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萬維讀者為首頁 廣告服務 聯繫我們 關於萬維
簡體 繁體 手機版
分類廣告
版主:白夫長
萬維讀者網 > 軍事天地 > 帖子
AK-47和手槍盡焚,庫爾德問題真解決了?
送交者: 三把刀 2025年07月21日14:03:21 於 [軍事天地] 發送悄悄話

圖片

當地時間2025年2月27日,土耳其東南部迪亞巴克爾,庫爾德工人黨領導人阿卜杜拉·厄賈蘭支持者展示他的海報。其在伊斯坦布爾宣讀的一項重要聲明中,呼籲庫爾德武裝組織放下武器並解散。(視覺中國/圖)

2025年7月11日上午,伊拉克北部庫爾德自治區蘇萊曼尼亞市郊外。空氣焦灼,瀰漫着燃燒金屬的刺鼻氣味,以及未散盡的硝煙。

三十名身着迷彩服的庫爾德工人黨成員,表情嚴肅,排成單列,依次走向場地中央的焚燒池。他們手中緊握的,是曾被視為“獨立夢想”支柱的武器——AK-47突擊步槍、手槍、火箭筒。

隨着手臂揮動,高溫瞬間吞噬了金屬。槍管扭曲變形,木質槍托化為焦炭,殘留的彈藥在火中不時爆出零星響聲。現場戒備森嚴,媒體被禁止入內,唯有官方事後發布的錄像,記錄了這一歷史性場景。

“今天在蘇萊曼尼亞創造了歷史。”庫爾德自治區副總理庫巴德·塔拉巴尼面對鏡頭宣告。他的聲音被火焰的噼啪聲切割得有些模糊。

人群中,數名土耳其情報官員沉默站立,目光緊鎖焚燒池。他們曾一路追剿這些面孔,直至伊拉克北部邊境。

這場追獵持續了數十載。此刻,曾經的死敵,並肩而立。但困擾土耳其已久的“庫爾德問題”,真的解決了嗎?

漫長終結

圖片

當地時間2023年10月5日,土耳其對敘利亞東北部庫爾德人控制的哈塞克地區進行空襲,擊中了一輛汽車,造成兩人死亡。(視覺中國/圖)

在復旦大學中東研究中心研究員鄒志強看來,之所以選擇在偏遠地方舉行繳械儀式,一方面庫爾德人可能會覺得這是民族鬥爭的一次失敗,這種情緒可能會在其中間蔓延;另一方面土耳其人可能認為這是一場重大勝利,可能會有一些慶祝或更盛大的歡慶舉動,這也可能刺激到庫爾德人,影響兩族之間的民族情緒,不利於後續的安定。

這並非心血來潮的儀式,而是數月精心策劃與殘酷現實交織的必然結果。

時間回撥至2025年3月1日。被土耳其囚禁長達26年的庫爾德工人黨精神領袖阿卜杜拉·厄賈蘭,突然從伊姆拉勒島監獄發出震撼性呼籲:要求組織解散並徹底結束武裝鬥爭。

這位曾被奉為“庫爾德斯坦國父”的老人,親手點燃了解體的引子。

兩個月後的5月12日,庫爾德工人黨中央委員會發表聲明,正式宣布解散武裝力量,結束武裝鬥爭。7月9日,厄賈蘭再次發聲,明確放棄“建立獨立庫爾德國家”的終極目標。

“全球和地區形勢的變化,讓他們意識到分離主義沒有前途。”浙江外國語學院環地中海研究院研究員李興剛表示,在當今國際社會,民族國家是國際關係的基本單元,任何國家的中央政府都會全力以赴打擊分裂、遏制分離活動。這一點厄賈蘭和庫爾德工人黨肯定清楚。  

外界輿論認為,這是一個以武裝獨立為旗幟,發展近半個世紀的組織的徹底轉向。

實際上,庫爾德工人黨放下武器背後,是多重困境的致命絞索。地緣孤立、軍事崩解、經濟枯竭,構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當前的形勢讓庫爾德工人黨開展武裝鬥爭、爭取民族權益的地區環境越來越不利,也越來越孤立。李興剛表示,“在這種情況下,庫爾德工人黨經過戰略評估後可能會覺得,與其進行沒有勝算、沒有希望的分離活動,不如現在與政府達成政治和解。”

