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地區戰略 |
送交者: 唐世平、張蘊嶺 2004年08月20日17:42:20 於 [軍事天地] 發送悄悄話 |
在過去的幾年裡,中外分析人士們達成了以下的共識:中國在最近的年裡發展出了一套相當連貫與完整的大戰略。本文將首先大致描繪中國的大戰略,尤其是其核心理念與實踐。其次,考察中國的地區戰略,重點是其目標、戰略思想和結果。最後,展望中國的地區戰略對地區及中美關係的影響。 一、中國的大戰略 由於發展被當成是解決中國當前以及今後面臨的一切重大挑戰的惟一辦法,中國的大戰略必須服務於發展這個中心目標。因此,在過去的20年裡(很有可能會持續到2050年)中國大戰略的中心目標可以用一句話概括:為中國集中精力搞發展(經濟、社會與政治)塑造和維護一個有利的環境(安全、經濟與政治)。 (一)中國的大戰略:理念中國目前的大戰略由四個核心理念組成。 第一,中國的大戰略理念的根源可追溯至孫中山。中國的領導人與精英始終認為,基於中國的領土、人口、文化、歷史以及最近不斷增加的財富,中國完全有理由躋身於大國俱樂部。如果說中國在過去兩個世紀中喪失了大國地位的話,那麼,中國當前的目標就是再次成為一個大國。 第二,鄧小平早就意識到中國需要和平穩定的國際環境來實現“四個現代化”。1978年鄧小平訪問東南亞國家時,十分驚訝地發現沒有多少鄰國信任中國:中國的政治制度、早期的輸出革命政策以及敏感的東南亞華僑問題令許多東南亞國家對中國的意圖十分懷疑。這使得鄧小平意識到中國在20世紀60~70年代的安全困境不完全是外部勢力所致,還有中國與外界的互動因素在起作用。鄧小平這一覺悟意味着一個重大的轉折:他認識到了“安全困境”的存在。這一認識對中國的戰略思想與行為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第三,“自我克制”。鄧小平在1990~1992年間的多次講話中,反覆告誡新一代領導人不要在全球與地區事務中爭奪領導權,不要勉強承擔中國無法擔負的責任,這實質上是在強調一種“自我克制”的理念。 第四,做“負責任的大國”。這個理念在鄧小平時期開始形成,而在江澤民時期、特別是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以後得到更充分的發展。人類生活在一個相互依存不斷加深的世界裡,中國的許多分析人士和決策者們逐漸認識到,中國的經濟繁榮與安全保障都高度依賴於中國與外部世界的互動,因此中國必須更加積極地參與國際事務。但對中國來說,融入世界不僅意味着有利可圖,還意味着中國不得不肩負起某些義務和責任。因此中國必須成為一個“負責任的大國”。 (二)中國的大戰略:實踐中國目前的大戰略實踐有四個顯著特徵。 第一,根據其大國的自我定位,中國一直都保持了一種積極的“大國外交”,其目標是與所有大國保持良好關係,並在國內外塑造中國的大國形象。由於美國是超級大國,是中國資金、技術與市場的主要提供者,因此,中國的大國外交在很大程度上仍是“以美國為中心的(U.S.-centric)”:中國的決策者們一直在努力使中美關係正常運轉。 第二,由於意識到安全困境的存在以及中美關係將始終會陰晴不定,中國也同時執行着一個睦鄰友好、穩定周邊的戰略來抵禦中美關係有可能發生的惡化。由於中國與眾多國家為鄰,中國的領導人都清楚地懂得不管中國變得多麼強大,進攻性的戰略對中國絕對沒有好處,因為那將導致中國所有的鄰國以及遠處的一個大國(最可能是美國)組成一個對抗聯盟。但如果中國執行溫和的戰略,大多數地區國家將不會採用強硬的遏制政策,中國也就能享受一個友好的地區安全環境。為此,中國一直在不懈地努力改善與鄰國的關係。 第三,中國開始在地區與全球的多邊機制和倡議中表現出更積極的姿態,儘管中國對多邊主義的接受是逐步的和不完全的(當然,每個國家都是有限的多邊主義者)。