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噩夢——要絕種了

           范學德

1.  “性別是與生俱來的嗎？”

在北京的晨光書店，王文翠姐妹送了我一本她們新出的書——《我心狂野——男人就要活出男人的樣子》，作者是美國的 John  Eldredge（約翰 艾傑奇），由甘燿嘉，沈春燕和黃凱津翻譯成中文，重慶出版社2010年出版。我當天晚上一看，就停不下來了。第二天，我告訴王文翠，我準備寫一篇讀《我心狂野》的書評，你知道，在當代，男人幾乎都快要成為珍稀動物了。沒想到，就在該書中，艾傑奇也引用了一句意思相同的話：“這個世代在美國生為男孩真是不幸。我們的文化已經不能接受男子漢大丈夫的本性，拼命想儘早根除這種特質” （第9頁），因此，我們從小就把男孩當作女孩來培育。中國大陸哪，從“婦女能頂半邊天”，到“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到巨嬰，小皇帝，到推銷小鮮肉，按個。

希望你的丈夫成為大丈夫的妻子們，家中有個小男孩的父母，趕快讀一讀這本書吧。

艾傑奇在書中引用了柯爾·波特的詩：

我嚮往策馬西部曠野

忍受不住蹣跚跛行，也受不了籓籬

別把我鎖在籬笆里。（注1，該書第1頁）

這是男人的呼聲。

難道世界上真有一種人叫男人嗎？除了生理上的差別之外，男人與女人真的有不同嗎？不是說每一個人，而是說，作為一個類：男性，女性。古語：男女有別。

艾傑奇從根源上談起，他說，有。起初，神創造天地，男女從初始就不同：夏娃在伊甸園中被造，亞當誕生於蠻荒之地，蠻荒是他的故鄉。男人從他內心深處就嚮往冒險。繆爾說，男人上山去，便是回到了家。艾傑奇心有戚戚地回應：別停止冒險!（第4頁）

妙語：摩西不是在百貨公司找到了上帝，而是上帝在西奈山的曠野里找到了他。

保持手指乾淨，這是男孩的夢想嗎？

艾傑奇提出了一個基本問題：“性別是與生俱來的嗎？”他自問自答，是的，性別的獨特性不可能僅僅是指生理上的，“性別必然是靈魂層面的，是在我們深處永遠存在的地方。”（第9頁）在這裡，男人他找到他自己，成為他自己。

在男人內心深處，有三個最深的基本渴求（需求）：第一，男人等待並渴望戰鬥，“不管你喜歡與否，每一個男生的內心總有‘兇猛’的成分” （第12頁）。每一個男人都夢想成為英雄，每一個男人都期待別人知道他是強者。

第二，男人渴望冒險，冒險總是寫在男人內心的深處，“每一個男人內心深處都是狂野的。” （第15頁）；

第三，男人有一種熱情，拯救一位美人，成為他心上人的英雄。“男人需要一個戰場，也需要一個可以為之而戰的人。” “每一個男人內心深處都有熱情。” （第16頁）

路易斯說：“性別是一個實在體（reality），它是一個比性(sex)更基礎的實在體…..是一項基礎性的對立（polarity)，將所有被造物一分為二。”（第38頁）

2.  男人的噩夢

早在一百五十多年前梭羅就寫過：“大部分的男人靜悄悄地過着自暴自棄的生活。”這一點不僅沒有改變，而且更糟糕。恰如《勇敢的心》中的對白所說的那樣：“所有的男人都會死，卻很少有男人真正活過。” （第43頁）這正應了史懷哲的名言：“人生的悲劇在於雖生猶死。”（ 第41頁）

為什麼？或者，用作者的話來說，男人的噩夢在哪裡？

艾傑奇認為，謎底就在於他沒有找到他內心的渴望，而 “一個男人如果沒有找到他心所願的，如果他不曾從內心深處為這些渴慕而活，他就會到別處去尋找。” （第46頁）於是就可以理解，為什麼色情書刊錄像會成為男人的頭號陷阱，因為這讓他可以不用付出代價就覺得自己像一個男人。

詩人喬治·赫伯特早就警告男人說：“他逐漸凋零，願望也跟着止息了。” （第46頁）

“這就是每一個男人心中最深的懼怕：出醜，曝光，被發現是騙子，而不是真正的男子漢。” （第47頁）因為“去探險，去建造，去征服——你無需吩咐男孩子去做這些事情，原因很簡單，這就是他存在的意義。”（第51頁）但是，有一天他失去了這些，他重複着亞當的罪，每一天都在重複，“我們不冒險，不奮戰，也不救夏娃。我們真的是跟父親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 （第53頁）

而那些動不動就使用暴力的男人好像挺男人的，其實不過是在裝，掩蓋懼怕而已，一位將軍說，動不動就在街頭打架的混子，到了肉搏戰的戰場都變成了懦夫。（第58頁）

男人迷失了？這迷失就像但丁形容自己的那樣：“我在人生的路上走到一半，醒來時發覺自己在一個幽暗的樹林裡，怎麼樣也找不着那條真正的道路。” （第118頁）

於是，我們躲藏，每一個男人都在躲藏，躲進叢林，躲進辦公室，躲進健身房，最典型的，躲在我們個性的背後。

哀哉。

3.  為何?

