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術核武器一直是美、俄(前蘇聯)整個核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被認為是戰略核力量與常規力量之間不可缺少的紐帶。雖然美、俄根據1991年簽署的《1991／92總統核倡議》，對戰術核武庫進行了深度削減，但是兩國的武庫中依然有大量的戰術核武器。近年來美國為謀求自身的絕對安全，正在研究用於多種目的的新型戰術核武器，如加強型鑽地彈、除劑武器和核攔截彈等。美國這一倒行逆施的行為必將給全人類的安全造成極大的危害，應引起全球愛好和平人士的廣泛關注。

　　戰術核武器一直是美俄(前蘇聯)整個核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被認為是戰略核力量與常規力量之間不可缺少的紐帶。冷戰時期美俄核武庫中曾囤積了成千上萬枚戰術核武器。戰術核武器與戰略核武器相比具有體積小、機動性強、可分散掌管和操縱等特點，因而具有更大的危險性。

　　戰術核武器一詞是在冷戰時期形成的，但由於對戰術核武器的定義涉及到射程、威力、用途、運載工具等等，因此戰術核武器至今依然沒有一個統一的定義。僅從威力角度看，戰術核武器主要是指威力介於百噸到萬噸TNT當量間的核武器，但有時也將威力低於百萬噸TNT當量的核武器通稱為戰術核武器。雖然戰術核武器給全世界帶來的“麻煩”並不比戰略核武器小，但其研究、發展和部署相對來說卻自由得多。美俄（前蘇聯）就限制或削減戰略武器已經簽署了一系列條約，但至今卻沒有達成一個真正具有法律約束意義的限制或削減戰術核武器條約。對戰術核武器削減和控制起到實質性推動作用的是美俄在1991年簽署的《1991／92總統核倡議》。

冷戰前後的戰術核武器

　　1991年9月，為了促使處於崩潰狀態的蘇聯儘快削減戰術核武器，防止戰術核武器隨蘇聯的崩潰而擴散或流失，美國總統布什宣布美將單方面削減戰術核武器，並希望俄羅斯(前蘇聯)做出相應的回應。戈爾巴喬夫和葉利欽同意蘇聯／俄羅斯將削減戰術核武器。根據此倡議，美國銷毀了約3050枚戰術核彈頭，而俄羅斯則銷毀了約11000枚。據估計,截至2001年美國大約還有1670枚戰術核武器,而俄羅斯還有約3590枚。1991和2001年美國和蘇聯／俄羅斯的戰術核武器數量情況見表1。

　　美、俄戰術核武器除了數量龐大外，種類也非常繁多。美國戰術核武庫中最有名的當屬中子彈，如W70－Ⅲ，其當量雖小，但殺傷力卻很強，可以在半徑700米範圍內殺傷敵集群坦克中的人員，威力相當於萬噸當量原子彈，而它的光輻射和衝擊波效應比原子彈要小得多，因此造成的附帶毀傷也較小。美國曾經部署的中子彈如表2所示。

　　核炮彈是美軍小型戰術核武器中最普遍的一種，主要有W33、W48、W54、W75、W79和W79改進型等型號。截至20世紀80年代末，美國共裝備了3500多門能發射核炮彈的火炮，約配備有5000發核炮彈。

　　核地雷也是美陸軍常備的小型戰術核武器，有兩種：一種是中型核地雷，重181公斤，其爆炸威力為0.1～1.5萬噸TNT當量；另一種是特種核地雷，重68公斤，爆炸威力為10～1000噸TNT當量。

　　美海軍的小當量戰術核武器主要包括海基平台發射的核導彈、核魚雷、核航彈和核深水炸彈等。美水面艦艇的戰術核力量已經取消，但潛艇上部署的裝有核彈頭的“戰斧”巡航導彈還一直保留着。

　　美空軍1997年裝備的B61－11鑽地型戰術核武器，其威力在300噸～30萬噸TNT當量之間。

美國謀求發展新型戰術核武器

　　隨着冷戰的結束，美、俄正從戰略對手向戰略夥伴方向發展。在此形勢下，大當量戰略核武器已越來越無法滿足美國獨霸世界的現實需求。冷戰時期為應付大規模戰爭而製造的戰術核武器也無法適應形勢發展的需要。無論是中子彈還是核炮彈、核地雷，適用的都是大規模戰爭。特別是海灣戰爭之後，精確制導技術獲得了突破性發展，為新型低當量戰術核武器研製奠定了技術基礎。“9·11”之後反恐鬥爭和局部戰爭也為新型低當量戰術核武器發展提出了現實需要。

　　要研究新型低當量戰術核武器，首先必須廢除1993年通過的在美國境內禁止研究和發展當量在5000噸TNT以下核武器的“斯普拉特－弗斯1994年國防授權法修正案”。為此五角大樓提出了四大理由：一是彌補常規打擊能力不足；二是反恐鬥爭的需要；三是庫存核彈頭面臨報廢的危險；四是可用於導彈防禦。美國國會終於在2003年5月廢除了該法案，為其低當量核武器研究特別是低當量加強型鑽地核武器研究打開了方便大門。但國會同時要求僅進行研究，不可以發展。

　　目前美國正在探索的幾種新型低當量戰術核武器有：

　　（1）加強型鑽地核武器：攻擊深埋加固地下目標的高精度、低威力鑽地型核武器，特別是在打擊地下生化武器庫時要具有鑽地和除劑雙重功效。目前美國核武庫中還沒有一種核武器能夠滿足新核態勢審議報告要求的高精度、深鑽地、威力可調或減威力、附帶損害小等四個基本條件。