在土耳其政府持續數十年的軍事高壓和外交圍堵下,庫爾德工人黨的游擊區被不斷壓縮,最終被逼退至伊拉克北部坎迪爾山區一隅,生存空間幾近窒息。

軍事上,土耳其軍隊憑藉高科技裝備,尤其是無人機主導的精準打擊,讓庫爾德工人黨骨幹損失慘重。

2025年2月,土耳其一架無人機在伊拉克哈庫爾克地區精準發射導彈,當場擊斃庫爾德工人黨核心後勤指揮官穆拉特·克萊什。他的死亡,導致該組織脆弱的後勤補給線癱瘓了整整兩個月,前線武裝人員陷入彈盡糧絕的境地。

“土耳其採取了很多措施,切斷庫爾德工人黨的武裝人員和物資的跨境流動。”上海外國語大學中東研究所丁隆教授表示,不僅利用無人機技術監控邊境,還在伊拉克北部庫區的重點地區步步推進,建立了很多軍事觀察哨,駐軍實際上已經遍布北部,這是比較強硬的一手,起到了很大作用。

庫爾德工人黨曾控制着兩條“黃金水道”:一條是中東地區的石油走私網絡,另一條是通往歐洲的毒品販運通道。這曾是支撐其武裝活動的重要財源。

然而,土耳其啟動耗資巨大的“鋼鐵長城”邊境安全系統工程,通過高牆、傳感器、無人機巡邏等立體化手段,封鎖了90%以上的傳統走私通道。

同時,伊拉克中央政府與庫爾德地區政府長期的財政糾紛,導致巴格達切斷了對庫區的石油出口分成補貼。

這場財政危機,迅速傳導至庫爾德工人黨控制區,燃油價格在短時間內暴漲,連維持基本通信和照明的發電機燃料都成了奢侈品,控制區陷入一片黑暗與死寂。

“這些措施給庫爾德工人黨在伊拉克北部地區的生存及跨境滲透帶來了很大困難。”鄒志強說。

從崛起到迷失

圖片

當地時間2024年12月3日,敘利亞蘇然鎮,緊張局勢持續,反政府武裝分子占領了遺棄在通往大馬士革的高速公路上的敘利亞軍隊軍事裝備和車輛旁。敘利亞政府軍與非法駐敘的庫爾德武裝發生交戰。(視覺中國/圖)

庫爾德工人黨的烈焰落幕,為其始於1979年的武裝獨立運動,畫上了一個充滿爭議的句號。

該組織主要由土耳其庫爾德人組成,其創立宗旨是在土耳其、伊拉克、伊朗和敘利亞四國交界的庫爾德人聚居區,建立一個獨立國家。

這一訴求直接挑戰了相關國家的主權與領土完整紅線。1980年,土耳其政府以“企圖分裂國家”為由,宣布取締庫爾德工人黨,迫使其全面轉入地下武裝鬥爭。

上世紀90年代初是其武裝力量的巔峰期,擁有約1萬名武裝人員。游擊戰從農村蔓延至城市,針對軍警和平民的襲擊事件激增,造成大量無辜傷亡。

“無論是伊拉克的庫爾德地區政府,還是土耳其的庫爾德工人黨,包括敘利亞境內的庫爾德力量、伊朗境內的庫爾德力量,都應被視為對所在國家中央政府的分離主義勢力。”李興剛說。

1999年2月16日,厄賈蘭在肯尼亞被捕並被引渡回土耳其,成為庫爾德工人黨命運的轉折點。

身陷囹圄的厄賈蘭立場開始軟化,多次呼籲放棄武裝鬥爭,尋求和平談判。這引發了庫爾德工人黨內部嚴重分裂:一部分成員開始接受和平解決途徑;另一部分強硬派則堅持武裝抵抗路線。