問題出在哪裡？是什麼造成了男人心中的累累傷痕？艾傑奇認為，是父親。“每個男人都帶着一個傷痕，而這傷痕幾乎都是由父親造成的。”（第62頁）

在男人心中有一個核心問題，這是每一個男孩和每一個男人一直想問並且得到肯定的答案的問題：“我裡面擁有足以承擔的力量嗎？我有能力嗎？直到男人肯定他是個男子漢，否則他會不斷地去證明；同時，他也會逃避任何泄露他不是男子漢的挑戰。多數男人被這個問題糾纏了一生，或者被得到的答案害了一生。” （第64頁）

從男孩成為男人這個過程中，必須清楚一個真理：男子氣概是被授予，並且是被父親授予的，女性氣質永遠沒有辦法給出男性氣概。男子氣概只能在男人之間傳遞。而父親就是最重要的傳遞者。是父親把“對力量的認識與自信傳給兒子。父親會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也是最重要的人。最要緊的是，他會回答兒子的問題，並且為兒子命名。“（第64頁）

因此，當父子關係正確時，父親的男性力量就會培育兒子易受傷害的男性氣質。而當父親否定兒子的男人氣質，說你離不開你媽，笨蛋，娘娘腔，膽小鬼，等等，這樣的一些否定性的定義，將對兒子造成難以形容的傷害。

而母親，一個強勢的母親，則協助着消滅男孩。“小比利的媽媽以前總是告訴他，什麼事准許他做，什麼事情不准他做。准他做的事情都很無聊，不准他做的事情都很有趣。有一件永永遠遠不准他做的事，就是走出院子的門，自己到外頭去冒險。”（羅德·戴爾語，第61頁）

美國一個脫口秀探討：“男人都到哪裡去了？”作者說：“是你們要求他們變成女人的。”（第7頁）我們將一個男人關在籠子裡，因為他太危險了，正如Sayer的名言所描述的：“我們也已將猶大幼獅子的爪子削除了。” （第87頁）

4. “奪回男兒心”

出路何在？

《我心狂野》從第五章開始，用八章的篇幅來探討這樣最關鍵的問題。第五章的題目就是：“奪回男兒心。”

電影《麥克》中有一句台詞：要尋回一個男子失去的心，這是世上最難的使命。（第79頁）

起點是喬治·麥克唐納德（George  MacDonald）提出的問題：“誰能給男人一個真實的名字？”他也給出了答案：“只有上帝，因為除上帝以外，沒有人真正認識他。” （第110頁）

從上帝之愛出發，男人才可以面對自己的創傷。祈禱勇氣，進入你的創傷。“一個沒有被認明過，沒有誰為它哭泣過的創傷是不能痊癒的。一個被你認為是罪有應得的創傷是不能得到醫治的。所以曼寧說，‘什麼時候我們願意接受負傷的自我，那一刻就是屬靈生命的起點。’原因就在於，被否認的不存在的東西是不能得到醫治的。”（第113—114頁）

粉碎你的假我。

要尋找到你真正的父親，在天上的父親。尋找父親，這是人心中最深的探索，這是左右我們生命一切的中心需求。路易斯說得好：“除非你已經把自己完全交給了上帝，否則你不會找到真正的自我。”讓上帝愛我們，讓他真正地親近我們。“常住在上帝的愛里，這是我們唯一的盼望，也是我們心靈真正的歸宿。” （第142頁）

天父的形象：強壯，勇敢的愛，這就是男人形象的來源。請讀麥克唐納德的名詩：

你是我的生命——我的溪水，你是源泉。

因為你的眼睛開着，我便可以看見；

因為你是你，故而我才是我自己。（第37頁）

在耶穌基督中，我們看到了天父到底是什麼樣的。還是麥克唐納德說得好：“沒有耶穌基督，一個男人必然會失敗得很悲慘，要不，他就會成功得更加可憐。”（第166頁）

要走出夏娃國。太多的男人“習慣於從女人那裡尋找他的雄風，我們也必須從她那裡走出去。”意思就是“不再向她找肯定，不再找她為你開道路，不再從她身上找答案。”（第123頁）警惕，不要讓夏娃取代上帝在你生命中的地位。

男人處理自己的創傷，“我們非要重提不可，而且更好的做法是直接進到創傷裡面。”（第137頁）從而，讓得到醫治的創傷成為成長的力量，就如布萊所說：“一個人的創傷在哪裡，他的天才也在哪裡。” （第151頁）

在這個成長的的過程中，最重要的是確立你的大目標，大使命。也是這位布萊這樣說過：“一個戰士的真品質，在於他能夠超越自己，獻身於一個更崇高的目標和理想。” （第151頁）在二次世界大戰最艱難的時刻，丘吉爾被呼召出來領導英國抗擊法西斯。他說：“我覺得自己仿佛在與命運同行，而我過去的整個生命都只是為這一刻的考驗做準備。” （第156頁）

要堅信，“你的真我是與上帝站在同一陣線上，對抗你的假我。”（第159頁）一個忠告：“你要讓人知道你是誰，讓他們感覺到你真正的分量。至於他們要如何接受，如何反應，你讓他們自己去決定。”（第164頁）

是該出發了。

不要怕。 “我們沒有什麼好懼怕的——除了懼怕本身之外。”（ 富蘭克林 羅斯福）（第182頁）

你需要戰友。同甘共苦的兄弟。

不要怕受傷。你一定會受傷，但雷克·喬納說得好：“為服侍上帝而受傷，這是你的榮耀。” （第190頁）

一位前輩的話，可以成為我們路上的燈塔：“不要問世界需要什麼。要問你自己做什麼事情會使你有活力，因為這個世界需要的是有活力的人。”（第215頁），一個與上帝一同向前冒險的人。

初稿於2010.8，27—2011.4.2

2018.4.11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