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在B城大學區讀書的時候,除了讀書業餘生活比較單調,於是就經常跟人吃吃喝喝,時間一久就結交了一幫狐朋狗友,雖然這些年都沒聯繫了,但有時回憶起來頗是內心溫暖。
先從我的回回朋友曹鐵林說起,最近伊斯蘭世界風緊,敏感時刻出口‘回回’二字,屬於二得沒邊,弄不好被爆頭。可我實在找不出更好的字眼表達我對鐵林的思念和那種帶點惡意的親熱勁。
回回這話我當真在鐵林這個穆斯林面前說過,好像是:鐵林你個回回。。。
他聽後面色驟變,但隨後慢慢地回了句:你看你看,赤佬連回回都罵出口了。面上卻是並無不快,我倒是立刻覺察到觸碰底線的尷尬。可他似乎是明白我並不真懂回回這一詞所帶有的貶低意義,內心原諒我的。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民族問題的敏感性,你的無心也許是別人的傷心。
鐵林是我很好的一個朋友,那種可以談點人生惡的,不帶有虛偽的朋友。
他來自中國邊遠的一個大城市,幾年前回國後被提升二級警監,執掌一方生殺大權,估計這幾年魚肉鄉里,為非作歹的也是不像樣子了,所以只能算我從前的朋友以撇清干係。
繼續砍。。。
那是十幾年前了,偶孤身一人剛到美國自然就流落到學生宿舍樓里。那是棟有100多年歷史的維多利亞式小樓,久未整修一副破敗蕭條樣子,但氣派的門庭,寬大裝飾講究的前廳和一個容乃幾十人的屋頂露台雖然相當陳舊,卻都在提醒來客當年曾經的輝煌。
四層樓面,底層和二樓房間被工學院近十名白人學生包下,這幫傢伙整天不讀書花天酒地,爬梯不斷,早上常能撞上衣衫不整的年輕女人倉皇逃出樓去的背影。
三樓是我和鐵林還有一個有雙清澈大眼睛和快樂的小豬鼻子的女學生小D。四樓有兩個連在一起的房間,門外莫名其妙地放一張嫩綠色的沙發椅子。其中一間房住着二師兄L,這位真的是玉樹臨風的秀才一枚,聰慧不是常人能比,而且做得一手好菜,又是記憶力極強的主,每當聚會他開開心心地在廚房裡做菜更是一路神侃。那種時候男士都很識相地走開,L身邊就圍了幾個女孩子用那種令我們男人很容易發酸的眼光看着,又是夸又是贊,恨不得伸手摸摸,真正噁心。
L旁邊住了個神秘的上海女人,我來時已經不長駐那裡,只是天氣不好時偶爾過一晚,所以我從來沒見過真人。L談起她來總是假裝輕描淡寫,卻也藏不住暗暗得意。兩間房間沒門沒鎖,孤男寡女,人艱不拆,阿拉就當自己港督沒有看見好了。
公寓隔馬路北側是本城一家大型動物園。一大早獅子吼老虎叫,鳥鳴聲聲,最邪門的是超級管風琴演奏樣的大象的急吼,經久不衰,你就別夢想在早上睡個懶覺。好處是昆斯懵懂的早上糊裡糊塗有種在非洲廣闊的原野里和野獸為伍的好感覺。
我的房間正對公園南側,視野很好,抬頭就可以看到動物園大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秋天的時候,布穀鳥叫着,突然暴雨傾盆,坐在書桌前,端杯茶,看着像受驚的螞蟻樣四處逃散的人群,那種幸災樂禍惡作劇的心理得以超級完整的滿足,內感覺真是太棒了。
按年齡鐵林算三師弟,可他其實非常老成持重。實話說鐵民不算帥哥,但有一種男人的擰勁。微卷的頭髮,瘦長臉,一雙小眼炯炯有神,乾巴巴一團精氣神,有點深秋枝條上暴露黑筋,頑強地不肯掉落的最後一片秋葉的樣子。據說他對數字敏感,心算奇快,遺傳的,家裡幾代出過幾個數學家。我雖然沒有看到他解出過什麼高深的數學難題,不過算起錢來那種神速精準倒是領教過,休想賺他一點便宜。
除了我,L和鐵林三個單身男人,樓里還經常有幾個混子來訪。山東漢子海東是常客,還有一個為人玲瓏剔透的小四川,還有幾位名字有點模糊了。。。
海東是個嘻嘻哈哈的男人,天生樂觀,沒有他談話的話題就不能熱鬧,不過鴨相當色情,說着說着就把話題帶溝里去了,但真要沒有他還就覺得缺了什麼。海東的缺點是混吃蒙喝,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那時候大家抽煙,海東好像都是伸手牌的,而且動作自然嫻熟,到他那種地步沒點天才肯定不行。有時候我們剛剛擺好桌子,這孫子就不知道怎麼的突然賊忒嘻嘻在門口露出張笑臉來:真巧,我怎麼就這麼有口福尼。然後一偏身挑了個朝南的位置,動作極其自然地拿起別人的煙和藹可親地給每人分一支,然後顧自點了,吞雲吐霧。那幾年大家在一起,就吃過他一頓臨回國時的告別飯,也許是心有內疚大大地破費了一下。
海東回國後,我們在上海見過一面,他開車來接的我,說起來笑話,此君路痴,駕駛技術又差的不行,剛買一個月的audy車已經撞得遍體鱗傷。問他為什麼不修,他一瞪眼說,修什麼啊,反正還要撞得。真正笑煞特寧。
那天吃飯,我打定一毛不拔,敲定要他請客後把他帶到一家貴死人的飯店,點了一大桌的菜,狠狠斬了他一刀,總算出了這些年憋着的一口惡氣:))
NND,聽說海東後來留在了上海,好像是黃浦區某家醫院的婦產科當醫生,繼續貽害上海年輕婦女。艾,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如果老老實實我也就不公布他的個人資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