這種撕裂始終未能真正彌合,也為日後的解散埋下了伏筆。

不少受訪的專家學者告訴南方周末記者,其後期的武裝鬥爭越來越缺乏明確的政治目標和清晰的戰略規劃,更多呈現出一種“為鬥爭而鬥爭”的狀態。組織內部也深陷派系傾軋和權力鬥爭的漩渦,嚴重削弱了凝聚力和戰鬥力。

在國際層面,庫爾德工人黨因其廣泛採取暴力襲擊手段,包括針對平民的自殺式爆炸、綁架等,其被美國、歐盟等主要西方國家明確列為“恐怖組織”。

這不僅使其在國際社會聲名狼藉,更極大地限制了其獲取外部資金、武器和政治支持的空間,陷入深刻的孤立。

“原來可能諸如美國對土耳其政府施壓的力量,如今基於中東地區的形勢,大概率沒有足夠的資源對土耳其政府施壓,讓其在庫爾德分離主義問題上調整政策。”李興剛說。

傷痕之地

圖片

當地時間2024年12月3日,敘利亞阿爾薩菲拉鎮,民眾推着裝滿物品的摩托車,經過廢棄的敘利亞軍隊軍事裝備和車輛。敘利亞政府軍與非法駐敘美軍的庫爾德武裝發生交戰。(視覺中國/圖)

在土耳其東南部,這片與敘利亞、伊拉克接壤、庫爾德人口最密集的崎嶇山地,是四十年血腥衝突的主戰場。衝突已造成超過4萬人死亡,留下的是滿目瘡痍。

大量農田因遍布地雷和戰火而荒蕪,無數村莊在炮火中被破壞。當地居民長期籠罩在恐懼與貧困的雙重陰影下,經濟發展陷入停滯。

多年來,安卡拉政府始終將庫爾德問題視為最嚴峻的安全威脅。在東南部實施了嚴厲的軍事管控和緊急狀態。

然而,民族政策在執行過程中的偏差與歧視性做法,使庫爾德人普遍感到被系統性邊緣化。如語言文化受限、經濟發展機會匱乏、政治代表權不足。

這種深刻的集體性不滿,曾是庫爾德工人黨誕生的社會土壤,但也使該地區陷入了“暴力滋生更多暴力”的惡性循環。

“土耳其國內的民族主義情緒較強,要改變民眾對庫爾德人的偏見、完全放開或賦予庫爾德人在民族文化方面的權利,可能還面臨不少障礙。”鄒志強強調,這可能是一個長期過程,不會一蹴而就。

鄒志強分析,庫爾德工人黨已經有聲音指責土耳其政府沒有兌現此前的承諾,比如落實賦予庫爾德人民族文化權利、加大對庫爾德地區經濟投入等,以徹底改變庫爾德地區的落後面貌。“未來雙方在這些方面可能還會出現不少爭議和矛盾。”

“比如能不能給予庫爾德人完整的公民權利,庫爾德人的語言和文化能否獲得合法地位。”丁隆表示,這些本應在憲法中得到保障的權利,庫爾德人至今也沒有獲得。土耳其政府未來會如何對待庫爾德人,庫爾德人自己也沒底,尤其是在他們放棄武裝鬥爭之後。

丁隆補充說,庫爾德人畢竟以前手裡有武裝,還有籌碼。一旦繳械,可能就會被土耳其政府隨意擺布,這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雙方對抗多年沒有結果,和解之路也會非常漫長。”丁隆表示,涉及民族文化、公民權利等複雜問題,解決起來並不容易。

值得關注的是,土耳其政府公布了解決庫爾德問題的“五階段和平路線圖”。重點不僅包括庫爾德工人黨解除武裝及解散,還涉及前武裝人員重返社會、經濟重建,以及推動土耳其社會內部民族和解。

“僅解除庫爾德工人黨的武裝是不夠的。”在鄒志強分析,土耳其若要系統地解決國內民族和解問題,需要在社會經濟、民生以及文化等方面採取諸多配套措施。土耳其政府似乎還沒來得及採取更多實際行動。

棋局未終

圖片

2013年5月14日,一組來自庫爾德工人黨的武裝庫爾德戰士,進入伊拉克北部的赫羅爾地區,該地區位於伊拉克德黑布以東北430公里處。(視覺中國/圖)

