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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中國為何沒大規模出現西方那種“排隊槍斃”式的火槍陣?
送交者: 一劍破天 2015年04月10日19:56:50 於 [軍事天地] 發送悄悄話

最近看見有關火槍時期(火繩槍、燧發槍)西方火槍陣列,也就是我們俗稱“排隊槍斃”式火槍陣的討論中,有人提到了為什麼中國沒有大規模出現這種“排隊槍斃”式的戰法和陣形等問題。綜合起來,問題就這三個:中國為何沒大規模出現西方那種“排隊槍斃”式的火槍陣?為什麼中國的弓在軍隊裡一直被使用到十九世紀?中國弩又是什麼時候被淘汰的?

這事吧,其實很有說頭的。

以前我寫過兩篇專門講中國古代軍陣弓弩的文章,裡邊有說到古代歐洲和中國在射遠器上的最大差異,是中國弩很早就已十分強大且發達,長期保持着至少一到幾倍於弓的射程。歐洲弩的發展則因為各方面原因而非常不理想,這些原因中甚至包括了教廷的禁令,所以到很晚才出現了使用鋼片蓄能,以及使用上弦器的強力單兵軍陣用弩,但這個時候火槍已經出現,於是弩很快被淘汰了。因此在歐洲,弩是一種一直沒有發展起來,或者說是發育不完全的射遠器。

但在中國,早在春秋——秦漢時期,弩就已經發展得非常完備,出現了多種類擁有完整蓄能階梯的強力單兵軍陣用弩,其拉力之大,足以使它們無視當時所有的大規模列裝鎧甲。這也直接導致了中國古代鎧甲沒有走上靠厚度來抵禦強力射遠器的路線,而是更注重防禦肉搏兵器和穿戴後的靈活度。對射遠器的防禦,則被徹底交給了盾牌這種專業裝備。

對中國古代大規模列裝鎧甲來說,一般最多只考慮防禦弓,弩這種怪物完全不在考慮範圍內。因為在當時的科技能力下,再怎麼努力都是不可能抵禦住弩的,那就乾脆不考慮了。當然,極其厚重的鐵甲也曾有過,如宋代的步人甲等,但終因性價比、實用性較差,或曇花一現很快消亡,或僅在小範圍內裝備而無法大規模列裝成為稀有品種。

因此中國古代的射遠部隊,一直有着兩種,即弓兵和弩兵。而歐洲自14世紀起,主力射遠部隊基本就是弓兵了,曾一度大規模出現的十字弩,因射程遠不及弓,退居成為衝鋒及混戰時的單兵輔助性武器。

在1346年著名的克雷西戰役中,擁有兩萬多步兵、一萬兩千名重騎兵、一萬七千名輕騎兵,以及六千名熱那亞十字弩手的法軍,先後發起十餘次衝鋒,但最終還是敗於僅有七千多長弓手、四千多威爾士步兵、五百多重騎兵的英軍手下。英軍擺出的陣形,與中國古代文獻裡射遠兵種“左射右、右射左”這種交叉火力的設置理念完全一致,可見很多軍陣規則是中外一致、通用的。

首先發起衝鋒的正是六千名熱那亞十字弩手,但因他們的射程遠不及長弓,幾乎沒對英軍造成任何傷害。法軍最後的陣亡數字是一萬多步兵、輕騎兵、弩手,以及五千餘歐洲最精銳的重騎兵,其中包括一千五百位貴族騎士。法軍的傷亡,幾乎全是由英格蘭長弓手造成的。

而英軍的傷亡數字是……二百人。

此戰結束了歐洲的十字弩時代,各國自此開始大力訓練長弓手,長弓在歐洲進入了黃金期。

後來在1415年的阿金庫爾戰役中,英軍又一次故伎重演,由九百騎士護衛五千英格蘭長弓手,再次迎戰三萬六千名法軍。結果法軍再次戰敗,其傷亡人數最少在一萬兩千名以上,其中有五千多是精銳的貴族重騎兵。

英軍的傷亡……依然是二百人。

在中國,情況完全倒了過來。自秦漢時起,弩的石數就一直遠大於弓。從漢代赫赫有名的十石大黃弩,到宋代可以在兩、三百步外射穿重甲的的神臂弓、克敵弓(此二者名為弓,實際均為用腳蹬上弦的強勁踏張弩)等,強勁的單兵弩一直是重甲騎兵揮之不去的夢魘。正因如此,中國古代對民間兵器的管制,多是禁弩不禁弓、禁甲不禁兵。也就是百姓可以擁有弓和刀劍等,但不可以有弩和鎧甲。

