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3 第三部 徐州會戰 第六章 台兒莊真相 14

   第十四節 

以前年輕的俺就像個隨時準備自我爆炸的鍋爐，爐膛管子裡的鮮血動不動就讓人給燒熱了、沸騰了。可惜的是這些年俺退步了，碰到很多英雄模範受到污染、親民領導身敗名裂的事情，漸漸對這些樹立模範典型的活動都起了疑心，老是待在陰影里懷疑這些光鮮榜樣的背後另有目的。好比那年紅十字出的事兒就讓俺覺得自己又一次成了結結實實的大傻瓜，到現在人家也不搞網上公開，搞不清自己含着眼淚省下的幾個錢是給郭美美買了情趣內衣還是給她乾爹買了“印度神油”。

俺這個人疑心太重，實在不成器的厲害！這次又開始疑心，果不其然，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據池皓、池峰城長子回憶，“父親中等身材，體魄健壯”，“父親愛打網球”，這可不是隨便說的，因為池峰城平時很忙，只有在打網球時池皓給父親當球童才能見到父親。這說明池峰城不是儒將，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諸葛村夫，更不是弱不禁風、動不動就吐血的林妹妹，林妹妹會作詩也會吐血是因為不愛打網球。打網球可不是輕鬆活兒，就是女子網球現在也是越來越“暴力”了，再加上她們越穿越短，俺估計再過幾年，現代女子網球就變成“黃色暴力”了，CCAV應該就不會轉播了。

另外，據時任27師少校書記官暴春霆的回憶，“馮玉祥將軍訓練軍隊時，特別注意鐵棍（單槓）、劈刀、刺槍、攔阻等項目。因此西北軍軍官的武藝都很高超。如31師師長池峰城雙手抓住鐵棍一連能打十幾個車輪飛轉，我親眼見他打完飛輪轉後，戰士們拍手叫好。”

這個單槓迴環俺在電視裡見過專業人士玩兒過，生活中也見過業餘選手玩兒，也覺得很帥，可是自己沒有膽子試過。單單是引體向上就已經讓弟兄俺只有出的氣兒沒有進的氣兒了，再往上使勁兒也是白搭。池師長一打就是十幾個飛轉，自是非同小可，好好練一練說不定能進省隊。那會不會是暴春霆給池師長吹牛嗎？俺認為可能性不大，因為池峰城是文盲，識不了幾個字。如果是文盲加半殘廢，馮玉祥沒那麼好心開福利院，那是無論如何不能要池峰城的。既然不是運籌帷幄的儒將，那麼身體必須就得好，這才能衝鋒陷陣，所以講池峰城應該身體很好，武藝也應該有過人的地方。

現在台兒莊初戰這個階段，24日晚，1個中隊的鬼子打了一下，25日“反擊”加“炮戰”，26日是全天休息，27日2個中隊的鬼子攻進莊內。27日晚上又讓按點兒上床睡覺。就這點兒工作強度，又打網球又玩兒單槓迴旋的、體格健壯的池師長咋就能吐血了呢？

當然，屈伸沒有說池師長吐血是讓“台兒莊大捷”累的，電影兒里也沒說是讓“台兒莊大捷”累的，只不過說的都是池師長吐血了，也打鬼子了，至於你自己非要把吐血和打鬼子聯繫到一起是你自己的事兒，沒有人家的事兒啊。不過像俺這種死腦筋兒的人非要死乞白賴考證、說明吐血和打鬼子沒有聯繫，是不是太多餘了？

那麼池峰城到底為啥吐血尼？（你說俺這人討厭不討厭？）俺認為這是因為台兒莊城防司令王冠五在池峰城第100次勸他全力堅守之後還要請求退卻，把池峰城給氣的吐血了。

“副師長”屈伸一看師長池峰城給氣的咳嗽、吐血了，看不過眼了，趕緊接過電話，問王冠五戰況，“王說‘敵人已衝到離團指揮所五六公尺了。’”這位台兒莊城防司令打電話的時候還在睡覺，是在夢中激烈戰鬥，還是夢話。說實話，敵人要是離俺“五六公尺”，俺不是撒腿就跑就是跟他們拼命，還打神馬電話？

“一定要頂住！台兒莊必須保住，即使成了火海，也不能夠退出，必要時不但我要去，師長也要去。民族戰爭，誰犧牲流血都義不容辭。”