安卡拉對庫爾德工人黨的打擊,從未局限於國境線之內。

近年來,埃爾多安政府敏銳地利用中東地緣政治的劇變,特別是敘利亞內戰的契機,對庫爾德武裝實施了一系列致命的跨境軍事行動。

“2024年年底敘利亞政權更迭,是改變庫爾德問題發展軌跡的重大事件。”丁隆告訴南方周末記者,敘利亞的新政權是土耳其一手扶持起來的,新政權上台後,就開始打擊敘利亞北部的庫爾德人,實際上對庫爾德工人黨形成了合圍之勢,切斷了其武器和物資補給。

“以前敘利亞政府可能會支持庫爾德工人黨,將其作為與土耳其政府對抗的籌碼,但現在敘利亞自身都自顧不暇,不太可能再提供支持,哪怕是形式上的支持也不存在。”在李興剛看來,庫爾德工人黨可能意識到外部支持的可能性越來越小了。

另外,在伊拉克方向,土耳其還通過密集的外交施壓和軍事合作,迫使伊拉克中央政府及庫爾德地區政府當局,默許其越境打擊行動。

2025年3月,伊拉克安全部隊在土耳其軍方的情報支援下,於伊拉克與伊朗邊境地區展開聯合行動,成功逮捕12名庫爾德武裝關鍵武器走私人員,徹底切斷了該組織從伊朗獲取彈藥的最後一條“毛細血管”。

“庫爾德問題是跨境民族問題。”丁隆表示,伊朗、伊拉克、土耳其、敘利亞這四個國家都有庫爾德人,且問題具有聯動性。比如敘利亞東北部的庫爾德人與敘利亞政權的關係,會直接影響土耳其對庫爾德工人黨的政策,雙方聯繫密切。土耳其支持敘利亞叛軍,最終幫助叛軍奪取政權。

在丁隆看來,庫爾德問題在中東是個無解的命題。這四個國家都不允許庫爾德人建立獨立的國家,而這四個國家的庫爾德人幾乎都有獨立建國的夢想或願望,雙方的衝突非常大。

更耐人尋味的是,就在庫爾德工人黨宣布解散後不久,土耳其國防部於5月15日發表了一份措辭強硬的聲明,宣稱土耳其軍隊將繼續在伊拉克和敘利亞境內,清剿庫爾德工人黨武裝人員,“直至最後一個威脅被徹底消除”。

實際上,安卡拉對庫爾德工人黨的解散持謹慎甚至懷疑態度,軍事高壓態勢並未放鬆。

丁隆分析,土耳其政府一方面不相信庫爾德工人黨是真心放棄武裝,另一方面也擔心庫爾德工人黨的高層無法控制底下所有的武裝力量。個別武裝還有可能會脫離高層領導,另起爐灶。

“敘利亞的庫爾德武裝還在鬥爭。”丁隆說,他們在敘利亞的政治轉型進程中,庫爾德人和庫爾德政黨的地位問題還沒有解決。未來敘利亞的庫爾德人地區,會不會成為受土耳其影響的勢力範圍,這也讓土耳其心存疑慮。

值得關注的是,伊拉克庫爾德自治區與土耳其的關係,雖因共同打擊庫爾德工人黨而有所緩和,但其強烈的民族認同和獨立傾向從未消失。

伊拉克庫爾德自治區還擁有自己的總統、議會和精銳的“佩什梅格”武裝,經濟命脈繫於石油出口,與巴格達中央政府的權力和資源之爭是其核心議題。

“對土耳其政府來說,在解決庫爾德問題上這應該是很大的進步。”丁隆表示,土耳其政府可能需要從治理角度出發,推出一系列配套政策舉措,支持庫爾德地區的長期發展,以鞏固政治上的和解。否則,分離主義活動可能會再次出現。

0%(0)
0%(0)
標 題 (必選項):
內 容 (選填項):
實用資訊
回國機票$360起 | 商務艙省$200 | 全球最佳航空公司出爐:海航獲五星
海外華人福利!在線看陳建斌《三叉戟》熱血歸回 豪情築夢 高清免費看 無地區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