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種魚:所見所聞--關於領養中國孤兒的故事 |
送交者: 小貓種魚 2005年07月13日14:07:09 於 [新 大 陸] 發送悄悄話 |
我所看到和聽到的關於領養孤兒的故事
我在瑞典的家中,看了瑞典電視台拍攝的一個專題節目片;“我的孩子來自中國”。
記得2002年我乘坐國航的飛機到瑞典的航程中,看到飛機上就有瑞典家庭與他們收養的中國孤兒,在我手中的雜誌上也讀到一則報道;美國在中國僅2000年就領養了中國大陸兒童5000名,當時被領養的總數已經達到兩三萬。據香港的“蘋果日報”報道;中國“出口”孤兒年進賬7、5億港元,在中國政府的推動下,越來越多的外國人到中國收養棄嬰和孤兒,中國每年“輸出”5000名小孩,若每人每年平均收養費為15萬元,一年就可為國家增加近7、5億港元的外匯。“東方日報”披露說:大陸允許部分旅行社組織收養團帶來外國人去大陸窮鄉挑選孤兒,行程15日費用4000美元,如果領養成功費用高達2、4萬美元。另外一份所謂人權觀察組織報告中說1993年中國一個省內被遺棄的兒童就有5萬多名,如果按照這個數字的推算大陸每年產生孤兒150萬。曾經一個假冒“美國兒童基金會”的工作人員在廣東一個福利院拍攝了一部叫“死亡屋”的電視片,該片記錄了大陸國營孤兒院中孤兒生存狀況,一個病童得不到治療只有等死的故事,還有些棄嬰在孤兒院中整天被綁在椅子上不能動彈的不人道畫面。鑑於“死亡屋”,中國政府以“中國兒童狀況”白皮書給以澄清。 棄嬰對世界許多國家來說都是相當普遍的社會問題,戰亂,災難和貧困都會出現孤兒。跨國領養在國際上也有40年的歷史。中國領養中心成立是在1996年。 領養對於棄嬰的出路,對於渴望孩子的家庭和社會及有關國家都是善意,一種義舉,一種文明。 不過領養中的種族和文化不同,所引起的孤兒在成長過程中的麻煩,卻沒有引起人們足夠的認識。如被領養的孩子長大後尋根問題,為什麼被遺棄,親身父母是誰,這對養父母和親身父母,都是敏感和難以面對的問題,而這恰好是人類生存狀態中最深層次的問題,這些問題不只是在成長以後,從兒童時代就會留下深深的烙印。 在“我的孩子來自中國”的片中,只有一個母親現在仍然隨時跟國內福利院保持聯繫,她想早日了解到被領養女兒親生父母的下落以及他們生活的現狀。 根據美國觀察了20世紀50年代收養的韓國孤兒的發展狀況,令人擔憂,很少家庭能夠面對領養孤兒的尋根問題,他們儘量迴避,領養孤兒很少能得到這方面的幫助。 記得我跟一個來自中國的醫學博士沈女士談起過這件事情,她告訴我:在她女兒學校裡面有一個被領養的韓國男孩子,曾經請求她的女兒讓他見一見沈女士,見面以後,這個男孩告訴她的女兒;你多幸福啊,你有你的中國親媽媽! 那個男孩子也許試圖從同一個亞洲面孔去想象構建他自己的親身母親的形象吧。 我在一本書裡也讀到類似的文章;有個被領養的韓國女孩子叫漢拉,她小時候就知道與其他瑞典孩子不同,單眼皮,小眼睛,黑頭髮,看上去與眾不同。與眾不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常常被人笑話。大了以後,一次她去韓國,在那裡,才看見許許多多的人跟她有相同的面孔,有的還跑過來跟她說話,可是她一句也聽不懂,她說的是瑞典語,跟她長相一樣的那麼多人聽不懂。她在問自己: 我是韓國人,還是瑞典人呢? 這個困惑會讓被領養者為他們這些身世而感到自卑和痛苦不堪。 領養的這四個女孩子現在都能說地道的瑞典語,她們現在的生活也非常幸福,不過,如果將來她們要能說得來地道的中國話就很難很難了。 孩子的母親們都給她們看剛領養時候的錄像帶,場景是這樣的;一個母親從機場出發去中國領養孤兒,她的女兒就問:“媽媽你去哪裡呀?”,媽媽回答:“我是去的中國呀。!