由於經濟合作與安全合作有不同之處,中國在多邊安全機制中顯然不如在多邊經濟機制中積極。因此,中國在推進一些地區多邊經濟合作方面態度非常積極,而對多邊安全合作,從相互協商和建立信任措施到更機制化的安排,其熱情相對較低。 第四,雖然中國已逐步變得更樂於肩負某些國際社會認為必要的國際責任,中國對其願意承擔的責任仍是極其謹慎的。除非是某個國家要求國際干涉或干涉是在聯合國授權之下的,中國基本上都對國際干涉持保留或反對態度。 二、中國的地區戰略 中國的地區戰略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其大戰略,而且其地區戰略的理念與行動也都反映出其大戰略的需要。亞洲是中國所有的國家利益(安全、經濟和政治)都同時存在的惟一的一個地區。因此,中國制定的實現地區戰略目標的方式很難在其他任何地區使用:這是一個同時追求安全、經濟與政治利益的綜合方式。 (一)中國地區戰略目標:安全-經濟-政治軸心在安全方面,中國認識到亞太地區是強國最密集的地區。作為該地區的一員,中國地區安全戰略的首要目標是與地區內的主要強國(美、俄、日、印度)均維持一種至少可以正常運轉的關係,從而使中國不會再次在大國中陷入孤立。中國地區安全戰略的第二個目標是儘可能維持與地區內國家間的友好關係,以防止一個針對自己、得到其他大國支持的遏制聯盟形成。 在經濟方面,中國認識到自己已經是個地區經濟大國,其分量還會隨着其經濟的持續增長而增強。中國面臨的挑戰是:怎樣使本地區各國感到中國的經濟增長給本地區帶來的不是威脅而是機遇,這樣,本地區國家就不會聯合起來遏制中國的經濟增長;中國需要緩解地區內國家(特別是東盟國家)對中國經濟增長的恐懼,以防止這種恐懼發展成一種對中國的全面恐懼。 由於中國越來越接受這樣一種觀點,即經濟的相互依存能創造共同利益、有利於防止衝突(恐怕也沒有其他可以選擇的觀點),中國認為,最好的戰略就是通過成為地區內國家的市場(中國已經達到這一目標了)和投資、技術提供者(這可能需要5~10年的過程),使中國逐漸成為地區經濟增長的火車頭。 在政治上,中國意識到自己在未來很長時期內將只會擁有有限的全球影響,而且中國發揮政治影響的主要舞台是自己所在的地區。由於政治影響只能當其他國家不僅尊敬你的力量、而且尊敬你的觀點時才能更有效,中國認為實現地區政治影響最好的方法是為自己樹立一個“負責任的(地區)大國”形象。 (二)中國地區戰略的戰略思想與實踐與其大戰略一樣,中國的地區戰略也包含了幾個重要理念。 第一個核心理念是:儘可能與所有地區國家建立全方位的合作或夥伴關係。例如,中國與東盟最初的親密接觸是通過更關注安全問題的東盟地區論壇。後來,中國通過簽署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協定和加入《東南亞友好合作條約》,進一步發展了同東盟國家的經濟、政治關係,從而使中國與東盟的關係上升到戰略夥伴關係。以前,中國與俄羅斯和中亞國家的關係很大程度上也是以安全為主;但現在中國已在上海合作組織的框架內,開始積極尋求與俄羅斯和中亞國家推動地區經濟一體化。 中國與韓國的關係起初是以經濟為主,然而現在中國也已經在安全和政治領域與韓國發展了十分緊密的關係。同樣,中國參加地區或次地區的倡議(像昆明倡議和大湄公河計劃)也是旨在改善中國與印度、越南等國的安全、政治關係,雖然這些倡議更多的是關注經濟合作。 第二個理念是:顯示中國是個負責任大國最有效的方法是擔負起中國應當承擔的責任,並通過自我克制和接受約束的態度來傳達自己的善意。這個理念直接指導了中國的一系列行為:如在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中堅持人民幣不貶值、參加東南亞友好合作條約、基本上讓東南亞國家來制定解決南海爭端的準則等。 第三個理念是:只要美國不威脅到中國的核心利益,中國就可以與一個“霸權強國”共存(中國只是不想與“霸權行為”共處)。