在武功一直被非議的宋朝,各路總數達數十萬之多的民間弓箭社成員,一度成為對抗西夏和遼的重要武裝力量。

在鐵與劍的冷兵器時代裡,有兩千年左右的時間,弓弩都是戰場上不可或缺的武器,有時甚至是主要殺敵武器,能決定戰鬥的勝負。

這種狀況在火槍及火炮出現後,出現了急劇的變化。

在以威爾士和英格蘭長弓手聞名的英國,為了保證長弓手的兵種優勢,曾發布過一個“長弓法令”,這個法令規定人們在禮拜日不能進行長弓以外的運動,不然就是違法。

1595年,英國廢除了這一法令,史稱“廢除長弓法令”,廢除的原因,就是火槍的興起以及在部隊中的普遍列裝。在當時的英國議會,圍繞這一法令的繼續和廢止,爆發了一場激烈的論戰。這次論戰在冷、熱兵器史上都極為著名,因為論辯雙方的發言,實際已將當時的冷熱射遠兵器的優缺點都高度概括了出來,正反雙方互相辯駁的六條論據,足以讓人明白為什麼在當時的歐洲,火槍會快速淘汰掉長弓。

辯論在約翰·史密斯和漢弗萊·巴威克之間進行。史密斯是長弓派,巴威克則是火槍派,首先是史密斯出場:

1. The trained archer takes a better aim than the arquebusier --- who can only shoot accurately at very close range---point-blank---while a good bowman can hit accurately at 150 or 200 yards---distance at which the arquebusier can only fire wildly at anything over 100 yards.

訓練有素的弓箭手比一個火繩槍手瞄準目標更準確——火繩槍手只能準確地近距離射擊,射程很近——而一個好的弓箭手可以在150或200碼外準確命中目標——相比這個距離,火繩槍手在100碼以外只能隨便開火,有可能打中的是任何一個物體。

2. The bow is a simple weapon—firearms very complicated things, which can get out of order in many ways; the piece clogs and fouls easily, is liable to breakage, and can only be repaired by a skilled gunsmith. Wet weather spoils the powder, windy weather blows out the match, or sends its sparks flying among the powder of horns or bandoliers.

弓是一個簡單的武器——槍支卻很複雜,它會在許多方面產生故障;槍支發射後容易被堵塞,很可能導致破損,而且只能由熟練的槍械工匠修復。潮濕的天氣會讓火藥變質,大風天吹滅火繩,或者把火花吹向彈藥罐或子彈帶(這點其實很重要。為了給長長的火繩留出位置,導致當時的火槍隊列不能排得很緊密。這個問題一直到燧發槍出現才得以解決——筆者注)。

3. In the excitement of battle all but the oldest and steadiest troops are liable to mishandle their weapons. One man, in his haste forgets the wadding between powder and ball, anther the wadding to keep the ball down. Smyth has seen bullets trickle out of the mouth of a caliver, for want of wadding, when the soldier was holding it with the muzzle depressed. “This is why when musketeers of a raw sort shoot point-blank at whole battalions, sometimes only few are seen to fall.”

戰鬥能讓所有人興奮和激動,除了最成熟最穩定的士兵外,都可能對武器處理失當。一個人在匆忙中可能會忘記火藥和彈丸之間裝上填充物,導致彈丸掉出去。史密斯見過士兵們槍口向下拿槍時,子彈從一把卡利弗槍里滾落了出來,就是因為沒裝填充物。“這就是為什麼一排火槍手在近距離里對一個營開槍,卻只有少數的人倒下”。

4. Arquebusiers can only stand two deep, archers are effective even six deep, when the rear ranks shoot with a high trajectory.

火繩槍手只能站兩排縱深,弓箭手甚至能有六排縱深,這時後排可以用高軌道方式發射(拋射)。

5. The arquebus is a very heavy weapon compared with the bow, and tires out soldiers on the march; their aims grow unsteady after half an hour’s rapid firing.

與弓相比,火器是很重的武器,讓士兵在行進間就會很累;而即便只是開火半小時,他們的瞄準程度就會變得很不穩定了。

6. Most of all important is the old and effective argument on rapidity of discharge. A bowman can let off six aimed shots in a minute, an arquebusier only one in two or three minutes, when he has gone through all his manual exercise carefully.

事實上,重中之重的論據,是有關成熟的發射速度。一個弓箭手,可以在一分鐘內可以射進行六次瞄準射擊,而一個火繩槍手只能在兩三分鐘內發出一次,他還得小心謹慎地完成所有那些手動操作(不出錯)。

之後,針對史密斯提出的問題,巴威克逐條進行了反駁:

1. Archers are no longer accurate shooters at long ranges---their art is much decayed.

弓箭手不再是長射程精確射手了——現在他們的技藝已經大幅衰退了。

2. If bad weather is pernicious to firearms, it is no less so to bows. Rain makes bowstrings slacks, and after a march in the wet arrow—feathers flake off.

如果壞天氣對火器來說是極有害的,那對弓箭也一樣。雨會讓弓弦鬆弛,在潮濕中行軍後箭羽也會剝落。

3. Archers can be as nervous in battle as arquebusiers. Barwyck has seen them, when excited, fail to draw the arro to the head, and shoot wildly without aim, in order to let off as many shafts per minute as possible.

