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豐 日本新華僑報總編
《日本沉沒》,早在1973年,也就是中日恢復邦交的第二年,日本作家小松佐京就推出了這本科幻小說。此後,這部小說,不僅多次獲得各種獎項,還被投入巨資拍攝成為具有震撼力、衝擊力的大片,至今仍屢屢被人提及。面對這樣的文學作品,可以看出作家的想象力與洞察力,還可以看出作家內心中的一份憂慮——“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作家真的不希望日本沉沒啊!
其實,不僅僅是這位作家,胸懷理想和責任的日本政治家也不希望“日本沉沒”。自從中國GDP超過日本讓其由世界第二大國降為第三大經濟體以後,一種焦慮感就在不斷地瀰漫。最近,有消息說,今年日本可能“百尺竿頭再退一步”,因為又有一個國家的GDP要超過日本了,它因此可能降為世界第四大經濟體。儘管GDP不能夠說明一個國家真正的強盛,但GDP畢竟是衡量一個國家強盛的標誌性的指數之一。在這種背景下,日本民主黨政權的第三任首相野田佳彥不搞“蕭規曹隨”,摒棄前任首相菅直人熱心“內戰”——與前黨首小澤一郎“死掐”的戰略戰術,改為“一致對外”,強化日美軍事同盟,調整亞太戰略,在謀略布局“遏制中國”方面花了很大的功夫,顯示一種“強勢外交”。
刻意凸顯“強勢”,當然不是始自野田佳彥政權的做法。問題是,這種刻意凸顯出來的“強勢”,到底還能維持多久?
今年1月,筆者到日本福島會津採風。夜晚之際,那裡皚雪覆蓋的街頭只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燈火,往昔繁華的小鎮如今只居住着些許人家。6月,筆者前往北海道第四大城市,參加當地日中友好協會成立儀式,途中被拉去參加招商引資活動,得知一平方米工商用地最低價格為170日元(約合人民幣13.6元)。究其原因,是因為遼闊的北海道人口驟減。9月,筆者前往日本島根縣和鳥取縣采放,在島根縣得知這裡是一個日本人都很少知道的縣境,當地最高行政長官——溝口善兵衛知事在媒體面前毫不掩飾為如何提高知名度而有的苦惱;在鳥取縣得知該縣是日本47個都道府縣中人口最少的一個縣,他們乾脆在東京羽田機場推出大型熒屏廣告,把“人口最少”當作一個“賣點”,打出“不到這裡來過鄉村生活嗎”的誘人口號。所有這些,凸顯出日本社會一個日益嚴重的社會現象——人口減少——高齡化和少子化。
這個問題,絕非憑一時之策可以解決。據日本社會保障人口問題研究所測算,目前日本每年的出生人口為110萬人,2030年將下降為69萬5千人,2055年將減少到45萬7000人。日本農林水產省不久前發表了2010年《農林業統計數據》,與5年前的調查相比,農業從業人員減少了74萬7千人,約261萬人。從業人員比5年前下降了22.3%。1990年,日本的農業從業人員為482萬人,這20年間居然減少了一半。另據日本政府的統計,如果有勞動意願的女性人口和高齡人口不能順利就業,今後20年勞動人口將減少1000萬人左右。到2050年,勞動人口將會減少到現在的三分之二。日本《產經新聞》的憂慮最為深切,近日在一篇報道中大聲疾呼:“如果不能保證必要人口規模,各種社會組織就無法發揮正常功能,國防和治安將面臨嚴重挑戰,最終將導致整個日本社會崩潰。日本必須認識到,‘少子高齡化’問題和日本的安全保障與治安密切相關。”該報認為,日本很可能因為人口減少出現自衛隊與警察“後繼無人”的現象。
日本不願意“沉沒”,幾番掙顯“強勢”。儘管有經濟上“失去的十年”、“失去的二十年”,但還是要對中國說“不是我們的發展不幸,是你們的發展太快了”。面對此情此景,一位中國戰略家指出:“對日本的事情不要着急,要看到十年、二十年日本人口減少後的中日關係。”
是的,當一個國家的軍隊和警察都“後繼無人”的時候,他還有精力和能力去“包圍”別國嗎?這些,日本應該認真考慮。中國呢,則應該考慮如何在十年、二十年的時間,真正地和平崛起。包括中日關係在內的所有外交關係,都是依託經濟而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