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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敢於使用力量才是真正崛起的保障
送交者: guojing 2004年11月18日13:22:45 於 [軍事天地] 發送悄悄話

一. 如果我國出現危機,其策源點多半是國外,而不是國內

相對於我國的外部問題而言,國內的問題是相對容易解決得多的。我這樣說並不是忽視國內所存在的許多嚴重而深刻的社會矛盾,比如說腐敗問題,以及社會兩極分化問題,但國內問題的一個基本事實是我們的經濟發展確實取得了相當大的成績。雖然也有一部分人沒有享受到經濟發展的成果,但是,從總體上說,我國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明顯的提高,政府手裡也有了錢。這樣一個基本事實,也反映在我本人多年從事的民意調查之中:相對於世界其他各國,包括美、歐、日等發達國家的人民,我國人民對於前景是更樂觀的,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相信,他們的明天會比今天更美好。簡而言之,就國內矛盾而言,我國現在已經有了相對充裕的資源去解決。如果矛盾激化,沒有解決好,那問題是出在官僚主義上,而不是出在國力不夠上。因此,矛盾是在可控範圍之內的。

但對於國外,或者是境外的問題,我們的控制能力就十分有限了。這裡不僅僅是一個台灣問題,更重要的問題在於我們對於國際資源和市場的需求。中國這二十多年來的發展,確實得益於相對和平的國際環境,得益於相對自由的國際貿易。沒有這兩個條件,中國人取得今天的發展速度,達到今天的消費水平恐怕是相當困難的。然而,我們從外部世界所取得的好處,並非是任何外國的恩賜,而是我們所提供的廉價而又相對質量較高的勞動力給世界其他國家也提供了對等,乃至更多的好處。這樣一個雙贏的局面如果能夠永遠繼續下去,那對於中國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問題是,如果對於這個世界,我們所提供的廉價勞動力因為越來越充盈而邊際效用越來越低,而別人所讓渡的資源和市場因為越來越稀缺而邊際成本越來越高,二者走過了效用與成本的平衡點之後怎麼辦?任何一個稍微學過一點經濟學知識的人都應該懂得我這裡所說的話的含義,懂得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除此之外,還有政治上的原因。如果其他國家,特別是在這個世界上占據主導權的國家,對於在這個世界上出現一個新的強大的國家的潛在可能性就是不放心,無論這個國家如何聲稱自己是和平的、無害的,它們就是不放心,怎麼辦?

如環保主義者所提倡的那樣搞“循環經濟“嗎?能夠搞固然好,那我們什麼問題都沒有了。然而,就整個人類而言,科學技術的發展水平距離那個理想還相當遙遠。盡力朝那個方向努力是應該的,但同時我們卻應該懂得就可預見的將來而言,人類還無法依靠它。那麼,象有些人所主張的那樣,抑制我們自己的發展嗎?我國人民提高生活水平的需求與我國現有國土上的自然資源稟賦存在着巨大的矛盾。現有國土上自然資源當然是不可能隨意增加的,如果想在我們現有的國土之內解決問題,那就確實只能壓抑提高生活水平的需求了。然而,我國人民目前的生活水平儘管有了很大的提高,但和發達國家相比還有很大的差距,因此,提高生活水平的需求是非常硬的。所以,這個主張就很可怕了,其實施的必然結果是把外部矛盾轉化為更為激烈的內部矛盾,到了那時,我們的內部矛盾就會變成不可控的了,甚至變成極為殘酷的了。除此之外,中國的近代史告訴我們,我們想在一個自己的封閉世界中優哉游哉、自得其樂地緩步發展還不行,那樣人家發展得快的國家就會打上門來。可以這麼說,抑制自己的發展實際上等於民族的慢性自殺。

所以我認為,如果我國出現嚴重問題,出現危機,其策源點多半是在國外。內部危機的激化多半也會由外部對於我們在資源和市場上的需求的擠壓而引起。現在的一些官僚精英,對於中國所取得的成績十分沾沾自喜,無論你說什麼問題,他們就是一句話:你這是杞人憂天、庸人自擾。然而,如果我們把眼光放遠一點,看一看這個世界,把眼光放長一點,看一看十年二十年,我們就會看到,我們的國家所面臨的問題確實還是很嚴峻的,決非是什麼“杞人憂天、庸人自擾“。

