錨泊設施上。飛艇是自帶動力裝置、可進行操縱飛行的浮空器，按浮空高度可分為對流層飛艇和平流層飛艇。按照其飛行操縱特點，又可分為有人駕駛飛艇（載人飛艇、重載飛艇）和無人駕駛飛艇。

俄羅斯浮空器：傳統優勢猶存

浮空器在蘇聯/俄羅斯的應用幾經興衰已有近百年的歷史。俄羅斯是浮空器研製和應用的傳統大國，也是最早在戰場上應用系留氣球的國家之一，從2016年開始，俄羅斯國防部就開始組建首支浮空器部隊。俄烏衝突爆發兩個月後，俄軍就向戰場（盧甘斯克地區）投放了АКВ-05型觀測氣球系統。它是一種系留式浮空探測器，主要是利用其成本低、滯空時間長的優勢，在氣球上安裝了一些視頻監控設備，執行周圍態勢感知任務。執勤軍官稱，“我們能看15公里遠，可以觀察到地面裝備的移動情況。8公里內能分辨裝備類型，1公里內能識別車牌號，8公里內能區分人和動物。氣球上的熱視儀可以觀測4公里遠。” АКВ-05氣球系統在俄境內經常用於大型活動的安保任務，隨俄軍在敘利亞執行過作戰任務。據報道，未來АКВ-05氣球系統上還將配備雷達、電子偵察和目標指示設備等。

2023年初，基輔上空連續出現6聲巨響，烏克蘭武裝部隊宣稱其防空單位擊落數個神秘氣球。基輔市軍事管理局在Telegram社交媒體上發布消息稱，近數周時間內，烏克蘭防空部隊在該國首都基輔市市區和市郊先後擊落了數個神秘氣球。烏方宣稱，通過對被擊落物的詳細研究和分析，烏軍認為這些無動力軍用氣球攜帶有角反射器和電子偵察設備。烏克蘭防空部隊根據近期氣象數據推測，氣球可能來自東北和正東方向，他們被風吹入烏克蘭境內。此外，在羅馬尼亞和亞美尼亞境內都發現了類似的氣球飛行器，因此烏克蘭軍方懷疑這些飛行器來自俄羅斯或者白俄羅斯。從公布的視頻看，氣球的飛行高度並不高，烏軍使用短程防空導彈將其擊落，但擊落過程中發出了巨響。烏克蘭國防情報局負責人基里洛·布達諾夫認為這些氣球攜帶的小型角反射器是用來誘導烏防空系統發射攔截彈的“空中誘餌”。烏克蘭空軍發言人尤里·伊格納特在公開場合聲稱，放飛氣球的軍事目的是測試烏防空部隊的實戰反應，消耗烏軍數量不多的防空彈藥，驗證反防空戰術技巧。為了安撫民眾情緒，伊格納特在烏克蘭國家電視台上強調，這些氣球並不代表任何軍事創新。氣球直徑大約只有2米左右，其攜帶的電子設備和角反射器數量有限，烏軍認為其並不具備殺傷性。

烏克蘭氣球：打哪算哪

烏軍使用氣球的水平就差遠了。他們主要是利用小氣球攜帶少量炸藥飄入俄羅斯境內進行“隨意”襲擾，同時可以起到吸引防空系統的作用。安裝有攝像機的氣球用於偵察和監視。實踐證明，氣球用於攻擊手段時有一定的問題，由於它是隨風飄的，沒有具體的指向和目標，所以是飄哪算哪。投擲爆炸物時也是炸到啥算啥。因此，氣球的這種用法實際上是一種無差別“恐怖襲擊”，已經引起了輿論的質疑。

俄媒稱，烏方用氣球吸引防空系統的效果也很有限。俄羅斯防空系統的操作員很容易掌握在其他飛行器背景上區分氣球目標的技能，所以用氣球吸引防空系統的效果只是暫時的。這種情況已經實際發生過，烏克蘭的氣球一經發現就會被俄防空部隊擊毀。

對於烏軍這種“打哪算哪”的做法，連烏克蘭的盟友——波蘭前陸軍司令斯克日普恰克（Waldemar Skrzypczak）都表達了“困惑”。他在接受波蘭《事實報》採訪時說，“我不明白，這種打法有什麼準頭。讓氣球帶上榴彈、炮彈或其他什麼彈藥，飛得很高，怎麼投擲？命中率太低了！”“大概烏克蘭人指望俄羅斯人用防空武器來打氣球，但若是我，不會浪費導彈的。在直升機上用機關槍打這種氣球效果最好，兩發子彈足夠！”“我們在伊拉克用這種氣球搞過偵察，精確度非常有限，因為你無法預料高空的風力風向。美國人也用過，經常失控。”

Forbes雜誌曾報道稱，烏軍可能使用空飄氣球來打擊俄羅斯境內目標，這些氣球將攜帶電子設備並可從高空投擲彈藥。俄軍將不得不耗費昂貴的“地對空”或“空對空”導彈來應對這些氣球。3月底，俄方果然經察覺到了烏軍的新動態，他們使用氣球炸彈，轟炸了俄羅斯的土地。俄軍不僅確認了烏軍首次使用這種氣球炸彈，而且還透露了這些炸彈被成功擊落的消息。俄方迅速對這些被擊落的氣球炸彈進行了拆解，他們的發現頗為出人意料。這些炸彈的主體呈現出深邃的黑色，似乎是為了在夜間更好地隱蔽自己。它們可能被填充了氫氣或者氦氣，以便能夠升空。而在炸彈的下方，掛載着幾件裝備，其中就包括一顆由迫擊炮炮彈改造而來的炸彈。這種炸彈採用觸碰爆炸的模式，一旦接觸到目標，就會立即引發爆炸。據報道，下一步烏克蘭計劃將氣球炸彈投向俄境內人員密集區域，特別是後方的大城市。烏軍有可能在氣球炸彈上配備先進的電子設備，並使用GPS操控系統，以便能夠準確地飛行到目標區域的上空，然後通過衛星傳輸的信號，由後方的操控員按下投放炸彈的按鈕。