弓箭手在戰鬥中跟火繩槍手一樣會緊張。巴威克曾見過他們在激動中沒有把箭拉到頭部(這意味着弓沒拉滿其射程變近,也沒有進行瞄準。因為只有將弓弦拉到面頰處才能進行瞄準,並獲得最大射程——筆者注),沒有瞄準就亂射,只是為了在每分鐘內儘可能多地射出多的次數。

4. When archers stand more than two deep, the rear ranks are taking no real aim, but only shooting at hazard into the air.

當弓箭手站得多於兩列縱深後,後排其實無法瞄準目標,只是在向空中隨意射箭。

5. The bowman is dependent for real efficiency on his bodily strength much more than the arquebusier. “If he have not his three meals a day, as is his custom at home, nor lies warm at nights, he presently waxes benumbed and feeble, and cannot draw so as to shoot long shots”.  

弓箭手跟火繩槍手的需要的素質比,對自己身體力量的依靠程度太大。“如果他沒象在家時那樣一天吃三餐,甚至夜裡睡得不夠溫暖,他都會變得遲鈍而無力,無法射出那麼遠的箭了”。

6. The improvement of firearms, and the practice of constant drill, is making old soldiers capable of discharging many more shots in a fixed time than was possible a few years back. They can now shoot off forty times in an hour, and the rate will continue.

火器的改良和不停的反覆訓練,能讓一個熟練的士兵在固定時間內比幾年前射出更多次。他們現在已經能一小時射40發了,並且這個速度還在增加。

經過這次辯論,英國之前的長弓法令被廢止。

實際上在這次辯論中,火槍派勝出的最核心原因只有一條,那就是火槍手不需要長時間的訓練有素,對身體和技術幾乎沒有任何依賴。而長弓手卻需要長年累月的訓練,並且在戰鬥中對身體狀況要求很高。公平地說,雙方列出的其他因素,確實都對火槍派不利——射速慢、射程近、準確度差、重量大、故障高而且維修不易。

很多人在討論這個問題時,一直都忽略了故障高這點。早期使用黑火藥的前膛火槍,火藥爆炸後會出現大量渣滓,所以哪怕只是對槍管的清潔不到位,都很容易導致炸膛,至少都是發射失敗。相比之下,弓完全沒有故障,它只會壞掉無法使用,譬如弓或弦斷了。

長弓最大的的優勢,是它擁有極高的發射速度,一分鐘至少可以發射六次,而火槍一小時40發已經是值得誇耀的成績了,這個差距實在太大了。同時,當時的一個訓練有素的長弓手,其發射的準確度和射程也確實都遠好於火槍,即便火槍手一樣優秀也沒用。因為火槍本身的射程不如長弓,精確度也不如長弓。

當時的長弓,射程是火槍的一倍,可以射到兩百碼外,火槍只能射一百碼。而且一個合格的長弓手,在兩百碼外要命中人體,並不是很困難。但沒有膛線使用圓形彈丸的火槍,在五十碼外要命中目標,就得開始靠運氣了。史密斯在辯論中針對此點使用了已經點成MAX的嘲諷SKILL,說它命中的可能是任何東西。

雖然如此,火槍作為一件殺傷巨大、對士兵幾乎沒有素質要求的武器,在戰爭中的作用依然是長弓無法匹敵的。尤其是它極大地拓展了部隊對兵源的寬容度。譬如原來因為拉不開弓而絕不可能出現在戰場上的那些年紀大的、年齡小的、身體力量不夠的人,現在只要能扛得起槍、扣得動扳機,就都可以讓他們上戰場。這使得我們可以在短時間內聚集起大量有相當戰鬥力的部隊。


換句話說,只要有人有槍,無論這些人之前有無訓練,都可以組織起部隊來。而長弓不可以。沒有長期訓練的長弓手,根本無法組建起長弓部隊。長弓對使用者的身體素質和技術要求實在太高了。我相信即使是在當時的英國,想在短時間內召集起一萬名合格的長弓手,都是件極其困難的事。但如果要召集三、五萬火槍手,卻幾乎不會有任何困難——16到50歲不是殘疾沒有疾病的男人都可以勝任。

而我們看見的那些“排隊槍斃”式的火槍陣,就是為了彌補當時火槍的一系列缺陷而產生的。

當時火槍的問題是準確度不夠,射程近,射速慢。解決的辦法,就是靠提高密集程度和增加人數,來增加準確度和射速。所以我們看見了密集的火槍手隊列。

至於射程近這點,就只能靠隊列行進把雙方距離拉近來彌補了。所以我們看見了火槍手排好隊,開始們聽着鼓點頂着對方的攻擊不斷前進。他們這麼做只是為了拉近距離,讓對方進入自己的射程。