二. 面對複雜的國際環境,我國精英的認識卻幼稚得令人擔憂

如前所述,雖然我們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確實是現有國際秩序--更準確地說是國際局勢--的受益者,但是我們面臨的未來的國際環境很有可能是非常嚴峻的。這就需要我國精英有對於國際局勢的深刻認識,有應對難局的堅強意志。很可惜,就我所知,他們對於複雜國際局勢的認識幼稚得像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姑娘,當然也就談不上任何應對難局的堅強意志。

我國精英對於國際環境的認識誤區甚多,因篇幅所限,我在這裡僅能擇其要者略加評述。

其一是將我們的競爭對手天使化。從八十年代末至今,在這個問題上,中國的知識分子在整體上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了我們的競爭對手不是天使,我們所面臨的國際環境不是那麼溫情脈脈,但將我們的競爭對手天使化仍舊是我們外交學界、國際戰略學界、大眾傳媒的主要傾向,仍舊控制着話語霸權。在這次《大國崛起與中國的選擇》討論會上,當華東理工大學的倪樂雄教授講到在當今世界上“暴力規則仍舊是一切規則的元規則“時,外交學院的秦亞青教授立即反駁說:這是典型的“霍布斯文化“,沒有認識到人類文明從“霍布斯文化“向“洛克文化“和“康德文化“的進步。我的回答是,我們確實不應該否認人類文明從“霍布斯文化“有所進步,但我們必須同時認識到,這一進步確實沒有達到否定“暴力規則仍舊是一切規則的元規則“的程度。例如美國在伊拉克的虐俘醜聞,我不否認這個醜聞是美國人自己揭發出來的,美國媒體對此進行了廣泛的報道,美國總統本人對此進行了譴責,這一切確實體現了人類的文明程度與古代相比的進步,但虐俘事件畢竟發生了,而且是如此的“令人作嘔“(這是布什總統以及許多美國人的措辭,親美的中國知識分子們莫罵我對美國人不尊敬),這難道沒有同時反映出即使是“文明的“美國人,在沒有力量制約時,也可以表現出何等的獸性嗎?

其實,現在非常暢銷的作家吳思先生創造的新詞“血酬定律“就說的是“暴力規則是一切規則的元規則“這個老道理。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吳思先生和許多中國知識分子竟然會認為“血酬定律“僅僅是中國人的“劣根性“,而“文明的“西方人那裡是沒有的。中國的許多知識分子,許多精英,在判斷中國人的人性時,是要多壞就能想到多壞,卻總是把西方人想象成天使,這就是我所說的“逆向種族主義“。這種民族自虐、自殘思潮現在比八十年代好得多了,但仍舊占據着中國思想界乃至大眾傳媒的話語霸權。“逆向種族主義“在很大程度上緣於中國的知識精英們對於他們所崇拜的西方的無知。比如吳思先生,他對於中國歷史很熟悉,知道中國有所謂“賊開花“的事情,卻恐怕不知道,類似的現象在遲至十八世紀的英格蘭仍是一種普遍的實踐。很多中國知識分子大講中國古代的“酷刑“,講中國公眾對於“酷刑“的欣賞和玩味,認為這是中國人的“劣根性“。他們恐怕不知道,直至十九世紀的歐洲,“歐洲的民眾總是興高采烈地過節般地去圍觀酷刑的執行場面“(這是歐洲的歷史學家告訴我們的,絕非我對於歐洲人的污衊),歐洲人甚至出售觀看酷刑場面的好位置,中產階級帶着老婆孩子,買了票坐在好位置上,一邊喝茶一邊玩味受刑者的痛苦。類似於“人血饅頭“之類的迷信在十九世紀的歐洲也還十分普遍。北美的情況也一點不比歐洲好,美國人在發明新的酷刑方面特別能夠獨出心裁。