好！這段台詞講的漂亮！讚一個！不過就有一個問題，這時候要是炮火連天，英雄“副師長”對着電話大吼這段台詞自是令人感佩。可是這時候四周靜悄悄，100多活着的鬼子和100來號半死不活的鬼子都在睡覺，背景氣氛不太對啊。有些時候口號調門別太高，殺鬼子就殺鬼子，殺一個少一個就行了。你屈伸“副師長”滿口“民族戰爭”，25、26兩天兩夜為啥不把台兒莊北牆外300多個遠離大隊6、7里的孤立之敵消滅？不說消滅，進攻也是沒得一次。（記載中的25日那次俺不承認，一根鬼子毛都沒傷着你叫俺咋相信這是一次進攻？）

再一個，口氣也不對——“必要時不但我要去，師長也要去。”這種口氣是上級對下級表明態度。屈伸是第31師的代理參謀長，王冠五是從師附調去第186團的，暫時代替受傷撤下的王震代理團長，此時，代理參謀長可以這樣跟師附上級壓下級地說話嗎？如果真的這樣說，王冠五會立刻說“你算老幾？”這樣反倒搞壞了。屈伸在回憶錄里如此寫，違反常理，讓人生疑。

有了疑點就不好辦了，一根筋兒的俺就亂翻書看看能不能找到“真相”。真實的情況還是李長官說出來的，當然不可能是在那本神書裡講的，而是在27日晚21時給蔣委員長發的電報里說的，這是李宗仁向委員長轉述戰區司令部給孫連仲的命令。

“查台兒莊為徐州前方要地，又為湯軍團後方聯絡要道，關係重要。據報該處附近敵人約為一混成聯隊，我軍兵力數倍於敵，早當解決，乃經幾日戰鬥，台兒莊圍子反被敵沖入一部，殊深詫異。着貴總司令負責嚴督所屬，限於29日前將該敵肅清，務得延緩，致誤戎機為要。”

“敵人約為一混成聯隊”，這個給李長官上報的敵情還是誇大了很多，不過這應該是孫連仲告訴他的。日軍1個標準聯隊下轄3個大隊，總數約為3800人。混成就是加強了其他特種部隊，炮兵、戰車，或者騎兵等等，有可能增加1000到2000人，視情況不定。這樣算來，1個混成聯隊最少也要5000人。現在到27日下午為止，台兒莊對面只有日軍台兒莊派遣隊不到2000人，離1個混成聯隊還差得遠，而且只有6門炮的加強。

“乃經幾日戰鬥”——真是沒想到李長官也能上別人的當。

“反被敵沖入一部，殊深詫異”，嘿嘿，李長官是啥人？就是上當也沒有受騙！“日軍竟然衝進台兒莊一部分，這也太奇怪了吧？”

“務得延緩，致誤戎機為要。”這個話就很重了，貽誤軍機了，誰都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個電文是27日21時發給蔣介石備案的，那麼“着貴總司令負責嚴督所屬，限於29日前將該敵肅清”這個命令應該是比這個時間早或者最起碼同時下達給孫連仲的。27日夜裡孫連仲應該按照上級命令，立即安排部署向敵軍進攻，“將該敵肅清”，而單純防守是絕對不會“將該敵肅清”的。

其實“將該敵（台兒莊內）肅清”已經是李長官的最低要求了，本來是希望第2集團軍“該處附近敵人約為一混成聯隊，我軍兵力數倍於敵，早當解決”，可是“乃經幾日戰鬥，台兒莊圍子反被敵沖入一部”，鑑於第2集團軍如此“廢物”，李長官只好搞個最低要求。不過即便是消滅100多殘敵的最低要求，第31師還是讓李長官還是失望了。

雖然屈“副師長”在回憶錄描述第31師全師血戰——戰士流血、師長吐血，可惜的是，俺沒有看到27日夜、28日白天，第31師任何對莊內日軍的主動進攻。很明顯，屈伸杜撰這個“大義凜然”的情節完全就是描繪第31師守台兒莊的艱苦，而且事後編造的這個“師長吐血”慘狀也徹底打動了咱們這些中國人。可是日本人不管你吐血不吐血、咳嗽不咳嗽的，準備動手了。

另外，李長官的這封電報也暴露了自己“肚皮腹案”的真相，此時台兒莊為“查台兒莊為徐州前方要地，又為湯軍團後方聯絡要道，關係重要。”——台兒莊並非預設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