因此,中國不需要僅僅因為美國是個強國而與之對抗,它只需要在美國違背國際準則的時候約束美國的霸權行為。 最重要的是,中國意識到某種程度上美國在該地區的存在是無法替代的,而且美國的安全保護傘也使得地區內國家在和中國打交道時更加放心(即,中國也需要美國來向地區國家做保證)。結果是:中國現在已逐漸承認並接受美國在這一地區的存在及其所發揮的作用,中國無意將美國趕出本地區,中國只是希望美國在該地區的存在能是“建設性的”。 第四個理念源於這樣一個現實:隨着中國經濟持續增長,中國必須在融入地區的兩種方式中選擇一種:日本方式(通過在地區內投資,但關閉其大部分國內市場)或美國方式(通過打開市場,創造相互依賴)。中國認為美國方式更為合適有效。通過開放國內市場而讓地區國家分享中國發展的機會,中國希望地區內國家更能接受中國的經濟增長,將中國的崛起視為機遇而不是威脅。 第五個理念是:地區主義加多邊主義。多邊主義在中國顯示其良好意圖和表現出接受約束的態度方面的作用正日益受到重視。而且地區多邊主義現在被認為是中國與地區國家共同應對中國崛起的關鍵之一,也是中國塑造國際政治的最好方法。中國在東盟地區論壇和上海合作組織的經驗增加了中國的自信,在地區多邊舞台上扮演更積極的角色。中國也希望通過參加地區多邊倡議而使其不斷增長的實力融入到更地區化和更機制化的環境中,以便使自己與地區內國家更緊密的聯繫不會讓美國感到恐懼。 最後,由於中國對自己塑造地區環境的能力方面的自信不斷增強,中國正在國際政治中甚至是在多邊安全領域中變得日益活躍,中國新一代領導人將會繼續目前這種積極做出“國際貢獻”的態度。 (三)實踐與結果在地區戰略的理念與戰略思想指導下,中國的地區戰略實踐現在遠比過去積極、靈活和廣泛。大體上,我們可以將其概括為:積極參與、自我克制、提供保證、開放市場、促進相互依存、創造共同利益、減少衝突。大多數分析家認為中國的安全環境不是在惡化,而是在改善。 在東南亞,東盟國家與中國的互動削弱了而不是加劇了它們間的安全困境。大多數東盟國家已明確表示拒絕對中國採用強硬的遏制政策,並強調東盟地區論壇不是用來遏制中國、而是想促使中國與地區更加融合。 通過加入《東南亞友好合作條約》以及與東盟國家談判制定關於南中國海的行為準則,中國表示它已放棄了使用武力來解決南中國海爭端的意圖。如果東盟確實在向一個“安全共同體”邁進的話,中國也表示了願意成為這個“安全共同體”中的一員。通過向東盟國家倡議成立一個自由貿易區,中國表示自己期待一個更加一體化的地區經濟。結果是:東盟國家與中國更有可能朝着建設性的合作與共存的目標發展,而不是相互對抗。 在東北亞,中國已經與俄羅斯、韓國、蒙古迅速推進了關係,並成功改善了有些疏遠的中朝關係。即便在最困難的中日關係方面,中國也一直在國內存在反對意見的情況下努力發展對日包容和共存關係。因此,雖然中日目前還難以達成完全的和解,而且兩者的緊張關係仍是未來地區內不穩定因素的重要來源,但是兩國間發生衝突的可能性不大。 對俄羅斯和中亞國家,中國採取的措施與對待東亞國家類似:發展全方位的關係。通過與俄羅斯和中亞國家的緊密合作,中國已使上海合作組織成功渡過“9·11”風暴,通過推進中亞的經濟一體化,中國又一次顯示出自己願意與中亞國家一起分享中國發展帶來的機遇,特別是“西部大開發計劃”。 在南亞,中印關係尚未取得突破,印度仍對中國懷有深刻的疑慮。即便如此,也還是有一些進展使我們有理由謹慎地樂觀。印度(和東盟國家一樣)正在逐漸認識到中國對印度的挑戰更多是在經濟方面而不是安全方面。隨着近年來中印間貿易的快速增長,預計兩國將有可能找到共同利益的交會點,從而為相互和解做出更大的努力。 在經歷布什執政初期的風風雨雨之後,中美關係現已回到正常軌道上來。雖然很難將這種轉變看成是質的變化,但兩國政府均對近期關係的良好前景持樂觀態度。美國現在忙於反恐戰爭,而中國又在朝核問題上分擔了美國的一部分擔子,因而兩國都願意靜觀其變,更好地摸清對方的意圖。 