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中國最大的腐敗

                                        范學德

        1.

          清晨即起，走在小糖溪綠道上。溪流黑亮，靜水長流。隨着水，我尋找一個詞。在深淵裡，古老的象形文字，伸開橫豎撇奈點，彎鈎，抓住沉默的姐妹兄弟。

          太陽出來了，穿過綠葉，水中生出一個水太陽，來回遊動。淵面的詞，等待天開了，有光進來，讓每一個詞的靈魂閃光，句子明亮了，躍出淵面，洗禮，新生。

          句子升騰，在綠葉在野花中染色，變換彩虹，赤橙黃綠、青白藍紫。色色芬香，起舞。 路，這個詞是黑色的。草叢，綠色。金銀花，乳白的芬香。

和我一樣，詞的腳步急促，跳躍；時而平穩，綿長。

          我看到每一個新生的漢字，奔跑着去擁抱太初就有的言語，道，詞。這擁抱就是詞的生命所在，它驅逐虛無。

          2.

          路旁的角瓜秧子枯萎了，還沒待成熟的小角瓜在黑夜中消逝，它在我的相冊中長存。

          還有些藤葉也焦黃了，斜掛，倒懸，俯首，青銅器的氣息，刻在乾枯的褐色上。同伴們會為它們嘆息嗎？綠色的風穿過綠葉，還有水，越過石頭，幾聲嘩嘩。

          那幾株百香果被割去了，一天前，還在石頭牆上的土坡燦爛。它們被譽為“受難花”，這是再一次受難嗎？受難花如王冠，高貴的紫色，可與百合花的潔白媲美。耶穌告訴我：“就是所羅門極榮華的時候，他所穿戴的還不如這花一朵呢！你們這小信的人哪！野地里的草今天還在，明天就丟在爐里，上帝還給它這樣的妝飾，何況你們呢！”

          一條蛇在石頭牆下彎曲。沿着牆縫爬行。過往的人停下，拍照。我把拍照者與蛇都收在鏡頭中。

          毛毛蟲在綠草叢間蠕動。

          審視一個詞：死亡。

          死亡之光，耶穌在十字架上說：“成了。”

          在大國，耶穌，上帝都成為敏感詞，被禁止。象形文字蒙塵，紅色塵埃。

          靈魂的腐敗。

2024.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