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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被解僱後,一刻沒敢閒着,立即投入新的搜尋。不久,亞特蘭大一家公司招了招手。面試時,技術類問題過後,對方問有無其它問題,我問了個以前從來沒問、
甚至從來沒想過的問題。我說,公司的商業前景怎麼樣?對方信心滿滿的說,他們從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得到了八百萬元的合同,五年之內公司業務沒問題。當
時琢磨着,前一公司才幹了兩年,這個能保證五年也就不錯了,也想不了更遠。
跟公司的總裁、實驗室經理、技術總監都一一談過,看得出來,同是技術出身的總裁和總監對我印象很好,心中暗喜,覺得問題不大了。果然,第五感官沒錯兒,很
快接到公司的聘書,於是就打點行裝南下亞特蘭大了。
這個實驗室設備很新,都是一流、自動化的,與學校里那些古老的珈瑪譜儀比起來,不知要好多少倍。原來的主人嘛,據說還是個華人,投資幾百萬建起了實驗室,現在不知哪裡去了。
工作一段時間後發現,實驗室經理和技術總監有些不和,是公開的秘密。自己是搞技術的,儘量不介入他們的紛爭,但心裡對總監同情較多。他是意大利裔的
美國人,技術上是一把手,我算二把手,猩猩惜猩猩。後來,他們的矛盾不可調和,總監辭職了。他走後,失去了知音,難免有些惆悵。但技術上呢,現在我成了
“大拿”了,人也就飄飄然起來了。古人云,滿招損、謙受益,還真是一點都不錯的。
經理是個女士,叫琳達.海赫斯特。她原來是做有機化學的,在我們放射化學組裡,就覺得她專業不如我,技術上不通,怎麼就當了我的老闆、不懂還“瞎指
揮”呢?心裡就氣的不行。時間久了,忿忿不平的心態難免有所表現,她也感覺到了,隔閡和對立就難免了。後來當了一個小主管,經常與她有些矛盾、找她點麻
煩。當然,修煉之後,才豁然開朗,明白人各有命。你能幹,但你命里沒有,再氣憤也不行,枉然費了許多心思。
其實琳達她也不容易,年輕好強,知道專業底子不夠,就拼命補習。記得她告訴我,她忙得連早上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上班的路上,居然捧着一碗牛奶泡麥谷
片(Cereal),一邊開車一邊連吃帶喝。這可是夠厲害的了吧?開車多年,咱也可以一邊開車一邊吃東西,那種可以抓在手裡、漢堡包之類的,卻從來不敢端
一碗牛奶泡麥片開車。
後來呢,琳達終究因為其它原因被換走了。就說這人之間的淵緣、淵怨,還真不知有多麼複雜,等她走
了,才覺得當時真不該那麼難為她。有時候,等良心發現,想起多用善念、善意對待別人,可能機會都沒了。所以呢,趁機會尚在,讓我們大家都善意對待身邊的任
何人,包括那些比我們技能上“差”一些的、個性不對路的、膚色不同的、以及信仰和信念不同的人;善待所有的人,方才不至於以後後悔。
洛斯阿拉莫斯的八百萬,也沒能支撐我們太久,好象沒全到位,兩年後公司就垮了,全體人員被分批解僱。原因呢,還是銷售業務不好,市場拓展不佳。這次
被解僱,算是“三進宮”了,沒有那麼大的衝擊。平靜的拿着公司給的信封,裡面裝着最後一張工資支票,還外加三個星期的薪水。一個人開到南郊一塊空地,熄了
火,搖下車窗,靜靜的坐了半個小時,就回家了。
這回失業,連太太都更加理解了,說你本來就不喜歡化學,這個行業也不景氣,也許就該轉行了吧。周末翻翻報紙的分類廣告,打了一通電話,就找了一個新
的工作,周一上班。新老闆看中的,不是化學,而是數學的基礎和管理方面的經驗。所以呢,這第三次被炒魷魚,也算塞翁失馬,迫使自己從科學類的工作完全轉到
了工商管理,找到更適合自己志趣的領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