　　（2）除劑核武器：此種類型的核武器目前正處於概念評估階段。評估的概念是如何使化學或生物武器不能用、不能動、失效或摧毀掉等等。

　　（3）用於國家導彈防禦系統（NMD）的核武器：“核爆攔截”概念早在20世紀50年代就已提出，60年代前蘇聯在莫斯科建立了帶有核彈頭的反導系統。美國人曾於1975年部署過“衛兵”核反導系統，但隨後拆除了該系統。據報道，在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的鼓勵下，五角大樓的國防科學局將探討不同的NMD方案，包括在導彈攔截器中使用核彈頭，相關研究工作定於2002年夏天開始。核爆攔截有其獨特的優勢，迴避了動能殺傷必須精確瞄準的致命弱點，但也存在諸如放射性污染以及電磁輻射可能破壞民用和軍用通信衛星、雷達和電子設備等缺點。

　　美國新型戰術核武器技術發展分析與預測

　　美國研製中的精確制導、新型低當量戰術核武器必須突破如下技術難點：

　　·如何提高鑽地深度？目前的技術鑽地深度（等效鋼混）僅為米量級，如美國1997年開始部署的核鑽地彈B61－11。該彈重約550公斤，長約3.7米，彈徑0.34米，威力300～300000噸TNT當量。雖然彈頭採用貧化鈾並製成針形，加裝了粗約1厘米的鋼頭錐，但是試驗表明從2500米的高空自由下落時，鑽入凍土層僅為2～3米。美國武庫中眾多的常規鑽地武器鑽透等效鋼混結構也僅為米量級。實驗表明，在鋼混結構中，最大鑽深不超過彈長的4倍，即若彈長3米，則鑽深不會超過12米。

　　鑽地彈的打擊方式一般可分為“前門”攻擊（從常規進出通道攻擊）、“後門”攻擊（從通風口、通信口、設計上薄弱環節攻擊）和強行突破（直接攻擊地下數十米、數百米深的掩體）三種。鑽地彈除了“強攻”之外還可以“智取”。美國目前的加強型鑽地彈除了使用智能引信、一體化設計外，還可以採取“差時”分體起爆方式，先用一枚或多枚常規彈藥加強型鑽地彈炸開一個通道，再通過精確制導方式讓帶核彈頭的加強型鑽地彈通過通道進一步攻擊地下目標，即採用多次聯合攻擊方式攻擊地下目標，直至徹底摧毀。

　　·如何降低附帶損傷？可儘量減小當量，降低放射性沾染等。在人口密集區，目前的鑽地深度可以肯定無法克服放射性造成的附帶損傷。

　　1980年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成功研製了屬第三代核武器的3R彈（衝擊波彈）。它主要是對目標造成硬損傷，可極大地降低放射性沾染等放射性污染。隨着低當量加強型鑽地核武器研製的升溫，估計具有特殊用途的第三代核武器研製會逐漸升溫。

　　·低當量除劑武器如何解決除劑問題？核爆過程是一個熵增過程，如果打不准極易造成嚴重的污染問題。該武器目前依然處於概念評估階段。

　　·低當量核爆攔截如果發生在本土上方則需要解決核爆污染問題。

　　過去的反導核戰鬥部W71，其威力高達500萬噸，顯然威力太大。今天若想進行核爆攔截，核彈頭無疑需要重新設計。這種彈頭應該具有低當量（精確制導技術已獲得突破性進展）和低放射性污染，同時具有較強的輻射效應。

　　新型低當量戰術核武器從技術上看仍然有很多困難。預計在2010年左右，美國低當量加強型鑽地彈研製有可能趨於成熟，能夠初步掌握用於NMD的低當量核武器技術，完成對除劑核武器概念的評估；2020年左右在需要的情況下可以部署低當量加強型鑽地彈及用於NMD的低當量核武器。

　　新型低當量戰術核武器技術從表面看是“新瓶裝舊酒”，但其本質是核威懾在新形勢下的進一步發展，即從冷戰時期單純的確保摧毀向以確保摧毀為基礎、追求精確摧毀的方向發展。

　　加強型鑽地彈從攻入手，而用於NMD的低當量核武器將從防入手，全面增強美國對敵對國家的核威懾，從而將僅對全面戰爭起威懾作用的“確保摧毀”的防禦型核武器延伸至對局部戰爭亦起威懾作用的“確保精確摧毀”進攻型核武器。

　　美國重啟研究低當量核武器大門，可能導致美國恢復核試驗。目前核大國武庫中還沒有任何一種具有創新之處的核武器是沒有經過熱核試驗檢驗的。低當量核武器如果存在創新之處，則必須經過核試驗進行原理性試驗，即必須恢復核試驗。如果美國恢復核試驗，將導致《全面禁止核試驗條約》失效，並有可能導致以發展技術為主的新一輪核軍備競賽，促使核武器在全球進一步擴散。美國有關人士認為，俄羅斯可能已經在實施新的戰術核武器研製計劃，研究具有實用性的戰術核武器。

　　當然，新型低當量戰術核武器技術的發展，也有可能促進美、俄核裁軍步伐，促使其如期或提前完成2002年5月達成的《美俄削減進攻性戰略力量條約》，但是這種裁軍實際上是一種結構性調整。（作者楊善華為北京應用物理與計算數學研究所高級工程師，長期從事軍備控制及武器戰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