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喜歡打牌是出了名的。家家戶戶的客廳里,街頭小巷的小桌旁,都有牌友們為一副好牌喜不自勝,為一手臭牌垂頭喪氣。其中最親切的打法,莫過於鬥地主。
而此刻在太平洋西岸,圍繞海上勢力範圍的爭奪,儼然也成了一幅鬥地主的牌局。牌桌上的玩家有日本,菲律賓,越南,而中國則成了被圍攻的地主,賭注是萬裏海疆。
牌桌上的道理是講不清的。哪怕中國說一千遍,自己自古以來就是這片藍色國土的主人,外人也有道理說,你看,是你先喊了地主,才導致這個局變成了三對一的圍毆。好處是,這個桌上的局勢終於從不清不楚變得明朗化了。
沒有人能靠三寸不爛之舌贏下牌局,贏家靠的是一手好牌和聰明的打法。
從前菲律賓在黃岩島“擱淺”了一艘軍艦,摸的是一張“實際控制”,現在這張牌已經丟了,最近他們打的是國際法。2014年的春天,菲律賓用一份厚達4000頁的起訴書,從萬里之外的海牙仲裁法院要來了這張牌,他們主張,中國一直以來宣稱的南海九段線,違反了《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因此是無效的。原因是國際海洋法承諾說每個瀕海國家都可以擁有200英里的專屬經濟區和大陸架,而中國的九段線劃到了距離菲律賓不到30英里之近。
菲律賓看準的是,中國是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的簽約國,不過呂宋島的隱憂是,中國在2006年曾經以專門聲明的形式向聯合國表示,南中國海爭議不包括在這項公約的效力之內。
和菲律賓同病相憐的越南也發現了這個機會,不過不同的是,在中國“擱置爭議”的時期里,越南人已經在中國廣闊的西沙和南沙海域占下了不少地盤,他們手中那張實際控制的牌還沒有失效,因此越南要狀告中國的事情,還只停留在口頭威脅中。
日本人手裡的牌看起來是最好的。他們有一個爭強好勝的首相安倍,誓要恢復大日本的榮光,日本人依然實際控制着釣魚島,並且日本還有其他兩國缺少的一張關鍵牌——實力。他們的自衛隊依然是地區最強大的海上武裝之一,儘管他們不被允許冠以海軍之名。更重要的是,日本人首先獲得了美國的承諾,奧巴馬史無前例地宣布釣魚島適用美日安保條約,而他治下的美國,是全球牌局中唯一的一張大王。而實力更弱的菲律賓,依然空有美國盟友的名分。
可惜圍觀者都認為,時間站在地主中國一方。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中國,換言之,不說覬覦王座也至少手握小王的中國,其經濟、軍事和國際話語權依然比其他幾家分量更重,而且增長更快——因此時間拖得越長,中國的相對優勢將越來越明顯。而被其他三家寄予希望的,唯一能制衡中國的世界霸主美國,很不幸,在敘利亞、烏克蘭等一系列衝突中的軟弱,已經被證明了其自顧不暇和不可依靠。
西太平洋的格局表面是三家鬥地主中國,實則仍不過中美兩國在下象棋罷了。對日菲越而言,好消息是,與中國暗中鬥法的美國人依然兵強馬壯,壞消息是,下棋這事,丟卒保車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