我們去參加俄拉的生日晚會,米米坐在一個角落裡,很沉默,大家都在狂歡的時候,她卻找了個藉口悄然離去。第二天早上,俄拉談起米米;她現在常常患頭疼,有時候劇烈的頭疼 沒有辦法上班,只好休息。我先生建議到:我們為她做點什麼吧,幫幫她。 表姐聽完話後,沒有回答,後來就是10分鐘的沉默。 在瑞典就是這樣,年滿18歲,人生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了,別人尊重你的選擇,我常常跟我的朋友開玩笑,在瑞典,如果你要去自殺,自己得想好了,沒有人會拼著命,或者熱心規勸你的,人們會理智地尊重你的選擇。 後來當我在俄拉的媽媽(也是米米的外婆)房間裡看見米米的照片擺放在其他孫子的中間,顯得格外溫情的時候,我仿佛看見文明後面的冷漠和深溝。 我也試圖告訴米米;回到印度尼西亞去看看,尋找你的根,沒有根也罷,你可以比較你現在的生活與印度尼西亞人的生活的不同,你就會知道去珍惜什麼,選擇什麼以及拋棄什麼了。可是米米聽見我說要她去印度尼西亞
印度尼西亞對米米來說已經妖魔化了。可是瑞典的生活方式對於她來說,現在和將來有多少幸福成分呢? 我從來不曾懷疑米米養父母的仁慈和付出的辛苦,現在我們夏天別墅住著一對瑞典夫婦,他們從韓國領養兩個孤兒,他們每年都要到那個寧靜,美麗和安全的大自然中讓他們的孩子度過快樂的夏天。我先生的一個工作人員,平時很節約,自己領養了兩個亞洲孤兒,現在又在資助中國廣東農村一個殘疾兒童上學,從中國寄給他的匯報信件,翻譯成中國式的英文,他說他很難看明白,我告訴他下次就拿中文原件,我幫他翻譯成瑞典文, 在瑞典為全世界性的貧困兒童做這些事情的人數不少,我也非常佩服這些平凡而又具有偉大人格的人,我面對他的時候很感動,而他確很不好意思的迴避著我的讚揚。 然而,文化背景的巨大差異,以及種族差異,甚至基因等因素的影響,這些具體相處起來的關係和感情紐帶都會變得異常脆弱。 瑞典的性教育是世界上最早,效果也是做好的,當養母們為中國領養兒童翻看圖片,講解孩子是從哪裡來的時候,女孩子感覺奇怪極了, 孩子怎麼是從媽媽們隆起的大肚子裡面出來的呢? 所有的孩子都是從中國來的,我們就是從中國來的呀?她們去上幼兒園,看見其他孩子有些都有爸爸,於是提出同樣的問題, 有個婦女說到; 我太忙了,沒有時間找男人,於是有個女孩子就建議到:媽媽我們去網上買一個爸爸回來吧。 記者也提到被領養孩子中有些沒有那麼幸福,而是痛苦,有位母親回答 到: 我現在跟我的女兒就幸福,我沒有辦法去知道將來,比如十年過後會是什麼樣,我不知道,我現在就享受此刻。這是典型西方人的價值觀。 我先生有個同事,她也從亞洲領養了兩個小孩,當她談論起領養的女兒,她深感頭疼,因為她平時很安靜,就是不喜歡學習,讀書困難,試圖跟她溝通的時候,她常常咆哮到:我要去自殺!她說她選擇的這個孤兒離窗戶太遠,幾個月的時候,很少有人撫摸她,內心缺乏安全感造成的。另外一方面;西方的教育模式是啟發,而我們東西更注重哲理服人,瑞典是個穩定,福利完善的過渡,沒有風風雨雨,人們在如此環境中長大,哪裡有那麼多的使命感和經歷痛苦思考提煉出來的使人信服的深刻思想呢,他們的淺說明他們生活的安定。
但是人類在命運的變數,生存壓力,性格各異以及痛苦,失意和悲觀等難題中都是很難超越自我的,這些問題不會因為社會和經濟等條件更先進或者說更好而有所不同或者減輕。人性和命運都是反覆無常的。所以,對領養中感情紐帶建立和發展的問題,不要那麼天真的幻想,一來就說這是兩國間友誼的橋梁和最牢固的紐帶,促進文化間的溝通和發展。文化背景不是能說一口流利外語和十年,八年的時間就可以了解與溝通了的問題。畢竟相同的文化和血脈更有利於孤兒的成長。 我們大家都說孩子是祖國的未來,我祝福中國快快強大起來,建立起文明和公正的社會。到那一天, 沒有新聞再報道中國偷渡移民慘死在生存的掙扎之中, 沒有被領養的中國孤兒會為自己的痛苦身世在遙遠的異國他鄉遺憾餘生。 中國,我期盼你的容光,你的富饒,你的驕傲。
註:數字來自中國外文局“編譯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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