當然,優秀的火槍手依然需要很高的素質。但他們需要的,其實更多的是心理素質,而不是體能和技術。

在梅爾·吉普森主演的電影《愛國者》中,將當時軍隊的這一特點表現得淋漓盡致。美國軍隊之所以經常敗陣,就是因為幾輪開火出現傷亡後,他們就頂不住傷亡的壓力開始潰退了。而英國軍隊卻表現出了非常優秀的素質,他們無視在彈雨中身邊不斷倒下的戰友,繼續聽着指揮官的號令和鼓點,不斷地進行開槍、裝填、輪番行進這幾個簡單的動作。這個時候需要就只是心理素質,身體素質和技術,得雙方進入肉搏後才會需要。但問題在於美國軍隊根本堅持不到雙方進入肉搏的時候,開火幾輪後,遠在數十碼外就已經潰敗了。

所以在一次戰鬥中,旁觀的梅爾·吉普森只看了幾輪開火後就對兒子說,這場戰鬥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因為他發現雙方的心理素質差距實在太大了。而影片的最後,他也正是利用己方這一弱點,設計了一場漂亮的詐敗,讓英軍毫不懷疑地衝進了伏擊圈,最後贏得了勝利。

在同一時間段的中國,火槍的特點和西方沒什麼不同。一定要說,大概就是中國的火槍,各方面參數都落後於西方了。

不過,近年在徐州發現的一個明成化年間(1465——1487年)改建過的鎮撫司遺址中,出土了一支保存完好甚至連木床都還在的燧發槍,從這支出土實物上看,其構造非常先進。這表明了當時的中國火槍,與西方的差距雖然有,但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大。當然,這支火槍肯定是16世紀以後的產品,甚至可能是1635年以後的產品。因為西方燧發槍的研製是在1547年完成的,而中國自產燧發槍完成於1635年。目前我無法確定這支燧發槍是國產還是進口,這需要足夠多的中外出土實物比較,尤其是對擊發機構的比較。對我來說,這個工作現在無法達成。

但不管怎麼說,明代已出現了比火繩槍的射速及準確性更高、適應性更強的燧發槍,這是可以肯定的。

既然這樣,那中國為什麼沒有大規模出現“排隊槍斃”式的火槍陣呢?

注意,我說的是沒有大規模出現,不是沒有出現。

中國至少在十四世紀,就出現了“排隊槍斃”式的火槍陣。明朝開國將領沐英,在1388年與雲南土著軍隊的戰鬥中,為對付敵軍的象群,就使用了這種三排參差輪番開火,以保持火力不中斷的火槍陣列。

那為什麼這種優秀的戰鬥方式在中國就沒有大規模出現,乃至和西方一樣,在此後的兩百年裡,步兵全面轉向火槍兵呢?

原因很簡單,因為中國弓和以英國為代表的長弓完全不一樣,中國弓比長弓好用。

這裡我需要先普及一下有關弓的一些常識。

英國長弓,從類型上講,是一種單一材料製作的直拉弓,通常用紫杉木製作而成。英國人曾經長期大量從國外搜羅製造它的木材。長弓在沒有上弦的弛弓狀態下,幾乎就是一個筆直的木棍。而之所以叫長弓的原因,是因為它為了獲取足夠的拉力,弓體的長度變得非常大,通常最少在一米六以上,一般多在一米八到兩米左右,長的可以達兩米五以上。

中國弓,實際這個概念很模糊,目前國際上一般所有中國地區的弓都歸入了蒙古弓這個類別里,雖然其實中原弓、青海弓等等和蒙古弓都是有差異的。但因為目前中國對弓這一武器,無論是學術研究還是製造、運動項目、普及程度等各方面,和國際上相比落後不是一點點,因此我們在這個問題上幾乎沒有話語權,所以只能沿用國際上通用的分類稱呼。不過從大類上看,它們確實是一類。

中國長期以主要使用一種用木材、動物筋角複合而成的反曲弓。在沒上弦的弛弓狀態下,它近乎一個半圓形,反曲度高的時候,甚至是一個封閉的圓形。這種弓想上弦的話,要先將這個半圓反向彎曲,然後繃上弓弦。這種弓的拉力,就來自於弓體彎曲的弧度。這種蓄能方式和製造工藝,使得它的尺寸大大小於直拉長弓,其長度通常在九十公分一米二左右。

當然也有再小和再大的,我手上就有一張木胎和外皮都保持完好的、長度達一米七以上的隋唐筋角複合反曲弓。這個尺寸,已經和英國長弓一樣了。

而在日本,保存有長度大約只有七十公分左右的元朝蒙古弓。這張弓,應該就是元朝騎兵用的開元弓,俗稱“螃蟹弓”。

這兩種弓,同樣磅數的情況下,射程並沒什麼差異。單兵操作時,通常都可以輕鬆射到兩百碼以外。

這裡我又要提請大家注意,我之前說我國長期使用的“主要是”筋角複合反曲弓。也就是說,我們還有其他弓。那麼另外的是什麼弓呢?