總之,大多數中國精英都認為中國的地區戰略雖然還可以更完善,但已經是碩果纍纍。 因此,除非出現戲劇性的變化,目前的戰略將會持續下去。 三、中國地區戰略的未來及其啟示 與中國國內圍繞“和平與發展”的爭論緊密聯繫的兩個外部因素,將一如既往地影響中國地區戰略的未來。 (一)美國的判斷與中美間的互動由於美國仍處於中國戰略考慮的核心地位,影響中國未來地區戰略的第一個外部因素將是美國對中國的長期戰略意圖以及美國怎樣看待中國與地區內國家間的互動:美國正在做什麼、打算做什麼、甚至傳聞將要做什麼,都將影響中國的行為。 但是,在與美國打交道時,中國面臨着一個不易克服的難題。由於美國國內總有人認為中國是個不可避免的敵手,這些人士在“零和”理念的指導下,將繼續把中國地區影響力的增加視為對美國利益的挑戰,中國在和地區國家構建地區秩序時面臨着極端困難的“踩鋼絲” 問題:如果中國拒絕加入地區秩序,這些人將認為這顯示中國準備挑戰國際規則與秩序(或現狀);如果中國積極參與地區事務與規則制定,他們則會認為這顯示中國將通過建造地區勢力範圍來挑戰美國的統治地位。中國處於一種不管怎麼做都不行的無所適從的境地。 同時,因為國際政治表現得越來越地區化,也將使中國在以下三種可能局面中處於尷尬的地位。第一,即使許多地區倡議並非中國首先提出,中國也會因為害怕落伍而不得不積極參與其中(像東盟地區論壇、“10+3”)。而一旦中國決定加入,那麼它在這些倡議中的分量將會增加,美國就有可能認為這是一種威脅。第二,有一些地區性計劃確實是由中國發起,但這些倡議實際上是為了向地區內國家表達中國的良好意圖。但是,由於這些倡議出自中國,就會引起美國的懷疑。第三,有一些倡議(如上海合作組織)確實帶有一些限制美國影響的色彩,問題是美國將只會把注意力集中在“壞”的方面,而對這些區域組織的積極意義視而不見。 另一方面,中國已經意識到地區內國家更有資格評判“中國威脅論”。而恰恰是在這些國家,“中國威脅論”正在失去市場。相反,美國作為霸權國家,卻總想誇大其他國家的能力與敵意(它對蘇聯和日本就是這麼幹的)。這讓許多人認為,中國應該花更多時間去與地區內國家合作、創造一個良好的地區秩序,而不是去討好美國的“藍隊”。理由是:只要地區內國家不把中國當成威脅,且中國與地區國家能將本地區管理得井井有條,美國就很難組織起一個強硬的遏制聯盟。這意味着對中國來說,地區內國家變得更重要了,而美國的分量在中國的戰略考慮中也許在下降。 由於美國在“9·”之前正採取積極措施阻攔甚至遏制中國的崛起,而中國在與地區內國家一起合作時不再對美國那麼關注,加上兩國業已存在的相互懷疑,一個經典的安全困境正在形成。這將為雙邊關係增加另一個不確定因素。 在此,也許我們該重提關於“接觸”和“遏制”的辯論。我們的理解是,中美接觸的目的是為了了解對方的意圖。接觸政策將給兩國更多的機會了解彼此的意圖並尋求某種和平共處的方法。我們認為,只有在兩種情況下,接觸政策才會失敗:(1)美國從根本上將中國崛起視為一種威脅;(2)中國下決心將美國趕出本地區。 如果美國對與中國的接觸政策是認真的,它必須願意向中國做出保證:只要中國按照國際與地區規則行事、而且其影響是通過地區多邊倡議來發揮並受其約束的,那麼中國地區影響的增加就不僅不會對美國形成威脅,反而實際上對美國的長期利益是有好處的。確實,如果中國更加融入本地區,那麼它將成為一個保障地區長期穩定的支柱。對於美國長期利益來說,這樣的中國要比一個被本地區遺棄的中國好得多。 另外,這種措施也許能為美國在該地區贏得更多的尊重(從而產生更大的影響),因為雖然地區內國家確實希望美國保持在本地區的存在,但它們也不想看到因美國推行積極的遏制政策而導致中美對抗。 以上解決方法也許需要美國方面做出一些徹底的思想轉變,而且拋棄它自我宣傳的神話:(1)美國必須隨時領導所有的地區倡議;(2)中國想把美國趕出本地區,重建“中華秩序”;(3)一個分裂的東亞是符合美國利益的。 (二)中國與地區國家:從拘謹共處到安全共同體中國對自己做出正確選擇和獲得積極成果(包括地區國家對中國倡議的接受)的信心正在形成一個自我加強的良性循環並推動着中國的地區戰略。大多數地區內國家不願對中國採取強硬的遏制政策、中國在與地區內大多數國家的關係都得到了改善的事實也使中國對於多數地區內國家的良好意圖有了更多的信心。 這反過來推動更多的保證、自我克制以及更大膽的倡議。 因此,影響未來中國地區戰略的第二個因素是:中國善意的地區戰略與積極的政策成果之間的自我加強的良性循環是否能夠繼續下去?這取決於中國是否能夠對地區內國家的良好意圖有信心。 當中國經濟在20世紀90年代初蓬勃增長時,“中國威脅論”開始在地區內流行起來。 在十多年後的今天,所謂中國將因為石油需求無法滿足而進軍南中國海的這種局面並沒有發生,永遠也不會成為現實。雖然可以認為美國的存在和其他約束力使得中國不能採取任何擴張行為,但這一事實完全可以有另一種解釋,即:中國對鄰國根本就沒有惡意。 可以想像,由於中國在過去20年內所做的推進睦鄰關係的一切努力,“中國威脅論”已在地區內喪失了部分聽眾。事實確實如此。 在東南亞,雖然大多數東盟國家還不願放鬆對中國的警惕,開始認識到中國的經濟增長沒有對東盟國家產生實際的安全威脅,挑戰主要是經濟方面的。它們不認為中國將進軍南中國海,它們也拒絕支持“9·11”前布什政府的強硬遏制政策。結果是:東盟對中國的印象要比幾年前大多數人所預計的好得多。與之相似,中國與俄羅斯和中亞國家的關係也朝着相同的方向發展。雖然仍有些猜疑,俄羅斯對中國的印象已大大好轉。 但是,對中國的不信任仍然存在。問題是這種對中國意圖的持續猜疑會削弱中國國內對執行善意的地區戰略的心理支持。這是因為中國有一些人士認為,大多數地區內國家都中“中國威脅論”的毒極深,根本不可能說服它們轉變思想,因此中國沒必要討好它們。因為無論中國做什麼,沒有國家會喜歡中國。許多中國人對中國能做什麼、該做什麼感到一片茫然:當中國貧弱時,就該被搶劫、被蹂躪?當中國強大時,就該被遏制、被懼怕?他們認為,中國永遠不會從國際社會獲得任何“平等待遇”,因此中國不該再花那麼多的政治資本去討好其他國家。 因此,對中國持續的不信任正在製造一種新的“受害者綜合症”。外部世界必須認識到:對中國的善意存有太多的不信任有可能會導致一個災難性後果:一個喪失耐心、喪失與人為善的願望的中國。地區國家和中國必須攜手來共同阻止這一災難性結果的到來。 四、結論與展望 十多年前,許多觀察家都認為:中國仍在尋找一個有凝聚力的自我形象,因此對自己在本地區內的合理位置並不十分清楚。 今天,我們也許可以這樣說:中國已基本上完成了對這一自我形象的艱難尋求,從而對自己在地區內的角色更加肯定了。 今天,中國不再認為自己面臨着緊迫的外部威脅或正處在內部崩潰的邊緣。相反,中國認為自己有更多的資源去妥善處理自己的大變革、有更大的能力去塑造自己的周邊環境。可以預計,只要中國保持對外部環境的樂觀評估和“一個負責任的大國”的自我認同,中國目前的大戰略與地區戰略將會持續下去。如果事實如此,那麼地區與世界就應該對中國的崛起有一個更平和的心態,並因此積極調整它們的對華政策。這反過來也會使中國的大戰略與地區戰略獲得更多的國內支持。 最後,亞太地區的未來不僅取決於中國的戰略選擇,而且取決於地區內國家和美國的戰略取向。簡單地說,我們可以認為所有三方都有三種可能的戰略選擇,而結果將取決於這些政策選擇間的互動。如果我們認為三者都基本上拒絕了第一種戰略的判斷是基本正確的話,那麼我們就應當能夠在第二與第三種選擇之間找到解決的方法。而這正是我們對未來抱有樂觀態度的基礎。 注釋:略(文/唐世平、張蘊嶺,原載《世界經濟與政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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