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大局,当然要从美国和以色列的关系说起。二战后的美以关系,有两个离岸掌控的侧重点,一方面美国需要以色列制衡阿拉伯油源,另一方面也是通过支持以色列,针对战前反犹的欧洲建立全球霸主的道德制高点。
当时在以色列为花朵的中东政策周边,更有沙特为首的逊尼派和伊朗为首的什叶派这两片绿叶作为陪衬,以防新建的犹太国,被沙海也似的穆斯林力量淹没。卡特赢得埃及,算是增添新叶一片,而伊朗革命,旧叶之一遂告折损。虽然损益相抵,但逊尼力量在此体制中的分量也愈加吃重。
不过民主制度下的外交政策,由于对法规制度和既定条约的迷信,以及政府频繁更替造成的人事间断,在政策执行和维护上,常常心不在焉,惰性十足。
原本设计相当周详的这套运行体制,随着以色列对于巴勒斯坦的过度压制而造成的阿拉伯世界反弹,出现了严重故障。籍贯沙特的本拉登之流反戈一击,正是逊尼力量反弹的表现。
当时小布什政府的合理做法,应该是在惩罚911肇事者后,反过来也对以色列的强势政策作出制约。但大家都知道,小布什并没有在国际大局上作出这样明智的平衡。相反,其政策取向完全一边倒。一方面借机会过度惩罚逊尼力量比如伊拉克的侯赛因,使得伊朗的什叶势力迅猛延伸;另一方面,对于造成体制故障的以色列一方,则完全不加追究。
这使得美以在阿拉伯世界,特别是一度仍属可以争取的逊尼一方,形象完全重叠,美国的超然战略地位遭受根本破坏。而奥巴马上任以来,虽然希望矫正这样的偏差,但金融危机后,美国的力量不再是小布什时代如日中天的状态。而且反恐的高潮已过,在国内已经无法凝聚政治决心来管住不时痛揍穆斯林而让美国饱受反弹之苦的列塔尼亚胡。
说实话,美国目前所面对的中东,应该是二战后开局以来最为棘手的一个烂摊子: 原本就有一个日渐不驯的1)以色列,该罚而不能也不敢罚。同时已经成为对立面的2)伊朗,正不断通过核问题触碰战略平衡的底线。此外,因为美国在目光如豆的克林顿太太倡导下一度支持“阿拉伯之春”,令到原来从冷战时期的对立面争取过来3)埃及主流也变得离心离德。至于4)沙特,虽然在出现了本拉登之类暴徒之后,仍受布什和奥巴马连续四届政府种种宽大和力挺,还是因为叙利亚问题,发觉了自己和美国利益的根本性分歧。
基于美国掌控的离岸体制,沙特原本的打算无非是,虽然在巴以问题上被以色列长期恶心,但在逊尼和什叶冲突方面,希望老大可以投桃报李,特别是在美伊战争让伊朗得到不少好处后,必须推翻什叶派的叙利亚政府,让众逊尼兄弟扳回一局。但奥总统受了普京的算计和蛊惑,在关键问题上掉链子,可说让沙特王室以及周边各逊尼保守势力上下寒透了心。伊斯兰国的瞬间坐大,无非是还以颜色。所以,奥总统这番把原本和印度总理安排好的脚本匆匆删减,立马飞赴利雅得向逝去的老王致礼,虽然让含情脉脉的辛格觉得这哥们做事毫无定性,但中东局势坏烂如此,在这样的关节点上再要拿捏分寸,只怕沙特新王的近期旅行计划中就要重重标记北京莫斯科柏林甚至是德黑兰这几个城市了。而一旦沙特和伊朗背着美国达成了什么协议,就可能把整个伊斯兰世界推往共同对抗美以的方向,而整个中东甚至欧陆的大局,也会面对失控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