答案是長弓。和英國長弓一樣的直拉長弓。

曾經有一些流傳很廣的圖片(其中主要是唐長樂公主墓的幾幅壁畫),這些壁畫裡的帶甲武士身上,都掛有一個很長的直直的條狀物,看起來很像刀劍一類的東西。於是很多人在沒有任何根據及材料支持的的情況下,直接將其臆斷為唐代陌刀——這種沒有任何中國古代冷兵器常識的言論,讓我無法直視,甚至都不知道對此說啥好。

實際上,在南北朝——隋唐這一時期,中國一度出現了大量的直拉弓,但也僅僅只在這一時期大量出現,之前和之後都沒有成規模出現過。至少在目前來說,我還還沒發現有文獻及田野考古證據來支持在其他時間段大規模出現這一傾向。

這些壁畫裡武士身上的直條子,就是馳弓後的直拉長弓,現在也叫單片弓。肯定有人要說,那你又憑什麼說這是長弓而不是其他東西?

因為在其他田野考古資料里,有類似的存在。如北齊的婁睿墓壁畫裡,人物身上就出現了幾乎一樣的東西。

太原北齊墓壁畫中,又出現了。

而在新疆尼雅遺址M3的出土文物里,則有着這和這些壁畫上幾乎完全一樣裝束的實物存在。這些實物,就是保存完整、外形和壁畫上一樣,甚至還有保留有完整皮質保護外套的直拉長弓。只不過裝在弓袋裡的這張弓因為年代久遠深埋地下一頭彎曲,報告被稱為鈎狀物。而它原本罩在上方的弓衣的一部分,被認為是皮質刀鞘,這是錯的。尼雅遺址里出土的相當部分木質長條物體,實際都是單體或複合直拉長弓,有很多還在庫房裡沒被整理出來。

完整的出土實物,壁畫圖形史料,文字文獻史料中對儀仗及兵志的記載,如唐代什麼樣的羽衛該帶些什麼武器等等,三方合圍,基本就沒什麼問題存在了。

還有一個更有力的證據,則是現在生活在我國西北地區的圖瓦族人。圖瓦族人是蒙古族的一個分支,也就是記載中的唐努烏梁海人,這從族名的讀音上都可以感受到。從我國這支大約只有2500人的圖瓦人敘述以及一些史料看,這個部族世代都以制弓為生,他們造的就是這種尺寸巨大的直拉長弓,而不是蒙古和中原常見的反曲弓。

到現在,這支圖瓦人依然還在製造和使用這種遠比英國長弓更巨大的圖瓦長弓。我相信當年的圖瓦族人,應該是蒙古軍中一支專事長弓遠距拋射的強勁步兵射遠部隊。而這種圖瓦弓,我認為應該是世界上最大形制的弓。

圖瓦族人的這一傳承說明在我國古代,至少從漢晉時期起,就一直有部分人及軍隊是使用長弓的,且從來未曾斷絕過。即便他們在很多歷史時段里都不是主流。

說到這,我再順帶糾正一個文物的錯誤解讀導致的錯誤修復。

唐楊思勖墓有一件的持弓俑(4號),以前我一直覺得非常怪異,一是他居然帶了一口至少在宋以後才會出現的彎刀,這真是非常罕見,甚至可以說僅見,完全違背了古兵器史常識。二是他身上只有盛箭的胡祿,卻沒有弓,同時還帶了一直一彎兩口刀。

到後來有次查資料時,我偶然發現這個環首是經過修復的……於是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這個俑原來一定是帶了完整的弓箭裝備,是我國古代的“虎韔豹韜”形制——這種裝備的形制和名稱由來,是源於古人將上弦及下弦後的弓,分別裝在虎皮弓袋或豹皮弓衣里這一使用規範。

早在春秋戰國時,古人已將弓袋稱為“虎韔”了——《詩?秦風?小戎》:“虎韔鏤膺,交韔二弓。毛傳:虎,虎皮也。韔,弓室也。”

“豹韜”,原意是豹皮做的弓衣。漢《說文》雲“韜”字為“弓衣也。”《廣韻》則說是“藏也”。《詩?小雅?彤弓傳》有:“櫜韜也”, 《周頌?時邁疏》進一步說:“櫜者,弓衣。一名韜弓,故納弓於衣謂之韜弓。”

“室”和“衣”的含義是不一樣的。通俗點講,室是個盒子狀有固定形狀的外裝。而衣則只是包裹器物的外皮,一般沒有固定形狀,外形隨器物形狀而改變。所以原本這兩都是指弓的外裝,只不過“虎韔”指的是以虎皮製作的用來盛放上好弦的弓的弓袋。而“豹韜”則是指用豹皮做的用來裝下了弦的弓的弓衣。

