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效地防止了滅頂之災

                                          范學德

        到個新地方，朋友若要帶我到哪兒轉轉。我總是用一個字回答，好。並且，大都不提前做功課，將自己關在“無知之幕”背後，堅信要去的地方准不賴，換句話說，保持新鮮感，讓驚喜撞進我眼裡、心裡，自然而然。

        這次到休斯頓的紀念公園（Memorial Park）就是這樣。

        說去就走。先走外環步道（Outer Loop ） 。碎石路，寬寬，靜靜，還沒幹，兩邊大樹遮蔭，樹林裡長滿大樹、灌木和野草。人，走不進去。偶爾，路面上幾朵紅花，喇叭狀，從高處跌落掉，名凌霄花。人很少，相遇一笑，互問早安。走了一圈，回到起點。出發時看到的那群人還在看羊，今天舉行綿羊山羊展，電欄杆內，羊，懶洋洋。

算了一下，這一圈走了將近五公里

沒盡興。接着走內環步道（Inner Loop）。這路一亮相就不同反響，路面，不見一個小石子，碎木屑取而代之。踩着軟乎乎的，有點騰雲駕霧的感覺，但騰不高，樹冠在上方幾乎連成天穹拱頂，封住升天路。陽光從葉縫鑽出來，送一分明亮，兩三分溫暖。

走了不遠，木屑路變木板路，一尺來高，底下泥濘，濕漉漉黏糊糊的。咯噔咯噔的踏木板聲，被廣大的綠茵靜音了。連鳥兒的叫聲也輕輕，脆脆。

路彎彎，木屑路與變木板路交替。

一個大池塘，無數浮萍遮住水面，數朵浮萍含着黃色花苞，一根大木頭倒在水邊，六七隻烏龜趴在上面曬太陽，任我們拍照，錄像。

有個紅木疙瘩盯住了我，它才一掌高，宛如紅蓮，剛剛浮出水面。這是落羽杉的膝根（pneumatophores），紅褐色，襯托着上方的綠針葉。雖小，卻堅定地支撐落羽杉，還為它出氣，透氣。

另一處藤根，三四根聚到一起，高低錯落，幾條亮黃色條紋如細流，在紅褐色的表面蜿蜒。好美，儼然天然木雕，又如假山石，被清水濕潤，小魚兒繞着游，幾條細細的綠草葉，半遮半掩，天光，亮了這條；暗了那條。

一條小徑盡頭是瞭望台，眼前一片原始森林。高樹自立，藤曼纏身，蕨類植物展開巨大的膀臂。據說有些動物在此藏身，但我沒有看到一個，聽到了鳥叫聲聲，卻不見它們身在何處。古老的氣息，帶着潮濕氣味，叢四面湧來。一時間，模糊了古今，原始乎，當代乎？

走完了內環步道，疑問依舊拒絕離開腦海腦，為什麼這麼多的木板路。回家一查，腦路通了，原來是防澇。紀念公園約1466英畝，相當於5.9平方公里，樹林、濕地和水塘，成了休斯頓的“綠肺”、“綠心”。2017年哈維颶風期間，公園吸收了每小時21厘米8.的暴雨，救了城裡許多人家。人們盛讚它是“1500英畝的綠色海綿”。明白了，怪不得我覺得腳下軟綿綿的，原來是踩在綠海綿上。

一疑剛剛解開，又來了。言論自由是不是也有這“綠色海綿”的作用，有點小水，隨時泄了。大水來，即便一下子沒全泄掉，但總不至於造成滅頂之災。

2025.5.9記事

完成於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