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美元的中國人-美國華人財富面面觀 |
送交者: 佚名 2006年04月06日14:40:38 於 [新 大 陸] 發送悄悄話 |
在美國的中國人大致有三類:廣東人、福建人、留學生。廣東人是從港台或南洋來的老移民以及他們的第二代第三代,他們一手營造了"華租界"--唐人街,並把自己圍困在裡面,賺着同胞的錢並被同胞賺去錢;福建人的公式是:負幾萬加正幾萬,再加正幾萬,等於正幾萬,即,借幾萬塊,打工掙出並償還這幾萬塊,然後再給自己掙另外那幾萬塊;第三類多為老的新的留學生,拿下學位,覓到職位,獲得綠卡,考了公民,在城郊置下Single House。 不會英語,在美國就只能混跡於中國人中間。在這個人群中,用不着顧及詞彙和發音、語法,你聽得懂他們表露的陳述的描繪的東西,也能理解他們話語之外的東西,甚至他們明明喜歡嘴上卻說着不喜歡的東西。 在美國的中國人大致有三類:廣東人、福建人、留學生。這是我自己發明的歸類法: 第一類是老移民,廣東人只是個代名詞,其實包括港台南洋等早期移民,大凡使用繁體字的都算;第二類是偷渡客,也不僅限於福建人,不過哪兒來的人也沒福建人那樣成群結隊拉家帶口成建製成產業;第三類包括了除偷渡之外從大陸各種簽證出來留下來當了美國人的各種人。不具代表性的還有幾小類,如攜款逃竄來的貪官們,守着公家的攤兒做着自家生意的幸運兒們,國內大款或大官送出來讀書的少爺們,等等。但把他們歸進第三類有點不合情理。 廣東人是從港台或南洋來的老移民以及他們的第二代第三代,他們從身份上已是真正的美國人,甚至出生在美國,但他們永遠也不像真正的美國人。他們看不起大陸同胞也被大陸同胞看不起,他們一手營造了"華租界"------唐人街,並把自己圍困在裡面,賺着同胞的錢並被同胞賺去錢,自覺不自覺地不斷完善着租界的城市功能和社會功能------他們只能在這種粵語和"粵文"環境裡生存,因為他們中間有的人不但不懂英語,連中國的普通話也不懂,不但不問中國現任黨主席是哪個,也不知道美國當屆總統姓何名誰。他們的圖騰是一切有關財富的漢字和"福"字的倒寫。自然他們也把如來佛和黃大仙以及灶王爺挾帶着過了美國海關的安檢。 廣東人在觀念上對財富非常明確:財無止境,多多益善。任何一家商鋪,都浸染在金色和大紅喜色的鋪陳之中,都少不了被元寶、財神爺等簇擁着的對聯: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但其實很多廣東人過着小康即足的日子,比如終其一生守着個幾尺寬的小店面甚至街邊的小攤。尤其是一些老華僑,他們知足地胡亂裹着不土不洋不知什麼年代的衣物,在泔水橫溢的灰暗的街巷裡步行,一條巷子一走就是幾十年。除了送貨和區間小巴等職業,很多老廣幾代人都沒買過車也不會開車。在美國,沒有車就等於沒有腿腳,但此城例外。走在唐人街,我常常會聯想美國諜戰片裡的特工深入虎穴,在華人區與匪徒周旋的鏡頭。 人生,對他們來說就是重複,重複每一天,再傳遞給下一代。 第二類是偷渡客,包括穿西裝打領帶乘飛機來的和坐悶罐船到鄰國再從界河游過來的,也有合法來了卻弄不到綠卡又不想回去的各種各樣的Case(案子)。這一類同胞的特點是身份基本已黑,英語基本不懂,生活基本不愁,但前途基本明朗,即掙錢回家。福建人大多數成了麇集在各大城市"華租界"里的新房客,但又在過度競爭中迅速向中小城市的中餐館空白點擴展蔓延,使2萬人口一家中餐館的密度很快增至2000人口一家。 中餐館成了一種特殊的產業鏈,它把主要由福建人組成的業界分成老闆和打工仔兩大類,卻並不是對立的勞資關係,而僅僅是分工不同而已。你今天買下了店就是老闆,明天你把店賣給了打工仔,你就給他打工。店還是那家店,菜還是那個味,各人還干着原先的活兒,只要晚上數錢和月底發薪時二人掉換一下角色就行了。這種融洽源於一種目標一致的鄉情:償還過去,掙出未來。計算很簡單:船費(偷渡費)是幾萬美金,最後回家要帶回幾萬美金。這一二十萬美元,就是生命的全部意義。我開始不懂這筆賬,曾問過福建人一個被他們視為弱智的問題:你的理想不就是帶回幾萬美金終老嗎?偷渡費不就是那幾萬嗎?