任何事都有發展的過程。發展到後來,虎豹皮的使用規範就不那麼嚴格了,譬如有用豹皮做虎韔、虎皮做豹韜的。再後來甚至都不用虎豹皮了,或者在胡祿上懸掛豹皮、虎皮做裝飾以會意等等。

另外,由於在實際使用時,我們可以不帶虎韔單用豹韜——因為把弓從豹韜里取出上好弦後,就直接開始射箭了,確實可以不帶虎韔。這一點從唐楊思勖墓的持弓俑上也可以看出來,其中有個俑就是抱着虎韔的,這是給墓主帶東西的侍從。我們也可以從其他壁畫以及其他一些器物圖形中得到證實。

所以豹韜一詞被演繹範圍慢慢地越來越大,最後成了一個涵蓋面很大的詞,它可以泛指弓具名,可以代指用兵謀略,也被用作部隊名等等。如《六韜》裡有《豹韜》一節,隋、唐部隊裡都有豹韜衛。

而唐楊思勖墓的4號持弓俑,俑身上的“豹韜”里的弓,露在外面的那部分斷裂了,於是修復者就把一個同樣是斷裂下來、但不知道隸屬於誰的一個環首給接了上去,結果我們就看到了一個只有胡祿卻沒有“豹韜”、身帶兩把刀、其中一把還是不應該在唐代出現的彎刀的持弓俑。


繼續說弓。

和歐洲主流射遠兵器是直拉長弓不一樣的是,中國長期以來的主流弓是筋角複合反曲弓。

這種小尺寸的反曲弓,無論是使用還是學習,都要比巨大的直拉長弓容易得多。

其他不說,首先長弓的重量就遠大於反曲弓。使用這種重量的弓,對臂力和體力都是不小的考驗。直觀地比較,就是你伸直手臂舉一根直徑四公分、長九十公分的木棍,和舉一根同樣直徑但有兩米長木棍的區別。有興趣的可以去試一下,如果只是舉着不動,我相信那根兩米長的木棍,很多人可能舉不到五分鐘。

這是英國人搞的活動照片。他們倒是很真實地還原了當時的情景,因為這個長弓手和身邊那幾位男士比,怎麼看都有兩米高。

其次是瞄準問題。長弓雖然可以直射,但在戰場實戰中,正如史密斯說的那樣,幾乎全採用的是遠距拋射。而想要在遠距離拋射時瞄準目標並命中,難度不是一般大。

再就是戰鬥形式。長弓由於本身尺寸的限制,使得它不可能在馬上使用,即便在地面使用也基本都是原地直立操作,很難在快速跑動中進行射擊。因此長弓手幾乎只能以原地站立進行高速遠距拋射來作為目標,這導致了他們必須要有強大的力量和常年的嚴格訓練才能成為一個戰場上需要的合格士兵。

而反曲弓在實戰中雖然也進行拋射,但平射一樣常見,尤其是在東方弓騎兵身上,平射更是非常普遍,甚至占據了極大的比重。同時無論是騎兵還是步兵,都可以在快速運動中運用反曲弓進行射擊。另外從訓練角度看,反曲弓的學和用,都比尺寸和重量一樣巨大的直拉長弓要容易得多。所以這種無論是使用還是學習都很方便、進入門檻也很低的的弓,再加其不弱於長弓的殺傷力,使得它的使用者的數量比長弓龐大得多。

在古代中國,射箭可以說是一項名副其實的全民運動。六藝里的射就不說了,宋代諸路只是民間弓箭社的成員,就高達數十萬之多。即便是一般印象中文弱的讀書人,在古代也必須會射箭才可以,而且古代書生中從來都不乏射藝高手。如明末兵部尚書宣大督師盧象升,就是正經的進士出身。天啟二年這一科的一甲,是包括後來鼎鼎大名的大學士文震孟在內的三人。二甲七十七名,三甲三百二十九名,共四百零九名。盧象升就身列二甲的七十七人之中。史載其“暇即角射,箭銜花,五十步外,發必中”,也就是大約八十米外可以準確命中花朵,所發必中,堪稱是射藝高手了。

由於反曲弓可以在馬上及快速跑動中射擊,因此以反曲弓為主要武器的東方弓騎兵,其戰鬥力之強在冷兵器時代首屈一指,成吉思汗率領下的蒙古人很好地證明了這一點。

東方騎兵與歐洲騎兵在軍種上的最大的差異,其實就在於歐洲騎兵建制中根本沒有弓騎兵這一兵種,他們最多也只是有騎馬的步弓手。哪怕加上同樣擅長長弓可以說長弓鼻祖的北歐武士群如維京人及赫赫有名的諾曼武士,也還是沒這個兵種。歐洲騎兵中有些騎士會習慣帶一支射程不大上弦很方便的十字弩防身,但很少有帶弓的。而大名鼎鼎的威爾士和英格蘭長弓手,差不多都是騎士老爺們的領民,他們絕大多數是步行的農兵。羅賓漢這種活躍在森林裡的沒落貴族老爺長弓手,在當時絕對是個BUG,所以最後他轉職成了傳奇。

