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之際，有關下一代戰機的討論再次升溫。從二戰後的亞音速F-86“佩刀”戰鬥機，到現在的F-22、F-35、蘇-57等隱形戰鬥機，戰鬥機已更新至第五代。現在，美國等多國軍方紛紛開始研發能夠代表技術飛躍、足以稱得上第六代的戰鬥機。

美國暫時擱置

多年前，美國空軍啟動了一個名為“下一代空中優勢”（NGAD）的新一代戰機項目，計劃在本世紀30年代逐步服役，取代現役的F-22“猛禽”戰鬥機。美國空軍認為，這種先進戰鬥機將成為一個大系統的一部分，該系統還包括自主駕駛的無人僚機等。

據報道，“下一代空中優勢”項目的相關研究始於2007年。2010年，美國空軍組建第六代戰鬥機辦公室，正式啟動第六代戰鬥機的概念研究。2018年，美國國防預算中首次為“下一代空中優勢”項目編列經費，標誌着第六代戰鬥機研發工作正式開始。

2020年9月，美國空軍試飛第一架全尺寸飛行演示機。2022年9月，美國國防部發布“下一代空中優勢”項目技術成熟度評估報告，宣布該項目即將進入工程製造與開發階段。2023年5月，美國空軍正式啟動“下一代空中優勢”項目招標工作，標誌着第六代戰鬥機進入全面開發階段。

就在外界以為該項目即將穩步推進之際，由於預期費用過高，美國空軍在去年夏天擱置了“下一代空中優勢”項目。美國空軍部長肯德爾說，按照美軍最初的設想，“下一代空中優勢”項目耗資可能是F-35戰機的3倍，即單價可能高達3億美元。美國空軍隨後啟動了對“下一代空中優勢”項目及其整體空中優勢戰略的審查，希望找出一種更經濟的方法。

美國空軍部長肯德爾

去年12月，美國空軍參謀長奧爾文在里根國防論壇上表示，“下一代空中優勢”項目的競爭製造商——主要是波音公司和洛克希德·馬丁公司——提出的技術和能力“令人難以置信”。他表示，在空軍致力於某一路線之前，必須要確保方向正確。

奧爾文說：“我們即將通過一個單向門。在通過這個門之前，我們認為謹慎的做法是，先看看‘下一代空中優勢’項目如何與空軍的其他能力相融合，以及融合後的能力是否能夠應對威脅並超越該威脅。”

按照最初的預計，該項目將於2024年底公布主要承包商。但就在去年12月，拜登政府突然宣布將有關六代機的決定權交給下屆政府。

美國國會眾議院軍事委員會戰術空軍與地面部隊小組委員會主席、共和黨議員惠特曼說，空軍在“下一代空中優勢”項目走得太遠之前提出這些“棘手的問題”，並給即將上任的政府一個規劃前進道路的機會是正確的，這將有助於避免建立一個無法妥善應對未來威脅的“下一代空中優勢”項目平台。

“過去的情況是，我們就各平台作出決定，而這種能力變為現實的過程有時會持續數年。等到它付諸應用的時候，威脅已經變了。”惠特曼說，美國空軍還在考慮“下一代空中優勢”項目平台如何與協同作戰機和下一代空中加油系統合作。

2023年7月，洛馬臭鼬工廠80周年紀念活動透露的神秘戰鬥機輪廓圖。

美軍作戰構想

近日，即將離任的肯德爾在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透露了美軍下一代戰機的主要作戰構想。美國的六代機計劃並不特指某一型戰機，而是由有人戰機、無人戰機及相關配套系統組成的“家族”。根據他的描述，未來戰爭中，每架有人戰機將指揮3至4架無人戰機協同作戰。成本較低的無人戰機將承擔風險更高的任務，比如在有人戰機之前率先打擊敵方防空與反導系統。

相比第六代有人駕駛戰鬥機，美國下一代戰機家族中的無人機項目進展更為迅速，該項目被命名為“協作戰鬥飛機”。

目前，美國安杜里爾（ANDURIL）公司的“狂怒”無人機和通用原子-航空系統公司的“棄兵”系列無人機已經通過了美軍的關鍵設計審查，計劃在2025年內實現首飛。安杜里爾公司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帕爾默·拉基介紹說，無人戰機能夠配合有人駕駛戰機，大幅擴大打擊目標的範圍，同時降低執行任務的風險。

肯德爾強調，在大規模衝突中，戰機需要在很短的時間內應對大量目標，有人戰機的飛行員雖然要對無人機起監督作用，但無人戰機不可能每次開火都需要有人戰機飛行員授權。惠特曼表示，短期內有人戰機將是必需的，但長遠來看，無人平台將發揮更大作用，尤其是在技術快速發展的情況下。

奧爾文也同意無人機將在未來戰爭中發揮關鍵作用的說法，他認為軍隊需要在有人和無人平台之間達成平衡。“未來的方向在於最有效的人機合作，”他說，“我們可以把無人機或無人作戰的想法發揮到極致，但戰爭永遠是人類的行為。”

美國媒體認為，目前尚不清楚川普重返白宮將對美國六代機計劃產生何種影響。尤其是考慮到川普團隊中有不少來自硅谷的科技富豪，他們對下一代武器裝備的看法與傳統軍工企業差異明顯。