這種將競爭對手天使化的思想應用在國際戰略上是極其危險的。一位地位相當高,位置相當重要的國際戰略學者竟然提出了“自廢武功論“,說是只要我們解除自己的核武裝,美國就不敢打我們,因為那樣的話,會“全球共討之“,美國人民也會起來推翻自己的政府。這種想法實在是太荒唐可笑了,但當它是出自地位如此之高,位置如此之重要的國際戰略學者之口時,就不僅僅是可笑,而是可怕了。當西班牙人科爾特斯入侵墨西哥時,當地的印第安人認為這是天神下凡,於是他們基本上被種族滅絕了;當西方人來到我們這裡時,我們的祖先判斷出這不是天神下凡,而是來亡國滅種的,所以我們今天可以坐在這裡談論“和平崛起“;這裡兩種思維所造成的後果上的差別就是如此的巨大。遺憾的是,我們今天的這些大學問家的思維竟然退回到當時的印第安人的水平上去了。我們絕無可能在這樣一個水平上和平崛起。

其二是自己編造其他大國之間的矛盾,夢幻着如此這般,中國就不僅不會成為別人矛頭所指的對象,而前可以從中取利。毋庸置疑,美歐、美日、歐日之間肯定存在着矛盾,作為外交策略,能利用當然要利用。然而,無邊無際地編造它們之間的矛盾,誇大我們的利用能力,特別是為自己的無所作為,無所準備,醉生夢死編制藉口,則是另一回事了。九十年代初就有一些高層國際戰略學者看到一些表面現象就編造“美日矛盾是主要矛盾“,我們可以“聯日抗美“或“聯美制日“的幻想。然而,《新日美防衛合作指針》及兩國的國防白皮書都很明確的顯示:中國才是他們的頭號假想敵,而它們是盟友。就這樣還是喚不醒他們,現在又有了“對日新思維“。最為荒唐的例子當屬美國轟炸南斯拉夫及中國大使館是為了炸垮歐元之說。這個荒唐的說法至今還被許多中國政治、文化精英認為是了不得的真知灼見。在這次美伊戰爭開始時,這個說法被編造得更精緻了,說是美國打伊拉克還是為了炸垮歐元,而歐洲的石油儲備只可以堅持三個月,所以美國一定不會急於攻下巴格達,一定會等到三個月之後才去攻下巴格達。而事實是美國人一個月就攻占了巴格達。當然,這個神話還可以再編制下去:伊拉克今天的反美武裝活動,乃至虐俘們事件,也許都是美國人自己有意製造出來的,是炸垮歐元計劃的一部分。當然了,這個計划進行得很不成功,歐元近兩年升值了百分之四十。編織的夢想一旦過於精緻,包含了過多的細節就會露出破綻,而我們的政治、文化精英卻在思想上墮落到了只玩味其精緻,根本不去看其在事實面前露出的大破綻的地步。法、德這次發出的反戰不諧和音更助長了這種荒唐的論調。可是美國人說得很清楚:法、德是壞天氣里的朋友。這個意思是說,在風平浪靜沒什麼大事的時候朋友之間會鬧鬧彆扭,爭爭老大的地位什麼的,但是,一旦碰上大風大浪,有了大事,法、德一定會站在美國一邊,全力一致對敵,因為這兩個國家很清楚,它們和美國是在同一條船上。它們之間的矛盾是“壞天氣里的朋友“之間的矛盾,這一點我們本來是應該很清楚的。

這種自己編織別人之間矛盾的夢幻,幻想着如此這般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的心態,既荒唐又可鄙。說到底是自己懦弱,沒有勇氣面對自己本來必須面對的國際形勢。每當我看到這類文字,我都感到臉紅,為我們的民族感到臉紅:我們的思想什麼時候墮落到了如此地步?我們的心理什麼時候脆弱到了如此地步?我們的國際戰略研究難道就是整天在那裡夢想別人會打起來,我們就沒事了嗎?我們的力量可以暫時還不夠強大,但我們的思想、我們的心理不可以如此墮落。