而在東方,所有的軍隊中都有弓騎兵——日本人咱就不提了,他們那個軍制實在太奇葩了,我甚至都無法說他們有騎兵部隊。嚴格說來,他們只有由一個個單獨的騎馬武士組成的武裝群體,那肯定不是經典意義上的騎兵部隊。真要說,大概只有武田家的赤備騎軍勉強可以算是騎兵部隊吧。之所以說勉強,是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更多的赤備騎軍訓練方法的史料,所以無法百分百肯定這是一支典型意義上的騎兵部隊。

不過雖然如此,日本還是有很多武士是很專業的弓騎手,如今川義元就是,他那“東海道第一弓取”名號不是白叫的,雖然這是引申意用來代指武士,但擁有這個名號的武士,馬上馬下的弓術都必然是一流的。而迄今保存完好的流鏑馬運動,也是這一古代技藝的現代延續。

弓騎兵在東方不但是一個專門主力兵種,而且當時所有騎兵都會配備一付弓弩,哪怕你是長矛騎兵。這種情況,到火槍出現很久以後都沒太大改變,郎世寧繪畫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就很好地記錄了這一特點。

在東方步兵身上,也存在同樣的現象。除專門的步弓手外,相當部分步兵兵種都要再攜帶弓弩,即便有些長槍兵也得攜帶,別說持盾刀兵這樣的職業了。

東方步弓手,可以輕鬆地在快速跑動中射擊,一邊衝鋒一邊發射。如果不能想象這種情況,建議看下韓國電影《最強兵器:弓》,這是部很好的以古代步兵弓技為主題的電影。看完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中國歷史上,最優秀的步兵弓弩部隊指揮官應該算漢朝的李陵,他以五千步兵與十萬左右的匈奴騎兵進行了十幾天沒有城池依託的野戰、運動戰,並至少殺死了兩萬匈奴人,他自己的戰損僅一千多人。我們在這舉他的一次戰鬥為例吧。

天漢二年(前99年)秋,李陵率五千精於劍法和弓弩的步兵精銳出戰匈奴。出塞千里後,遭遇匈奴單于率領的三萬餘騎兵,李陵首戰選擇了出營,列陣與匈奴騎兵野戰——這一選擇,說明他根本沒把匈奴人放在眼裡,從一開始就準備在獲勝之後追擊敵軍,不然他完全可以選擇依託營壘作戰的。

李陵在陣形的前排,布置了長戟手和持盾步兵當拒馬來守護弓弩手,後列則是大批步兵弓弩手。匈奴見漢軍兵少,直接發起了衝鋒,結果被漢軍弓弩俱發射殺無數,很快就敗走上山。但隨後又被漢軍掩尾追殺而繼續潰敗,此一戰匈奴傷亡數千人。

從這裡我們可以發現,李陵的步兵弓弩手最起碼在追擊時,肯定是一邊快速奔跑一邊發射箭矢的。因為漢軍都是步兵,不可能追得上逃跑中的匈奴騎兵。所以可以對潰退的匈奴騎兵進行追殺,並且還是逆向從山腳向山上衝鋒追擊的,只能是具備遠距攻擊能力的射遠部隊。他們必須一邊向山頂衝鋒,一邊不斷發射箭矢,以保持對潰退匈奴騎兵的打擊,阻止他們重新組織陣形發動反攻。一旦在這個時候被匈奴人重組陣形的行動得逞,那衝到半山腰的漢軍肯定會以悲劇結尾,一戰全滅。

而匈奴之所以在十幾天的連續作戰中,沒出現像法軍在克雷西和阿金庫爾戰役中那麼巨大的傷亡,是因為他們在戰略上屬於追擊方,又是主軍對地理十分熟悉,最關鍵的是他們可以自由選擇戰鬥的地點和時間。在史料記載中,至少有兩次是明確說匈奴在占據山頂後,再向山下漢軍發起衝鋒的。而其中就包括我們說的這次。

因此匈奴人能在無法突破漢軍防線又傷亡較大的情況下,迅速脫離戰鬥,不至於出現阿金庫爾戰役中法軍那種重騎兵陷入鬆軟泥地脫身不得,只能眼睜睜看着被射死的慘劇。而沒有出現克雷西戰役那種巨大傷亡,則是因為匈奴人天然的牧民族戰術,打得過就上、打不過就跑,甚至打得過也要放你風箏,而不是如那位“優秀的騎士,糟糕的國王”腓力六世一樣,完全不考慮傷亡充滿騎士精神地連續進行了十六次死亡衝鋒,導致六萬大軍只一下午就被徹底打殘。

