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指出的这个方向,能看到什么呢?
范学德
常常和娜拉在小糖溪绿道上散步,虽然娜拉是狗,但我不说是遛狗。因为女儿说我是娜拉的外公,尽管没有法律文件,但女儿说了,就这么定了,因此,用个“遛”字,有伤亲情。
路途中我们常常见到鹿,有时远远的,娜拉就闻到了,耳朵马上竖起来,鼻子一再深深地吸气。也有时,鹿就在身前身后出现,娜拉立刻要冲上去。这时,我往往喝一声:站住。进一步,坐下。好戏要慢慢看。
次数多了,娜拉也明白了,见到鹿在林子边上,它会自动坐下来观看,潜台词很明确,让我多看几眼。这很好,我也想多看几眼,拍拍照,录个小视频。
不过,要是鹿朝我们走得太近,或者,转身突然奔跑。娜拉会忘记纪律,大叫数声,起身就去追。
我想,那时她会想念那个中国的词汇:脱缰的野马。
除了鹿,引起娜拉激动的就是她的同类了。这时我奉行的就是古老的中国哲学,大陆通天,各走一边。但有些狗,特别是小狗,主动挑衅,挣扎着靠近我们,还叫个不停。要是娜拉懂中文就好了,对于这些制造麻烦的同胞,最高的轻蔑是无言,甚至连眼球都不转一下。我只好告诉娜拉,走,不理它。偶尔,娜拉会转一下眼球,但却是白眼。
更多的时候,看到对面的狗来了,娜拉又绷紧了身子,扭着头盯着前方,我立即发出命令:“No!” 同时,伸出左手,五指向下,给娜拉指方向。顺着这方向,娜拉只能向下看。有时,我左手还握着手机,更增进了指方向的当代感。
娜拉只能用左眼看到方向,常常满不情愿地低头,闻闻草丛中的味道。待到对面的狗走到我们后头,它会扭过头看看。也许还想说点什么,但说不出口,就低声吱吱几声。
偶尔几次,对方很友好,经过我们双方家长的同意,它们就彼此靠近了,闻闻嘴,再闻闻屁股。有一次,我对娜拉说,你该闻够了把。但很明显,它不这么认为,还是狗脸贴着狗屁股。对方的家长也不这么认为,说,那是最值得闻的地方。
2023.10.12 夜9: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