其三是過分高估了我們宣傳自己的傳統文化是“主和文化“能夠對西方人所產生的作用。平心而論,說我們的傳統文化完全就是個“主和文化“,並不完全符合歷史事實:傳統史籍和現代考古發現都告訴我們,至少在先秦時期,我們文化中的尚武精神毫不遜色於任何人類所知的大的文明。秦統一中國之後,由於中國人較長時期生活在相對於世界其他地區更為安全的環境之下,更由於某些專制統治者極為狹隘的國內政治考慮,我們傳統文化中的尚武精神確實衰落了,“主和文化“確實在較長的時期占據了主流。但這並不是我們值得炫耀的東西:尚武精神的衰落使得我們的民族在國力大大強於敵人的情況之下幾次戰敗,生靈塗炭,文明成果毀於一旦。最近的一次是中日甲午戰爭,由於缺乏尚武精神,由於在一開始就沒有進行戰爭的意志,而是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國際調停上,中國在國力大大強於倭國的情況之下戰敗。此後,則由於戰敗的後果,我們的國力再也沒能強於我們的主要敵人。更為重要的是,那些以為宣傳我們的文化是“主和文化“,西方人就會相信,我們就會獲得和平的人們,實在是太不了解西方了。西方的“春秋、戰國“時代一直延續到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他們是以他們自己的歷史經驗來思考問題的,他們只相信力量的平衡才是和平的切實保障。你說中國的傳統文化是“主和文化“,他們絕不會相信,而是認為這是一種欺騙。他們甚至認為,你宣傳中國的傳統文化比其他文化“更和平“,是在宣揚一種“中國種族優越論“(他們根本不可能理解,今天的中國不但沒有“中國種族優越論“者,而且出現了如此多的“中國種族劣等論“者,因為這在他們自身的歷史經驗中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是在培育一種“受害者心態“,恰恰是在為未來的武力擴張尋找藉口。這就是西方式的思路。因此,我們的“主和文化“宣傳所達到的效果是多麼的南轅北轍。

我這樣說,並不是說不要唱和平的高調,古今中外絕大多數國家都是唱和平高調的。然而首先,不應該所有的人都唱和平高調。比如倭國,它早就在公開發表的《防衛白皮書》中把中國列為頭號假想敵,這並不妨礙倭國政客繼續高唱“日中友好“的高調,更不妨礙倭國和中國做生意。其次,一定要明白和平高調所起的作用是有限的,所以,不應該處處以此為最高準則,害怕自己說錯了什麼,“損害了我們的和平形象“,害怕自己做錯了什麼,又“損害了我們的和平形象“,對外國流氓在中國行兇作惡都不敢繩之以法,生怕得罪了外國人。不注意這些問題,則“主和文化“宣傳對外起不到作用,對內卻真正懦弱了我們自己的意志,束縛了我們自己的手腳。

我這樣說,也不是不重視“軟力量“。如前所述,人類文明畢竟是有所進步的,因此,除了利益和武力之外,道義確實在國際社會中也形成了一種力量。美國人所說的“軟力量“,即是順應這一形勢,在二十世紀後半期所出現的一種新的力量。這種力量是占據人類社會所公認的道義制高點所形成的壓制對手的力量。中國如何形成自己的“軟力量“?宣傳自己的文化是“主和文化“的效果往往是適得其反,前面已經談了;最近一些人又在宣傳我們是如何善待倭國戰犯和美國戰俘的,然而這種善待對於外國當事人或許有效果,對於其他外國人則未必有效,特別是我們往往善待外國人超過善待我們自己的國民,因而這種善待往往被看作是一種矯揉造作的虛偽,往往反而受到鄙視。真正關鍵性的,有效的做法由清華大學的閻學通教授在這次討論會上點出來了,他認為:即使是考慮要爭取更多的軍事盟友,我們也有必要繼續深化我們國內的政治體制改革。我在這裡把話說得更明確一些:我們由於不是國際社會所公認“民主國家“,在國際交往中吃了太多的虧。印度無論是對於國際社會的貢獻,還是國內人民的生活,都遠遠比不上我們,就是沾了個“民主國家“的光,什麼時候國際輿論都是站在它那一邊的,在中印邊界衝突中是如此,在經濟競爭中也是如此:最近印度經濟剛剛有了一點起色,比起我們還差得很遠很遠呢,國際輿論就鼓譟“看好印度“了,幸虧企業家們還沒有如此輕率,否則我們還真麻煩了。所以,先不用說“爭取軍事盟友“,就是為了不讓別人以不是“民主國家“為藉口凝聚國際社會反對我們,折騰我們,我們也有必要堅決擠入“民主國家“的行列。這個行列擠不進去,中國的“軟力量“永遠是個負數,你再怎麼宣傳自己的文化如何“和平“,也不會有太大效果;中國永遠不可能和“民主國家“在道義平等的基礎上打交道,永遠是國際社會中的“賤民“,更不用談什麼“縱橫捭闔“了。所以,我們為此付出一定的國內代價都是值得的,更何況,搞得好的話,我們在國內還會有收益,甚至是很大的收益,我們何樂而不為?

