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讚歌：《媽媽留給我一首歌》
湘君
八十年代初，張瑜，郭凱敏被人稱為影壇的金童玉女，兩人因電影《廬山戀》而一炮
走紅。
在經過文藝作品無性無愛的十多年以後，愛情風光片《廬山戀》可以說石破天驚，讓
人領略到愛之絢麗與情之浪漫，廬山風光以及張瑜頻繁地服裝更換（有人統計張瑜在
影片中換裝43次）也讓人體會到自然之美與生活之美，這部影片現在依然在江西廬山
之頂每天循環放映着。那時，本人剛剛開始學英語，從影片裡也學得一句英文：I love
the morning of my Motherland.
然而，無論如何，《廬山戀》還沒有脫離當時的主旋律，那就是愛國與統戰。相比之
下，張瑜郭凱敏合作的最成功的一部電影應該是探索性的影片《小街》。這兩部影片
我都是二十多年前看的，《廬山戀》的具體細節我已經不記得了，但《小街》的詳細
情節我卻至今歷歷在目。尤其是鄭緒嵐演唱的《小街》主題歌《媽媽留給我一首歌》，
旋律優美，感情充沛，為影片增色不少。每當我聽到這首歌，我眼前就會浮現出影片
中張瑜那憂鬱的眼神以及那一對在野外比賽翻跟頭的少男少女。
《小街》的故事情節很簡單，講述了在文革那種非人的大政治環境下的一個極人性化
的浪漫溫情的小故事。影片講述的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的故事，張瑜扮演的女孩是
一個與生病的母親相依為命的“黑五類”子女，被紅小將們剃了個陰陽頭，無可奈何
之下，只得剪了短髮束了胸，女扮男裝。郭凱敏則扮演一個青年汽車司機。因男孩不
慎撞碎了女孩的雞蛋而相遇，又由男孩賠女孩雞蛋而相識，男孩開始喜歡上這個大眼
睛的“弟弟”，並在某一天開車帶“弟弟”出去郊遊。兩人玩得很開心，在兩人比賽
翻跟頭時，女孩不慎翻入水中。換衣服時，女孩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女生。後來，男孩
為了讓女孩擁有一頭披肩長發，去樣板戲演出的後台偷李鐵梅帶長辮子的假髮套，被
人發現毒打，並被打壞了眼睛。最後，男孩再次去女孩家尋訪，卻已是人去屋空，女
孩不知所終。影片如果在這裡嘎然結尾最好，但編導卻別出心裁給影片安了三個結尾，
一個 sad ending 和 兩個happy endings。這些結尾本是蛇足，但有三個結尾，還算
是個開放式的結局，給人些許想象空間，總比硬安上一個大團圓的結局好。那時，我
正在念初中，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影片裡少男少女之間那種集友情，愛情甚至親情
在一起地複雜而又柔美的情愫讓我怦然心動，不能自持。
《媽媽留給我一首歌》是整部影片的主題歌和主旋律，優美的旋律給影片烘托出一種
極為溫情純美的情調，我印象最深的地方有三處。
第一處是郊遊時女孩言明自己的女性身份後，夜晚，男孩開車，女孩坐在旁邊，靜靜
地，都沒有說話，背景里悠悠地唱着這首歌，歌里唱着：“在我童年的時候，媽媽留
給我一首歌，沒有憂傷，沒有哀愁，唱起她心中充滿歡樂。”然而，歌詞與影片的現
實卻有強烈的反差，在如泣如訴的歌聲里，觀眾分明感受到的是壓抑，憂鬱和歡樂不
再的悵惘以及為影片中人物命運的擔憂。
第二處是在男孩被打傷眼睛之後，纏着繃帶，坐在公園的長凳上，腦海里是他幻想中
的情景：流光溢彩當中，女孩秀髮披肩，在歡快地歌唱，反覆唱着主題歌中中音部以
及高音部的啦啦啦啦部分，整個音樂及情景美得讓人心悸。幻想之美與現實之嚴酷，
正如同影片《鋼琴家》裡鋼琴家坐在鋼琴旁但只能做模擬彈奏狀，此聲此景讓人慾哭
無淚。
第三處是最後男孩去女孩家尋訪，怎奈人去屋空，男孩頹然坐在門邊，扯下來的眼睛
繃帶在小街的空中，在秋風裡寂然飛舞，主題音樂再度想起，極端唯美的場景讓人潸
然淚下，永遠難忘。
二十多年過去了，我一直在尋找這部電影，想再看一遍，但一直沒有找到。
主題歌演唱者鄭緒嵐是與彭麗媛，遠征等差不多同時出道的女高音歌手，她的嗓音明
麗清朗，深受聽眾喜愛，她演唱的影視歌曲如《媽媽留給我一首歌》，《太陽島上》，
《大海啊故鄉》，《飛吧鴿子》，《牧羊曲》等在社會上廣為傳唱，本人也曾經是她
的粉絲。可惜的是，她後來遠走異國它鄉，便從此在中國歌壇沉寂下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