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去母親的日子裡 4

范學德

            4.  母親病危

雖然早就明白母親有一天會離開我們，但聽到她病危的消息我還是十分震驚，無法相信。

大姐的女兒——小君把母親病危的消息告訴我的。那時我回到美國已經十來天了，並且還去了一趟加拿大布道。八月十四日早上，電話鈴突然響了，我一看表，還不到六點，誰這麼一大早就打電話啊，朦朧中我有點不高興。沒想到，聽到的竟然是平時很少來電話的外甥女的聲音，她說，三舅，我姥姥不行啦！

我有點不信自己的耳朵，問，怎麼了，你慢點說。

她說的還是同樣的話，並說，是她媽媽告訴她的。

我的心亂了，怎麼也不敢相信。

我下樓了。

我在樓下走來走去，想立即給國內打電話，又怕嚇壞了妻子。直等到八點多鐘她上班後，我才給中國的家人打電話。母親多年來一直和我二哥二嫂住在一起，由他們還有二嫂的妹妹小潔照料老人的日常生活。電話打到二哥家時，哥哥和嫂子都不在家，他們都到醫院去了。小潔說，老娘病危，正在醫院裡急救，家裡的人都去醫院照料老娘了。連剛剛去大連開會的大哥，也正坐車往回趕。

我渾身發涼。

我趕緊打電話到醫院。二哥接電話說，媽媽睡了，現在不能說話。

二姐也在醫院護理，我說，讓我跟二姐講話。二

姐跟我說，小弟，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就跟你說真話吧。媽這次病得很厲害，高燒六七天了，三十九度多，什麼藥都用了，就是下不去。

我和孩子離開遼寧老家的第三天，七月三十日，禮拜天，母親突然病倒了。家裡人立即把老人送進醫院搶救。住了一天院，好了，就回家了。沒想到，八月六號，母親突然又發高燒，家裡又急忙送她到醫院搶救。但是，六七天過去了，燒就是下不來。母親常常處在昏睡的狀態中。

就在母親第一次發病那天，七月三十日，幾天來老是念叨着想奶奶的我女兒在北京也突然病倒了，一下子燒到三十九度多。但吃了藥以後，很快就退燒了。但是，她奶奶身上的燒卻再也退不下來了，一直到母親生命的最後那幾天，她的燒依然還高達三十八度。

        姐姐勸我別着急，我嘴上說好，但卻感到一股火從心底竄了上來，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我還是希望同母親說話，能怕一句也好。姐姐和哥哥又到病床前去看了，說母親還在昏睡，不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