三. 和平崛起中自衛的含義必須擴展到我們對於國際資源和市場的需求

北京大學的李強教授說,和平崛起的一個含義就是我們不挑戰現有的國際秩序。我同意現在我們不應挑戰現有的國際秩序。但是,我們為什麼不挑戰現有的國際秩序?這是無條件的嗎?這僅僅是因為我們有一個比別人“更和平“的“文化“嗎?我們要是總堅持這麼說話,恐怕沒有什麼人會相信我們。

這個現有的國際秩序顯然是由美國主導的,它和我們又是個什麼關係呢?記得在1999年的一次有若干大人物參加的關於國際關係的研討會上,有人說:這個國際秩序是個大家可以擋雨的棚子,所以我們不僅不應破壞它,而且要維護它。我說那要看棚子裡主事的人允不允許我們也進棚子躲雨。如果我們可以進棚子躲雨,我們就維護它,如果不可以,我們就不僅不會維護它,還有可能要向它丟石頭,拆了它。即使我們現在可以進棚子躲雨,我們也要保持拆它的能力。否則,棚子裡主事的人需要我們時,就讓我們進去躲雨,不需要我們時就會把我們一腳踢出去。目前我們雖然還不大可能有在這個棚子裡主事的能力,但我們只要有拆毀這個棚子,使得大家都躲不成雨的能力,就沒人敢把我們從棚子裡踢出去。

我們今天之所以不會挑戰現有的國際秩序,是因為我們現在可以進這個棚子躲雨,是因為我們如前所述,正在這個國際秩序中得到好處。講這個道理,這個“中國是一個和平的國家“的硬道理,恐怕比宣傳中國傳統文化是“主和文化“之類的東西說服力要大得多。當然這裡就暗含着這樣一個邏輯:如果明天我們不能進棚子躲雨了,我們就不見得不會挑戰現有的國際秩序。我們不僅不應迴避這樣一個邏輯,而且應該更明確地宣示我們對於國際秩序的要求,當然這個要求不能脫離我們所具有的挑戰這個國際秩序的力量,有幾分力量,我們就提幾分要求。我們可以明確地說,滿足了我們的要求,我們就會參與到維護這個國際秩序的努力中來,如果不滿足,我們就有可能挑戰它。不滿足的程度越大,我們的挑戰就會越激烈。不要怕這樣會“得罪“外國人,這樣與外國人打交道,才是真正“與國際接軌“,才更易於溝通:大家相互之間明了各自利益的底線,就不容易因信息不充分而發生本來可以避免的衝突。這個道理其實在中國自己的日常生活中都很可以明白:假設你遇到一個生意夥伴,這個生意夥伴避而不談他的成交條件,只是一個勁地說,他非常夠哥們、講義氣,這是他們家祖傳的,他爸爸、他爺爺就非常夠哥們、講義氣,所以一切都“好說“,你能和他做生意嗎?你是不是希望他少廢一點這種話,儘快把各自的成交條件講清楚?

