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零加一中

太太沒念大學,所以很早就工作了.結婚後一下子閒下來,就不適應了,老是吵着要去上班.我就發揮了數學專長,給她算起賬來,因為我們是聯合報稅,聯邦稅28%,社會安全稅(含 medicare)7.625%.因為在紐約市,洲稅市稅是12.5%.賺了一塊錢,0.48要支援資本主義建設.由於文化程度關係,我假定她運氣不錯,找到一份$20,000 的工作.支援資本主義建設後,只剩下$10,000了.在增加開支方面,上班的話穿衣就不能那麼馬虎了,多花$3,000吧.地鐵費$800.由於她上班了,每星期增加兩次餐館吃飯吧,一年100次.紐約中國餐館便宜,每餐$25,又是$2,500.

上面說的是看得見的,還有一些隱形的.如有了小孩,保母的錢就不止這數,暫時沒有先不考慮.她一上班我就不能飯來張口了,她自己也比在家要累.累了就容易吵架,這真理比什麼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要靈驗100倍.這精神損失就不是錢能計算的了.她上班我就會累些,生病的幾率會增加.假定5%吧,帶權平均也不是個小數.儘管這算數太簡單了,她也完全同意,但隔一段時間還是要鬧一次.

我倆結婚是年紀都比較大了,在加上其他困難,一直沒有小孩.終於有一天,一位專家把我太太判了"死刑",說她不可能生育了,連試管嬰兒都不可能了.太太於是舊話重提,又要去工作.她說孩子肯定不可能了,一個人每天在家呆一輩子她不干.我只得老調重彈,$20,000*50%=$10,000云云.她說這不是錢的問題,我也不知道自己的IQ怎麼會在這瞬間一下子提高了100倍,我說那去當義工吧.太太喜歡小朋友,正好她的一個好朋友在市里一托兒所工作,需要義工,她就走馬上任了,每星期兩天,九點到一點.

這點工作並不影響她做家務,所以上面所列那些額外開支基本上不出現,但她的心情明顯好多了.儘管是義工,她還是遵守時間.但因為是義工,偶然遲到一次就不會有人給白眼.正式老師是安小時付錢的,從8:45到下午1:30.老師們都很自覺,但有一次8:55到,有小朋友等在外面,正好那天有欽差大臣微服私訪,給抓了個正着,弄得很不愉快.太太是義工.就沒有者個麻煩.家長們知道她是義工,對她很是客氣,經常謝謝她.逢年過節,有些家長會給老師們送些小禮物,她也會有一份.她和小朋友似乎很有緣分,經常回家給我講些小朋友如何喜歡她的故事.我家冰箱上貼了幾張她和小朋友的合影,她那表情只有愉快的媽媽才可能有.

我們所在的市給托兒所老師付得相當低,所以老師請假很難找到代課老師.市裡的托兒所主管好幾次想動員太太替他們代課,甚至想鼓動她修幾個學分轉為正式老師.太太自己還有點蠢蠢欲動,但都給我回絕了.主管極為納悶,不付錢的你倒願意干,付錢怎麼反而不肯.太太的英語水平根本不可能和他解釋,只好都推到我頭上.有幾次,她的朋友或班裡另一老師要休假,實在找不到人,處於情面,她"不得已"賺了一天$32.因在馬里蘭,稅後可拿$18.只能去一家較差的餐館吃一次兩菜一湯,連吃自助餐都不夠.

兩年後,太太懷孕了!因是高齡產婦,保險公司多次來信,要我們去做羊膜穿刺,並再三強調他們付錢.去Lab時,一位年輕的專家Amy和她的助手笑容滿面地接待了我們,"Are you Dr. Fan?"見鬼了,她怎麼知道我姓樊,太太結婚時並沒有跟我的姓.更奇怪的是,這博士難道是面相可以看出來的?當然,這疑問持續了不到一秒種,原來全文是"Are you Dr. Fan's patient?" 我們的婦產科醫生姓范.她詳細詢問了雙方家族的病史,告訴我們,在這個年齡,唐氏症的可能性是4%.當她看到我們自然地流露出幾分焦慮,安慰我們說,急什麼,還有96%呢.當她聽我們說某專家曾判我們死刑,就說show him.兩星期後,結果出來,寶寶一切正常.

可愛的寶寶已經18個月了,很想寫點寶寶的事並附上照片,可是我這計算機盲不知道怎麼貼.看來我的計算機掃盲工作只有留給我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