基本上,匈奴人的傷亡都出現在對漢軍的衝鋒過程中,長長的十幾天裡,除最後一戰外,匈奴人一次都沒能突破漢軍的弓弩射殺而衝進漢軍陣地。

這種東方普遍使用的小尺寸大拉力反曲弓,在馬上和地面都能使用,也能在運動中使用,且對使用者幾乎沒有體力上的門檻,不像長弓,光是其本身重量,就對使用者的力量有了不小的要求。

對東方軍隊來說,與火槍比,反曲弓和火槍一樣,沒有體能上的使用門檻;在氣候限制上沒區別——下雨天大家都沒法正常使用;弓的射速遠大於火槍;射程遠大於火槍;射擊精度高於火槍。造價上……簡直沒法比啊,火槍貴太多了。

結果就是,東方軍隊繼續使用反曲弓。這麼好的武器,為什麼不用?即使現在看來,這種選擇是也正確的。雖然客觀上這個選擇大大延緩了火器發展進程,尤其是火槍、火藥的研發。

這就是為什麼中國沒有在火槍出現後的十七、十八世紀大規模出現步兵火槍陣的原因。

在東方,被火槍淘汰掉的是弩。

實際上弩從明初起,就已經開始逐步退出軍隊武器的列裝序列。到了明中期,基本已絕跡軍中,史料中幾乎找不到有關的記載,可以認為已徹底退出軍隊。如我們在萬曆年間的朝鮮戰場上,就沒能發現弩軍的蹤跡,有的只是火槍及火炮部隊。

弩和弓比,除了中國弩極為變態的大射程之外,最重要的性能其實就一點:延遲發射。

弩在上完弦之後,可以一直等待命令,或仔細瞄準後再發射,弓就不可以。弓拉開後就要發射,無法延遲。如果是極端一點的狙殺,在對方出現可以被射殺的狀況後,沒拉開的弓至少需要幾秒時間來完成發射,這是無法接受的。所以李陵雖然是漢朝最強的射藝世家出身,自己的射藝在漢朝也是最頂尖的那撥,但當他想在陣地前狙殺匈奴單于時,使用的還是大拉力弩。原因無外兩個,一是射程足夠遠,二是弩具備發射的延遲性,可以仔細瞄準和慢慢等待尋找戰機擊發。

但是,火槍也一樣具備延遲發射這個優點。無論火繩槍還是燧發槍,都可以做到這點。

在相對一分鐘最多四、五發的弩時,火槍那被人詬病的發射速度,就不那麼刺眼了。尤其和一些大拉力的弩相比,射速基本持平,雙方沒有形成讓人動心的差距。在造價上,弩也沒比火槍便宜多少。

唯一有明顯優勢的是大拉力弩的射程,確實遠超火槍。

但是——我們有比弩射程更遠的火炮。

破甲能力……我們有比弩更好的火炮。

而且火炮的型號還不少,從單人手持的,到兩三人就可以操作的,到巨大的幾千斤重的紅夷大炮。

那麼,為什麼還要用弩?

於是,明朝的步兵,就演變成依然還是長矛手、刀盾兵、步弓手,但原來的弩兵,分化為火炮部隊和火槍手。火槍在當時的稱呼很多,鳥槍、鳥銃等都有,使用不規範。

騎兵則是繼續帶弓,使用的長兵器還是矛,短兵器是刀、錘、鞭。但有一部分騎兵的射遠兵器是火銃,一種叫三眼銃的火銃,在當時尤其受騎兵的歡迎。騎兵們在衝鋒途中發射完三發銃彈後,進入白刃戰時可以直接把它當三棱鐵錘用。

在中國稱霸兩千年的弩,至遲在十七世紀中葉,被徹底淘汰,退出了歷史舞台。

有時候一個東西的性能太好,不一定是好事,東方反曲弓就是這種情況的典型。

單兵火槍早在十四世紀,就開始在中國軍隊中成為一定規模的列裝武器了。但因為我們使用的複合反曲弓性能太好,早期火槍一直無法抵消它巨大的優勢,以至它一直被使用到十九世紀才被性能更好的新式現代火槍取代。

在此以前,構造落後、使用黑火藥發射彈丸的前膛火槍,確實無法和東方反曲弓匹敵。單純從性能上看,兩者差距實在太大,東方反曲弓從各方面都完勝早期前膛火槍,哪怕是燧發槍也沒用。

東方反曲弓這種優異到令人絕望的性能,使得它一直堅持到使用現代火藥及子彈的針刺擊發後膛來復槍普及後(這其實就是現代早期步槍,不能算火槍了),才被徹底淘汰。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它很大程度上延緩甚至是阻礙了中國火槍及火藥的研發進程,遲滯了一大片領域的科技發展,譬如冶金、機械、化學等等。

人類發展史上,戰爭一直都是科技發展的最好動力和原因。

希望這種規律,能在以後被人類自己徹底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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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好的文章  /無內容 - QWE 04/12/15 (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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