因此,我們應該講清楚我們不挑戰現有的國際秩序的條件,講清楚當我們什麼樣的要求得不到滿足,什麼樣的利益受到了侵犯時,就會作出什麼樣的反應。當然這個話不一定由外交部去講,但可以由別的部門講,更可以由民間學者來講。如果由政府發出了警告,聲明假如我們的某個利益受到了侵犯,我們就會作出什麼樣的反應時,那麼,當被警告的對象不做理會,繼續侵犯我們的利益時,就一定要兌現所警告的反應,否則就不應輕易發出警告。在國際交往中,和在社會交往中一樣,信用是最重要的。一旦失信,以後的信息就會被別人都理解為是“虛聲恫嚇“,直到有一天,矛盾激化到不得不兌現所警告的反應,反而最終破壞了和平。

至於具體應該是什麼樣的要求,是否應該借用美國人的“核心利益“與“邊緣利益“的概念?我們的“核心利益“與別人的“核心利益“發生了衝突該怎麼辦?我們的“邊緣利益“與別人的“核心利益“發生了衝突該怎麼辦?我們的“核心利益“與別人的“邊緣利益“發生了衝突該怎麼辦?我們的“邊緣利益“與別人的“邊緣利益“發生了衝突該怎麼辦?“核心利益“與“邊緣利益“中間要不要還分一些等級?都應該是今後外交關係及國際戰略界的應該研究的課題,非本文的篇幅所能容納。但有一點我想在此特別提出來,即我們在世界其他地方的經濟利益,我們對於國際資源和市場的需求,也是我們的“核心利益“,甚至是首要的“核心利益“。這是最近幾年隨着“經濟全球化“,隨着我國經濟與世界越來越一體化出現的新情況:如果我國的重大經濟利益在世界其他地方的不到尊重,如果我們對於國際資源和市場的需求不能按自由貿易的原則得到滿足,那麼,我國的生存都會受到重大的威脅。2003年10月5日,俄羅斯的普京政府公布了俄羅斯動武的三個條件,頭一條就是“俄羅斯在世界重要地區的經濟利益沒有得到尊重“。有些人譴責這是公然的強盜邏輯,但我認為我們首先應該搞清楚“在世界重要地區的經濟利益沒有得到尊重“指的是什麼?如果這指的是自己在市場上競爭不過人家,當然就是強盜邏輯,但如果指的是別人在市場上競爭不過自己而施用其他政治的或軍事的手段進行經濟封鎖,則是經濟全球化時代理所當然的、完全符合道義的原則。中國也有必要宣布這樣一條原則--當然是在後者的意義上說的,因為在中國已經如此依賴國際資源和市場的情況下,如果對中國進行經濟封鎖,就等同於對中國實施全面的、致命的打擊,中國不能坐以待斃,只能使用全力,包括核武器,進行反擊。所以,和平崛起中不挑戰國際秩序的基本前提必須包括“中國在世界重要地區的經濟利益得到尊重“這樣一條,和平崛起中自衛的含義必須擴展到包括“中國在世界重要地區的經濟利益得到尊重“這樣一條。我們必須告訴現有的國際秩序的主事者,自由貿易的原則是我們尊重這個秩序的基本前提,同時我們還必須為了國家安全而保護我們的國防工業,但決不會以此為藉口來搞貿易保護,其他國家也要遵循同樣的原則。當這樣一些基本要求得不到滿足時,中國就應該切實使用武力,而決不應搞虛聲恫嚇。

將自衛的概念擴展到包括國際資源和市場,甚至應該據此而修改核戰略,並且還要對世界作明確的宣示等等這些思想,我們中國的精英集團可能還很不熟悉,甚至覺得匪夷所思,也許“義和團“的帽子又要扣過來。然而,也許很不幸,在不到一代人的時間內,中國人就會從現實生活中痛苦地認識到,這些思想是真正的遠見卓識。我們的精英集團,如果要帶領中華民族走向未來,就必須對於這些思想有深刻的認識

