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着《掌聲響起》 想起初次登台　

　   上世紀九十年代，我所工作的那所大學文藝活動搞得有聲有色，每年都要舉辦幾場大型晚會。學校除了有教工合唱團，又成立了由大學生、教工組成的藝術團。我那時上班忙，下班也忙，整日像只高速旋轉的陀螺，忙得團團轉，每周周末去合唱團、藝術團唱歌，就成了對忙碌的工作、生活最好的調劑。　

   　我雖然愛唱歌，卻不喜歡登台表演，不喜歡拋頭露面，我有很深的毛病：怯場。我只願意參加大合唱，連女聲小合唱都不願意參加。頭幾次唱大合唱，雖然台上人多勢眾，可我還是緊張，歌詞也記不住了，唱的時候嘴裡胡交代。　

   　負責藝術團的是我的兩位歌友，其中一位就是我的髮小。他倆想讓我上台鍛煉，就決定讓我在一次晚會上唱《打起手鼓唱起歌》，我說我不敢，他倆說，只是讓你參加聯唱，鍛煉一下，只唱兩段歌詞，不用唱三段。實在是拗不過他倆，只好答應了。　　

     沒想到的是：我的苦難的日子到來了。離演出還有幾個月，我就開始忐忑不安，惶惶不可終日，每日都活在煎熬中。平日裡，我哼什麼歌，同事們也跟着我哼什麼歌。這次，聽到他們哼哼《打起手鼓唱起歌》，立馬就有了“四面楚歌”的感覺，更覺得緊張了。　

   　演出服還得自己準備。找到的這版伴奏很棒，只是前奏比較長，我上場時，得踩着節拍，從台子的一側扭到台子的中央，裙子就不能過長。我買到一段質地、下垂感極好的印花面料，就去折磨我認識的一位裁縫了。　

   　裁縫的老婆剛好來這附近辦事，就順帶來告訴我演出服做好了，得去試穿。她只記住了我在哪棟樓里上班，可不知我在哪個辦公室，就在樓下可着嗓子大喊：“娜佳，娜佳！”同事說：“你怎麼三教九流什麼人都認識啊！”我瞪她一眼說：“就你高貴？以後想做衣服別叫我幫你找裁縫！” 　　

    嘿嘿，這演出服還真漂亮：身上是黑色和米白色組成的橫條紋和不規則撒落在上面的紅玫瑰及橄欖色的葉子，約占這件演出服的三分之二。下擺則占演出服的三分之一，黑底色上，中間兩行是排列密集的紅玫瑰和葉子，上下兩行則是由米白色提亮的黑玫瑰圖案，成為兩行紅玫瑰的映襯，下擺部分是這件演出服的點睛之筆。款式很簡單：穿上像旗袍，卻開圓領，下擺後面開叉，便於我扭動，剪裁十分得體。　　

     這下子，下了班更忙了，我有點時間，就穿着這演出服在鏡子跟前連唱帶扭地找感覺，也因此下定決心：下次再也不受這種折磨了。　　

     終於，演出的這一天到來了。藝術團的藝術指導是省歌劇院合唱團團長，聲樂科班出身。他帶着大家做演出前的開嗓練習，大家都很興奮，唯獨我興奮不起來。我發覺自己在瑟瑟發抖，狀如篩糠。我那樣子，不像是要上舞台，倒像是馬上要上斷頭台。　　

     我可憐巴巴地對藝術指導說：“我把歌詞全忘了，只記得第一句，腦子一片空白！”他說：“你就是上台實踐太少了，缺乏鍛煉！”他指指我旁邊另一位男歌友說：“你就是不如他，你看他每次在台上多自如。”唉，也不安慰我一下。　　

     我只好自己給自己鼓勁了：反正這次是躲不過去了，別心裡打鼓了，別腳底絆蒜了，拿出點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樣子來，上台後千萬不能露怯，豁出去了，害怕也沒用，就像挨宰的老鱉一樣：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該我上場了，伴奏音樂一響，我忽然興奮起來，歌詞也記起來了，才唱了一句，觀眾就給我鼓掌了，我一高興，又差點忘歌詞了。台下觀眾自始至終和着我唱歌的節拍，為我擊節鼓掌。　

    　唱完，走到後台，藝術指導激動地一把抱住我說：“唱得太好了，表現太出色了！”嘿嘿，一曲唱罷，直接享受進帥哥懷抱的待遇。歌友們也說我是超水平發揮，平時唱不了那麼好。之後，在總結會上，我受藝術指導表揚最多，他說我的演唱非常自然，比他上台還自然。唉，演出前我飽受煎熬有誰知啊！　　

      隨着上台演出實踐的增多，我對上台也漸漸習慣了。歌友們是“藝高人膽大，”而我則像靶場上的麻雀，膽子是被嚇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