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屬於中朝兩國

                                    范學德

        蒲石河峽谷漂流後第二天，大哥帶我們一家四口，加上二哥二嫂和老弟學明，租了個船，去了個大水庫。我們的記憶都模糊了，大哥說是土門子水庫。我覺得不像，因為那個水庫是中朝兩國共有。

        抓住這個線索，今天寫文章時，我上谷歌猛查資料，原來，它是位於寬甸縣和朝鮮平安北道的水豐水庫。1937年至1941年由日本人建設，當時是世界上第四大水電站。對，記憶突然復活，在遊船上，二哥對我說，這是東北的最大水庫，供電量相當於豐滿水電站和鏡泊湖水電站的總和。我大驚，最大啊，就在咱們丹東！

        查相冊，那天是2008年6月26日，遊玩途中看到人在鴨綠江邊養鴨子，密密麻麻，一個挨一個，轉大圈，估計是鴨子的廣場舞。午飯在農家樂，大鐵鍋燉魚，鍋邊貼了一圈玉米麵大餅子，好多年沒吃了，特香。

        然後在某個地方上了遊船，不大，就我們一大家子。水面很大，靜靜，平平。那一邊，北朝鮮，兩小孩水邊玩，上面一棟小別墅。船老闆說，肯定是高乾子弟。又有幾個軍人，坐在小船上，不知道幹什麼。還有七八個小伙子，不知道是軍人還是農民，就只穿着條短褲，在山坡上的坑裡挖土，裝進袋子裡，滿了，拎到岸邊的工程船上。

        在某地地方停船，我們下了船，到岸邊的小山坡走走，坡不高，坡頂長滿了樹，二哥和老弟帶着兩個孩子爬上坡頂。他們走進樹林看看，估計是沒發現什麼珍寶，扭頭就下來了。向我們揮揮手，笑了笑。如今，二哥和老弟都離我們而去，只有那揮手的影子還在我腦海里晃動。

        回到船上，調頭，船往回開，速度快了點，江風急，水花點點。兒子和女兒站在船頭上，擺造型。學泰塔尼克號那個標誌性動作，妹妹張開雙臂，哥哥摟住了妹妹的腰，我象徵性地大喊一聲，不要跳！他們又換個姿勢，兄妹擁抱，表情憂鬱。緊接着，又一個造型，兩人在船艙前各站一側，四肢胳膊交織。是哪部電影或電視裡的，我也不知道。他們也不解釋，眼皮，隨着小臉，使勁朝下拉，我趕緊拍照。拍照完了後，我們都笑了。

其實，他們還不知道愁滋味。我也沒想到，兩年後我再見到弟弟，他躺在火葬場的冰櫃裡，那是我們的最後一面。

2008.6.26

完成於2025.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