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指出的方向絕不會錯

                                        范學德

        1.

每周總有那麼幾天，我和狗狗娜拉走在綠道上，不能叫“遛狗”，女兒說，娜拉是我的寶貝。自然，我成了娜拉的姥爺，或，外公。姥爺遛外孫女，有失人與狗的尊嚴。還是用“散步”這詞通人味狗味。

娜拉散步時特別在意活在當下，不像我，急着趕路。它，要走走停停，聞聞嗅嗅。有時突然站住了，豎起耳朵，扭頭，探腦。或盯緊前方。我立即明白，領導這是給我指方向哪。順着它指出的方向，我目光穿過小糖溪，落到對岸人家後院，沒啥呀。走。可它不動。信息非常清楚，相信我，絕對有鹿在那兒。你要是對我不完全相信，就是完全不相信。

好啦，信你。我仔細看。果然有傢伙從樹叢後出來。或藏草叢裡，露出兩個小耳朵。或者，站在河邊瞪着看我們。這邊的山坡也一樣。娜拉一指方向，絕對正確，不容懷疑。只是這邊沒溪水隔着，有時它要掙脫繩索，撲向野鹿。這還了得，侵略戰爭啊。我立即拽它走，哪怕再三回頭也沒用。有時，它看我的目光滿是悲哀，姥爺啊，你真沒趣。

後來，為了她的最大幸福，我命令它坐下，安靜地看。娜拉很聰明，它明白了：不動，就能多看一會兒。只要鹿不突然跑，它就那麼盯着。心裡想什麼，我猜不透。

2.

除了方向感，娜拉還特別重視儀式感，這主要體現在拉屎的時候。它總是走到路邊草叢，踩個窩子，降低後身，往前挪幾步。回頭，再走幾步。最後，後腿叉開，腳板成外八字，屁股下蹲，身子顫幾下後。方便，方便。

有兩點讓我驚訝。一是方便後娜拉總是往前方走，從不會後退踩到糞便上。再就是它從來不用手紙，那私處居然保持了清潔。太環保了。

但也有例外。三天前，它解手後跟我繼續走，還吃了幾口路邊的青草。沒想到，快到家了，它又方便了，半個小時前吃的草出來了不說，糞便還有些稀。結束後，它走了幾步，一屁股坐到地上，後腿的大腳丫子趕緊向前挪動了幾步，使勁蹭隱私處。天哪，它知道自己拉稀了，屁股不乾淨，借着草來擦幾下，擦得乾乾淨淨。

真是天地萬物，各從其類。狗，一生下來，就帶着被造時賦予給它的獨特本能，包括解手與瀉肚子的處理方式。

2025.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