你花了那幾萬,再掙回去這幾萬,不是繞個圈子又回到出發點了嗎? 福建人的公式是:負幾萬加正幾萬,再加正幾萬,等於正幾萬,即,借幾萬塊,打工掙出並償還這幾萬塊,然後再給自己掙另外那幾萬塊。而在老家,是0+0最後還等於0。 福建人並不諱言他們對財富的看法,但三句話後就都變成了憶苦思甜。男人一下船就得找工作,找到了工作也就找到了住處。男人"打餐館"或家庭裝修,女人進衣廠,是最基本最普遍最典型的福州夫妻的生活方式。在餐館打工或做裝修,月收入平均3000元,女的在衣場可掙一二千元,除去竭盡節省的開銷,一般三四年就能還了債。後邊的日子就是為自己的將來打工了。除了守着個在國內都很難再找到的老式磁帶錄音機,終日反覆播放轉速嚴重不穩的鄧麗君的歌外,生活再無任何文化含量,而且每天十幾小時的日復一日的工作也使他們根本沒有什麼業餘生活。但過着堪稱慘不忍睹的打工生活的福建人,反倒天天感恩偉大美國對自己的救贖------他們不像歸化了的華人那樣,他們永遠牢記着美元和人民幣的比率,永遠盤算着枕頭下這些綠色的鈔票帶回去後能換多少錢。他們關注人民幣升值,但弄不懂貿易逆差之類的經濟概念。不就是零點幾分幾厘嗎,用研究那些學問的功夫掙出的錢,就足以補上那個差了------這是他們精明務實的經濟學概念。 第三類是英文英語基本過關,西方生活基本過慣,中產階層基本跨入,近憂基本解決,遠慮日日撓心。這類人多為老的新的留學生,拿下學位,覓到職位,獲得綠卡,考了公民,在城郊置下Sin-gleHouse(中國人羨稱為別墅)。這一類比較奇怪之處是,得到了美國的諸般好處包括享受了人家的種種"公民福利",卻不領情,戲言裡甚至有"美國嘛,僅僅比地獄好一點點"之說。並因此把"海歸"二字常掛嘴邊(當然,回國是要當華僑,當美方董事長的),然而真打鋪蓋走人的寥寥無幾。其實在我看來,這類"西方來的老爺們"回到那尚處發展中的文明生活里,不是休假而是工作的話,兩個月都堅持不下來。其實"怨"的根源,無非是在美國沒能像有些人那樣遇到了一夜暴富的機遇,又看見了有人回到國內掙了大錢。 這類人花錢時基本上已無1:8的概念,但對商品減價和折扣的興致,仍保存着心理慣性和民族習性,周末也會看似偶然經過其實有的放矢地逛逛YardSale(美國家庭式的周末舊貨處理或搬家前的大清盤,往往預先在附近電線杆上貼廣告)。掙錢差不多已是美式的,花錢還是中式的,這使他們財富的積累速度遠超美國同事。 儘管望着鄰家的田總嫌自己錢少,但跨入中產的他們已不願再兼職打工掙錢,他們對當年那種洋插隊的經歷不堪回首,而且開始講求生活品質,職業外收入主要寄托在房產和股票投資上。經常舉辦的朋友間的派對,是人們流露和交流財富觀較多的一個場合。在美國沒人忌諱講錢,但在美國的中國人也不願被人視為"只要錢不要生活"。先生們談美國大選、談汽車、談股票、談住房,但都會繞到宏觀經濟及其對自己的微觀影響。太太們卡拉OK之前,總要交流一番烹飪健身及子女教育等等心得,然後會扯到投資理財,經常會感慨哪兒哪兒聽來看來的大把賺錢信息,因為先生不屑一顧而錯失良機。 其實有不少港台來的中產白領移民,也應歸進此類。他們在各種各樣的公司任職,並不住在唐人街,其觀念已近歸化。但他們保留着港台腔的國語和粵文化,以及讓大陸人永遠也看不慣的庸俗。在競爭僑界和教會之類的虛名虛譽上勾心鬥角,在收支平衡上則頗有心計。 在中國的企業界,已開始流行"不會借錢就不會掙錢"的觀念。而在美國,這句話乾脆就是"用自己的錢過日子不叫過日子"。在中國人的派對上聽來兩個關於"天上的大石頭"的笑話,也許是對這種觀念最經典的註解。有一個朋友總是抱怨先生守財不用,想換大宅子,想開高級車,想辦大派對,老公就是蓄而不發,於是她氣呼呼地嚷:你就攥着吧,哪天天上掉下一塊大石頭正好砸着你,這些錢都成了我的,你冤不冤啊? 可是席間另一位女士忙搶過話題:別砸他呀,我還等着呢!要砸也該砸我呀!掉到我頭上,銀行不就連個屁也得不到啦!原來,她家的一切都是貸款買的,"身後財產"一分錢也帶不進棺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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