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原來，王小強請楊娣到福順居吃飯、喝酒，不料想席間楊娣把持得很緊，一杯白酒都不沾的，只喝飲料。二人對面坐着，楊娣盡笑聽王小強胡侃瞎吹他的江湖往事。王小強一面吃菜，一邊吹大話，一邊倒滿杯酒與楊娣碰一碰，楊娣也象徵性地舉起飲料，王小強哈哈笑着將酒一口悶了。

不多時，一瓶五糧液幹掉大半瓶。

王小強已有醉意，便雙肘按着酒桌起來，笑笑的，直往楊娣身邊湊去。楊娣笑着，將一把椅子推給他，道：“少喝點吧，看，你醉了。”

“沒事兒！這點酒，喝不醉我。”王小強說着，就又掂起酒瓶子倒酒，被楊娣一把奪了——“咱們說說話，少喝點兒酒。”王小強就故意趁着酒勁說：“說啥呢？有啥說！你倒是考上大學了，害得我高中都沒上！”

“小強，話可不能這樣說。你沒上高中，可不能怨我的。”楊娣往椅子上一靠，坐直身子。

王小強看她一眼，連忙笑道：“當然，當然，更多的是怨我。”

“就是嘛——再說了，看看現在蓮城這些老同學，連考上大學的、沒考上大學的，哪一個比得上你？”

“如果我要上個大學，比現在還好！”

楊娣撇撇嘴。

王小強點上一顆煙，悄覷她一眼，“咋？你可別不信。”

楊娣笑了，起身給他倒杯茶水，“信！我信。你是誰。來，快喝杯水吧，這杯水喝完，要回家了。”

王小強看着楊娣倒茶水的手，那是只白嫩又熟稔的手，性感的手，一時，王小強就看呆了。楊娣注意倒，趕忙將茶水倒好，把手蜷了回去，坐下了。

“楊娣——”

“喝水吧。”

王小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今晚，我請你在賓館住。”

“哪能行！你不走，我可要走了。”楊娣說着，就要起身，王小強笑笑着招招手：“大姑娘了，還跟小時候一樣，我是老虎？”

楊娣笑道：“你就是老虎！”

“好！好，好！我就是老虎。”王小強一邊道，一邊起身，招呼服務員：“小姐，買單！”

這邊，王小強買單，那邊楊娣已出得飯店大門，站在外邊了。

王小強將楊娣送至家屬院門口，楊娣笑着沖她揮揮手，扭身走去。王小強按下車窗，看着楊娣遠去，心內潮起一股衝動。“早晚是我的！”王小強咽下口水，禁得一心慾火，開車直回仙子湖畔的家裡去。見到馬艷艷二話不說，先將那火泄去，誰知辦事之間口無遮攔，竟將楊娣的名字叫出，現在聽到馬艷艷再次問起，便支吾着翻身向里，馬艷艷不死心還問，王小強就軲轆騎到馬艷艷身上，嬉皮笑臉道：“不過癮咋的？！”

自那晚之後，王小強竟連着幾天不要那事。

若果在外面喝醉酒回來要一次，嘴巴里卻總叫着別的女人的名字！馬艷艷質問他，他竟理直氣壯地說：“看得死死的，過過嘴癮也不行嗎？！”馬艷艷不敢往壞處想，就想王小強說的話是真的，——兩人處得久了，也只是嘴上說說賴話，搞些小情趣罷，也就忍氣吞聲隨他。

然而，王小強的行為越來越不靠譜。

馬艷艷覺着王小強對自己開始不在意、不耐煩起來，常常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沖她抱怨發火。馬艷艷稍一頂嘴，他便暴跳如雷，幾乎要打將起來。馬艷艷不理他，他也不像以往那樣哄她討她好，而是一走了之。不打電話，不回來。有時，甚至找各種各樣藉口，一出去幾天，找不着人影。更讓馬艷艷生疑的是：偶爾王小強回來同房，他的發梢里總有股女人特有的香水氣味。馬艷艷就趴在他身邊，一隻鼻子聞來聞去，然後厲聲道：“說！跟哪個野屁鬼混了？”起開始，王小強直笑着。馬艷艷問得急，他就搪塞道，不是請客戶吃飯叫來小姐陪了，就是才洗了澡之類的。馬艷艷當然不信，然而又沒抓着證據，只得信他說的。

