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想成為它們的盤中餐

                               范學德

從溫哥華去班芙公園，Revelstoke乃必經之地，中文給它翻譯出一個很好的名字，灰熊鎮。這非常符合實際，即便1880年代加拿大太平洋鐵路經過了這裡，但此前此後，這裡一直是黑熊和灰熊的棲息地，地道的原住獸。當然，譯成灰熊是否有膚色歧視的嫌疑，黑熊是不說話的，即使講，也上不到黑命貴的高度。

就這樣，我們這次去班芙遊覽，往返都在灰熊鎮住了一宿，且是同一個旅店——Sandman；平等起見，也在同一家飯店吃了兩頓，香港飯店。

去的時候程導就跟我們說了，這裡經常有熊出沒，尤其是早晚，見到時不要害怕，舉起手來，念念有詞，詞，漢語。估計熊聽膩了英文：“大路通天，各走一邊。……”第一個晚上我走時真仿效了一下，咒語也加了一個中國特色：“……我肉酸臭，實在抱歉；張總神武，風度翩翩。”我後面來了兩位女作家，越過我，朝前走，問她們向何處去，說，看熊。呵呵，這緣分夠大的了。我勸她們回頭，再說，天黑了，你也分不清是男熊還是女熊。

我膽小，和大家一起吃罷晚飯，到飯店門口站了片刻。一個台子上，三四人拉拉唱唱，正舉行音樂會，台子前坐了百八十人，據說，旅遊旺季，夜夜笙歌。

走到主街入口，兩座熊的雕像分立兩側，有個大熊還帶了個小熊。前面的人從騎着熊的位置下來後，我上去，靠着熊站立，拍照後還摸摸小熊臉，順便說了一句：“看你這熊樣。”

然後，去演出場地哄人上車去旅店。張慈幾位正和西人一起舞蹈。雖說是舞姿動人，但無奈，還是得請君入車。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晨，醒來後隨便走走，走到一個大橋邊，止步。不知道附近是否有熊。我倒不是怕熊，但若現在是人家的早餐時間，我既不想成為盤中餐，也不願看人家吃飯，媽媽早就教導了，看人家吃飯不禮貌。我等來自禮儀之邦，要知禮，要達禮。

此言不虛。回程路過灰熊鎮，我和幾位一起從小鎮走回旅館，一位女士買了食品，我主動為其拎包，雖然是紙袋子，但終究是包，且有香味溢出來。

次日清晨醒來，六點多，走出旅館，漫步到大橋邊上，介紹說，這是一號公路。橋長約一千米，見一人在中間站着，我也順着大橋邊上的人行道走了上去，好爽，微風從大山深處吹來，有些清涼，有些清甜。

橋下，清水長流，時急時緩，裸露出來的沙灘上，一個人領着一隻狗散步。疾駛的汽車，隆隆，來了，去了，向着不同的方向。太陽從大山頂露出一張臉，半圓，全圓，大光傾瀉之際，一輛長長的貨車正駛過前方的鐵路橋。鐺鐺，鐺鐺。晃蕩着的河水頓時有了藍綠紅黃的彩色。

最後幾節車廂剛剛過了橋中間，金光就撒在了大橋上，一把把金光飛流，一把把金光紅了鐵橋。

我高興地返回了旅館。旅館門口，一老婦人正在修建門口吊着的花籃，她剛剛摘下一片枯葉。早上出門就見到她在這裡照顧花草，她說，她是志願者。當時我問候了一聲早安。此刻，彼此相視後一笑，我又說了一句，謝謝你，再見。

7.14--17

完成於2023.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