四. 西方崛起的歷史經驗告訴我們,強大的武力才是崛起的關鍵

現在大國崛起的歷史經驗已經成了一門顯學,有些學者已經深入到了分析歷史上的大國崛起時,GDP在世界上所占的百分比份額了。其實十來年以前就有了很出名的關於大國崛起的歷史經驗的研究。1995年《戰略與管理》雜誌曾發表過一篇大約兩千字的文章,講的是所謂莫德爾斯基的“世紀性規律“,其大意是凡是挑戰霸權的都不會有好下場,而作霸權的助手卻很有可能得到霸權的“禪讓“而繼承霸權。作者由此而一文成名,成為地位相當高,位置相當重要的國際戰略學者--看來中國的精英們想當霸權助手的願望實在是太強烈了,他們甚至忘了問一問人家霸權接受他們當助手了沒有,故此這篇小文是說到了他們心坎上。這些研究當然也都說出了某個方面我們可以借鑑的道理。但是,歷史上大國崛起的經驗僅僅就是這些道理嗎?就是一個GDP所占的份額嗎?就是一個當霸權的助手嗎?我們既然要借鑑歷史,就要全面,就要兼容各種觀點,特別是不能以先行的主題將重要的歷史事實排除在外。

我們的這些對於大國崛起的歷史經驗的研究,往往有意對武力的重要性避而不談。然而,歷史事實卻告訴我們,在以往的歷史中,武力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崛起的關鍵性因素。有些西方歷史學家甚至認為,武力是西方獲得成功的唯一重要的因素。美國人傑弗里·帕克所撰寫的《劍橋戰爭史》中有這樣一段話:“侵略--‘武力掠奪‘--在‘西方的崛起‘中扮演了中心角色。在過去2500年中的絕大部分時期,不是更為豐富的資源,或更崇高的道德價值觀,也不是無可匹敵的軍事天才或直到19世紀才出現的發達的經濟結構,而是陸海軍的絕對軍事優勢為西方的擴張奠定了基礎。……沒有它(指西方向它所選擇的地方投射軍事力量的能力),‘西方的崛起‘是不可能的。“那麼,為什麼西方在軍事上如此強大呢?《劍橋戰爭史》認為有以下五個因素:(1)自古以來就提倡技術革新;(2)極強的紀律性;(3)將敵人趕盡殺絕的侵略性軍事傳統;(4)獨一無二的變革能力和在必要的時候保持其作戰傳統的能力;(5)能夠為那些變革提供金錢支持的經濟體系。傑弗里·帕克在中文版序言中談到,中國在先秦時期的軍事傳統與西方是驚人地相似的。這種相似性甚至體現在微觀層面上:“就已經發現的訓練方式而言,古希臘的重裝甲步兵和中國武士並肩同步進入實戰。“然而,我們都很清楚地看到,中國後來顯而易見地放棄了先秦時期的軍事傳統和尚武精神,這是否就是造成中國今天落後於西方的最為關鍵的原因呢?

我在這裡之所以要提出歷史上武力在國家崛起中的關鍵作用,並不是否定和平崛起的可能性。歸根結底,歷史是由人來創造的,歷史上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如果我們今天能夠把它創造出來,也就成為了明天的歷史。我非常希望和平崛起能夠成為我們今天的中國人為人類後世千秋萬代所創造的歷史。然而,如果我們是在做歷史研究、歷史借鑑,我們就必須尊重歷史事實,不管你有任何理由,都不能搞學術造假、思想造假。

五. 結語

和平只有在實力大致對等,即使不對等,弱的一方也可以對強的一方實施其難以忍受的打擊時才能得到保障,這是自有人類以來亙古不變的規律。因此,中國只有具備力量,敢於使用力量,並且讓競爭對手或潛在的敵人知道這兩點時,才有可能獲得和平,才有可能和平崛起。有一些人說,瑞士和新加坡並沒有太強大的武力,不是活得很好嗎?我的回答是,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最欠揍的國家,就是飯量大卻不長牙的。飯量小的不礙別人的事,別人不揍它,這就是瑞士和新加坡;飯量大卻長了牙的別人不敢揍它,這就是美國。我們的飯量相當不小,有一天甚至會趕上和超過美國,所以,如果我們長不出牙的話,那我們就是世界上最欠揍的國家了。其實,我們也沒有必要妄自菲薄:經過二十幾年的高速發展,加上更早留下的核武器底子,我們的塊頭並不小,只是脊梁骨不夠硬,頭腦還比較幼稚罷了。

秋瑾女士曾有詩云:“世界和平賴武裝“。難道今天的世界,和平真的已經可以不依賴武裝了?未必。因此,“能戰方能言和“仍是我們今天這個時代的基本規律,是和平崛起題中的固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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