這天，馬艷艷生日。

早幾天，兩人就說好晚上一道去“福順居”吃烤鴨。然而，眼看看天都擦黑，還不見小強回來，艷艷就撥打他手機，關機；打到辦公室，工作人員說，王總一天都沒來。馬艷艷頓時很生氣，“又日白哪兒去了！——”忽然手機響起，揭開一看，竟是小強的，一半惱怒一半欣喜趕忙接過，還沒開腔呢，就聽小強道：“艷艷，回不去了。要陪市行一領導吃飯，你去福順居買只烤鴨吃，改明兒再替你補過生日。”

艷艷一聽，心中明白，並不表現出來，而是口氣溫柔地說：“少喝點酒，早些回來。”小強答應，二人掛機。

馬艷艷將手機往沙發上一擲，嘴裡罵道：“什麼市行領導，弄不好又會哪個小浪X去了。”氣哼哼坐過一會兒，“騰”抓起小挎包，奔下樓梯，開車出去。

她一壁開車，一壁想王小強斷不會在梅苑，又心存僥倖，希望他在梅苑，這樣便真的是辦正事的，於是，方向盤一打，先拐進梅苑大酒店內一探究竟。她裝着找車位，繞停車場細細轉過一圈後，並沒發現小強的車。

他會去哪兒呢？坪山賓館？不會，坪山賓館是劉胖子他丈人哥賈二旺開的，小強不會去；煙草之家？不會，煙草之家是煙草系統賓館，檔次低條件差，他也不會去；中鋒酒店？最有可能，馬艷艷將車一掉頭，路過濱河路，直赴中鋒酒店而去。

夜幕降臨，街燈升起。不知何時，天空稀稀拉拉撒下一場小雪粒來。

中鋒酒店在蓮城郊外，馬艷艷將車開進酒店大院，並沒下車，還是繞着停車場前後左右轉過一圈，又沒發現小強的車。莫非不在酒店？車內鬼混了？但馬艷艷的女人直覺告訴她，王小強定在中鋒酒店，於是下得車來，徑去大廳內前台問可有楊娣登記住宿。女服務員水靈靈大眼看到她。“我們是朋友——”艷艷說。女服務員還要問，艷艷道：“她原告訴了我的，我給忘了。剛才打她手機，可能沒電，關機。請幫我查查。”女服務員也就相信，低頭查一查訂房單，揚臉對她道：“在705呢。”艷艷一聽，轟去魂魄，卻故作鎮定，沖女服務員一笑，拽起挎包去了。

馬艷艷並沒急急火火徑去打門鈴，而是淺手淺腳來至房門，側耳聽聽，房內一片水聲。可能是在洗澡。艷艷怒火中燒，並沒擂門，一把按響門鈴。房內一片慌亂，絕非一人，好半天兒就聽到一女音，問：“誰呀？——”

“服務員，送晚報的。”馬艷艷急中生智，捏着嗓子說。

對方開門，頭包浴巾。

馬艷艷猛擠過去，厲聲喊道：“王小強，你給我出來！”然而，王小強並沒在房間。楊娣早羞愧得雙手抱起胸脯，頭垂得低低的。馬艷艷衝過去，一腳踹開洗浴房門，王小強赤身裸體正躺在浴池內，抬眼見馬艷艷一臉怒氣的，並不理會，依然顧自撩水洗身。馬艷艷早已怒不可遏，一邊低泣，一邊抓起一大堆洗具往王小強身上砸去。東西砸完，又去扯王小強頭髮，王小強伸手一推：“有完沒完？”

“沒完！”

“說吧，咋才算完？”

馬艷艷聽了，悲從中來，掄圓胳膊兜臉扇了王小強一大刮子，又猛轉身朝楊娣撲去，一邊撕拽楊娣衣衫頭髮，一邊恨罵道：“臭婊子，不要臉！偷漢養漢！”哪知楊娣雙手將她推去，冷笑道：“你是王小強什麼人？！”這一句，頓時讓馬艷艷愣怔了。是啊，我是王小強什麼人？老婆嗎？根本沒結婚！這時，王小強已穿上浴衣出來，一邊梳頭，一邊說：“反正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她叫楊娣，我初戀情人。你看着辦！”馬艷艷抹一把眼淚，一口口水啐到他臉上，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