也有關於烏軍使用系留浮空艇進行偵察和通信中繼的報道。據烏克蘭軍事網站Militarnyi報道，烏軍與其國內空飄氣球廠商Aerobavovna合作，在戰場上部署了浮空氣艇，充當戰場偵察平台，也可完成通信中繼。浮空艇升空高度為500米，任務載荷約5千克。

系留氣球：浮空器當前軍事應用中的主角

無動力氣球在現代軍事領域的應用十分有限。一方面因為氣球的機動性能很差，它在大氣層中的飛行高度、飛行速度和航向完全是受地球環境的影響。簡單講，氣球的可控性很低，可預測性很差。一般來說，由於氣球相對廉價，這種浮空器的常見用途就是探空作業，主要用來進行天氣預報、大氣環境研究以及大氣環境監測。因此，現代浮空器在軍事應用中最成熟、最普遍的是系留氣球。

系留氣球主要包括氣球本體、系纜、錨泊系統3部分。氣球的軟式氣囊內充氦氣或氫氣產生靜浮力升空。氣球可以安裝預警雷達、通信裝備、紅外攝像機及電子通信等不同類型的監視探測裝備。系纜是為了約束氣球停留在期望的高度，內部有導線與光纖，前者為氣球所搭載的各種載荷提供電力，後者可將傳感器獲得的信息傳送至地面接收站。正因為系留氣球大多採用地面設施供電，其續航時間才不受能源的限制，與其他飛行器相比具有顯著優勢。錨泊系統配備有絞盤，可通過施放或回收系纜控制氣球的上升與下降。系留氣球還需要車輛與地面控制站進行機動部署，並將獲得的情報整合處理，分送至相關單位。系留氣球的優點除了任務載荷可按需靈活搭載，其布設平台的彈性也很大，在陸地、船舶上都可布放。

系留氣球通過系留纜繩或者其他線纜將氣球與地面或者海面船舶相連，通過地面提供電力，讓氣球攜帶的電子偵察探測設備發揮作用。由於系留氣球並不會隨着大氣進行飛行運動，也不會自己飛到其他地方去，這種氣球的部署地點是固定的。氣球攜帶的雷達、紅外光電傳感器，主要用於探測和監視低空和地面目標，作用是保護重要軍事設施、軍事基地和城市等重點目標免遭敵方無人機或巡航導彈襲擊。

系留氣球作為一類較成熟的裝備，具有留空時間長、載重能力強、部署方便、使用費效比低等特點，具有廣泛的軍民應用需求。系留氣球裝備正在朝着大型化與微小型化雙向發展，朝着不斷提升生存能力機動能力、不斷降低保障要求等方向發展。

平流層飛艇：軍用浮空器未來發展的制高點

平流層飛艇這個概念，相比於戰鬥機、轟炸機、航母來說，對其關注度沒有那麼高，但它的作用可一點不容小覷。有美國軍事專家評論稱，誰率先擁有平流層戰略平台，誰就開啟了人類在近地空間區域活動的新紀元，所以平流層飛艇無疑成了各國爭先研究的對象。

平流層是指20～50km的大氣層。與衛星與飛機相比，平流層飛艇具備諸多優勢。與衛星相比，平流層飛艇距離地面較近，載荷相對較大，並且可以得到較高的分辨率；與飛機相比，平流層飛艇距離地面高度較大，目前預警機對地的雷達視距大約在400千米，而平流層飛艇最多可以達到1000千米，是前者的2倍左右。平流層飛艇可作為通信、廣域偵察、導航、預警等平台，具有可定點飛行、留空時間長、探測範圍廣、載荷能力強和效費比高等優點，擁有極高的戰略價值。

一是平流層飛艇飛行高度高，超過了幾乎所有戰鬥機的飛行上限高度。例如F-22戰鬥機，實際最大飛行高度在18000米左右，這已經是極限水平。而平流層飛艇不一樣，如果相關技術成熟，其飛行高度至少可以在20000米高度以上，所以從這個角度講，平流層飛艇幾乎是無解的存在。

二是能夠長時間駐空飛行。有別於戰鬥機飛行需要燃油，平流層飛艇依靠自身的太陽能板就可以工作，而且在重力和浮力的作用下，可以長時間以低速狀態駐空飛行，幾個月甚至幾年時間都有可能。

三是難以被擊落。平流層飛艇的飛行高度是戰鬥機很難達到的高度，而且由於其飛行速度緩慢，假設戰鬥機攜帶導彈對其進行打擊，近距離幾乎不可能命中，遠距離尚有命中的可能性，但是概率很小。

四是工作壽命長、成本低。相比於戰鬥機動輒幾億美元的造價，平流層飛艇的造價要低很多，而且後續的維護成本同樣很低。

五是具備較強的隱身性。和戰鬥機不同，平流層飛艇的飛行速度很慢，而且艇體具備一定的透波能力，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雷達很難將其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