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小時候鄰居夸俺，“這孩子說話一板一眼的，將來一定是個當官地料！”  書是讀了不少可這一輩子也沒當過官。到現在才忽然意識到這“一板一眼”誇獎之詞不就來源於京劇嗎。

上小學的時候，班裡唱革命歌曲，文藝委員在講台上打“8”字拍，下面大家一起唱。如果沒有打拍子地，你唱你地我唱我地，不就亂套了嗎？大了之後，聽音樂會，台上總有一個拿着根小棒晃來晃去地，那叫樂隊指揮。沒有那晃小棒地，你拉你地，我彈我地，不就一鍋粥了嗎？

有人問，演京戲沒有一個人站在那裡打拍子或晃小棒，怎麼吹啦彈唱還那麼協調泥？也有個指揮吧？這個問滴好。有指揮，他就坐在那裡呢。這個人啊，他就是鼓師。鼓師左手鼓板這麼一擊，那就是一"板"；右手皮鼓這麼一敲，那就是一"眼"。這一擊一敲不就是打拍子指揮嗎？是滴。您別小看鼓師，唱京劇成也在鼓師，敗也在鼓師。當年周恩來總理極力勸說程硯秋大師拍個京劇電影，程先生猶豫不決。一個原因是說自己塊頭太大，不好看。周總理說，這個問題好解決，把道具弄大點不就成了。還有一點就是對戲班尤其是鼓師沒有信任感。這也不怪程先生，他曾經吃過虧，鼓師亂敲一氣，那還能唱嗎。

鼓師擊敲的板眼這麼重要，那它是怎樣工作的？咱 就拿唱《學習雷鋒好榜樣》為例說說這個。這歌是2/4節奏，每小節要擊一下敲一下，一重一輕，用京劇術語來說，那就是“一板一眼”啦。前幾天，山上的作曲家皇后創作了一首曲子，叫什麼“山丹丹花開在烏魯木齊”，烏魯木齊有沒有山丹丹花，咱先不說，那歌一定不是“一板一眼”。 它多了倆眼兒，是“一板三眼”。那曲子是一個小節一板子還有仨跟班的，是4/4.  這一板子三個眼，慢氣騰騰的，俺就把它哼成“一板一眼”，覺得痛快。

三句話不離本行，再來說京劇。前些栗子 （別說俺咬字不清啊，京劇中栗子就是日子哈），
高山著名張派傳人譚老闆披了個馬甲給大夥獻了一段《狀元媒》自那栗，這二黃原版唱地太好了，那真是“一板一眼”有感有情啊！俺真想立馬拜譚老闆為師，可又不幾（知）道他願不願收俺這個徒弟。後來俺先自學成才，吼了一嗓子程派《鎖麟囊》中地“一會兒把前情全部忘掉”，還好，俺唱的太差了，沒人說俺唱的“一板一眼”。這就對聊，俺唱地是二黃慢板，“一板三眼!”

好吧，繼續努力，學唱了一段 《太真外傳》中的反四平調“聽宮娥”。高山荀派歌唱家卡卡變着花樣挖苦俺，說俺唱的“有板有眼有鼻子有嘴”，這不是“一板四眼”純屬京劇改革嗎？俺可是努力把反四平調導板唱成“無板無眼”，把反四平調碰板唱成“一板一眼”地。

上個禮拜山上的金老闆初次登台亮相，“一板一眼”地用程派唱了梅大師的海島冰輪。說她唱地“一板一眼”，您不會不同意，她唱地是四平調嗎。俺說金老闆唱地是程派，您可能不信，俺有一個解放前地程派海島冰輪，有空時呈上來，做個比較，再下定論不遲。

除了青衣幫，高山著名老生貓老闆，楊老闆和京歌老闆紛紛登台獻藝，嗓子那個洪亮啊，他們都吃什麼了？據說貓老闆嗓亮歸功於喝西洋參。其他幾位老闆估計是學《龍江頌》裡地江水英“喝雞湯，睡大覺”來保養嗓門的吧？不管喝了什麼，他們嗓門就是亮。不過，這老生行當，幾板子幾眼，俺就不懂了，反正啊，他們唱地就是“有板有眼！”

看看這個，鼓師原來是用這些玩意打拍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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