自美國大選結束以來，川普未來的“政府效率部”負責人馬斯克和拉馬斯瓦米多次表達“蔑視”建造更多有人戰機的想法，並表示軍方應專注於無人機。去年11月，馬斯克在社交媒體X上稱，F-35是“狗屎設計”。對此，肯德爾回應稱，馬斯克“並非作戰人員”，在戰機上取消人類飛行員“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美軍F-35“閃電II”戰鬥機

六代機性能特徵

迄今為止，關於六代機的性能特徵，全世界並未形成清晰明確的定義。一般認為，新一代作戰系統應該具備強大的信息化作戰能力、良好的隱形能力、超視距打擊進一步升級、人工智能技術深度介入、有人/無人模式可以切換、有人機與無人機可以編隊作戰等。

美國空軍退役中將克林特·希諾特對美國《防務新聞》記者說，雖然六代機還沒有準確定義，但專家們已就一些共同特點達成一致：下一代戰機應該擁有更快的速度、更遠的航程和更加深入敵方領空的能力，甚至可能擁有革命性的新型發動機。

曾任美國空軍副參謀長的希諾特說，六代機需要擁有在不暴露自身位置的情況下進行通信的能力，而且必須能夠攜帶比五代機更大的有效載荷。“你希望它速度快、飛得高、飛得遠。你希望它儘可能隱蔽——不僅對雷達隱身，還要在紅外線下隱身。”

下一代戰機需要從戰場收集大量數據，再將它們整合。F-16戰機退役飛行員、美國米切爾航天研究所高級研究員希瑟·彭尼說，六代機“必須擁有先進的傳感器，不僅是前方，還包括兩側和尾部，能夠探測到各種頻率”，比如雷達波和紅外線等。

俄羅斯高等經濟學院歐洲與國際綜合研究中心主任、軍事專家瓦西里·卡申說，六代機應該具有更高的隱身性，能夠在無人駕駛模式下執行任務，並增加與武器裝備和瞄準系統有關的其他一些特徵。

美國空軍還計劃在“下一代空中優勢”項目中使用被稱為“自適應發動機”的新型推進系統，該系統可根據飛行情況切換到最有效的配置。美國普惠公司和通用電氣-航空系統公司都在開發“自適應發動機”。但“自適應發動機”的成本可能會很高，肯德爾去年夏天接受採訪時說，縮減“下一代空中優勢”項目發動機的體積和複雜程度是正在考慮的一個選項。

美國諾思羅普-格魯曼公司將其生產的B-21戰略轟炸機吹捧為首款六代機，指出其具有先進的隱身、數據共享能力和開放的系統架構。第一架B-21於2023年11月開始飛行測試，此後測試一直在持續。

2019年巴黎航展上的FCAS概念模型機。

歐洲各國現狀

目前，歐洲主要國家也推出了自己的下一代戰機計劃。其中，主要有英國和法德兩國的兩項研發計劃，標誌着歐洲將跳過五代機階段，通過自主研發六代機來擺脫對美國裝備的依賴。

2018年，在英國法恩伯勒航展和德國柏林航展上，兩款六代機設計項目分別亮相。英國宣布將研發“暴風”戰鬥機，法德和西班牙則將聯合研製一款搭載“未來空中作戰系統”（FCAS）的新戰機。

日本也不甘落後。2019年，日本防衛省公布了其下一代戰機的概念圖，並將該項目定名為F-X項目。2022年12月，英國、意大利和日本就共同開發下一代戰機達成共識，開發計劃被稱為“全球戰鬥航空計劃”（GCAP）。由三菱重工業等出資的日本航空器產業振興股份公司、英國的BAE系統和意大利萊昂納多公司去年12月13日宣布設立合資公司，負責下一代戰機的設計、開發和交付業務，力爭最晚2035年開始部署。去年12月，負責管理該項目的機構在英國成立，日本前防衛審議官岡真臣成為該機構第一任首席行政官。

據共同社報道，日本政府正協調在2025年度預算案中列入1087億日元（約合6.88億美元），作為與英國和意大利共同推進下一代戰機開發的費用。下一代戰機搭載的中程空對空導彈所需的59億日元（約合3737萬美元）開發費用也將被納入預算。日本防衛大臣中谷元正準備訪問英國，磋商推動下一代戰機計劃。

據報道，法德西三國的“未來空中作戰系統”項目目前有十幾家企業參與，未來20年的投資可能超過1000億歐元。該項目不僅包括新一代戰機，還涵蓋了新型發動機、無人機系統、作戰雲、傳感器、低可探測性技術（隱身技術）以及一個集成所有組件的模擬實驗室。

法國、德國和西班牙的相關負責人均指出，“未來空中作戰系統”項目是一個整合多個子系統的複雜系統，旨在提供未來作戰環境所需的關鍵軍事能力，預計其影響力將遠遠超出軍事領域。

日英意共同開發的下一代戰機模型。

俄羅斯也在致力於研發六代機。俄羅斯在2016年前後開始研發計劃，分為無人和有人兩種版本，將在2030年前入列。2016年6月，俄羅斯聯合航空製造集團公司軍用航空部門負責人弗拉基米爾•米哈伊洛夫稱，未來戰機將是超音速飛機，具備高機動性、多功能性和隱身性。

無論如何，隨着智能化技術的快速發展，新一輪產業技術革命正推動武器裝備研究模式打破傳統，六代機的研發也必將融合新概念、新技術、新形態，對未來戰爭產生深刻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