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民之口是最大的政治非禮---東海客廳論非禮

余東海

【防口】防民之口會越來越上癮，產生路徑依賴，遇到問題不去解決問題，而是去封殺或懲罰提出問題的人。比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更進一步，頭痛封口、腳痛封口，無論哪裡痛，一封了之。封口工作還會形成一條越來越粗的產業鏈，越來越多的人靠它弄權、靠它謀財、靠它吃飯和養家。

【防口】堅持防民之口以民為奴，堅持與正義文明天理良知為敵，堅持把極權主義邪路走到底，也是一種自信。極權主義要成功和延續，離不開這種自信，可稱為邪說自信，邪路自信，惡制自信。在奴性惡性並重的群體中，在反常黑暗的社會環境中，這種自信特別容易建立起來並且越來越強烈。

【防口】有人為防民之口製造了種種理由，什麼自由有邊界呀，約之以禮呀，上下有序、尊卑有別呀，維護政令嚴肅、社會穩定、元首尊嚴呀，等等等等。統統不成立，統統不值一駁。試圖以防民之口的方式樹君之威和達到其它目的，不僅無濟於事，必然適得其反。防民之口既是現代文明之大忌，也為傳統文明所反對，被視為暴君暴政的標配。孔子贊《子產不毀鄉校》和《召公諫厲王弭謗》二文值得反自由派三復。

【非禮】人世間最嚴重的非禮是國家非禮，如果說有更嚴重的，那就是國家對儒家非禮！防民之口，防儒之口，是最大的政治非禮，是國家、政府和領導階層對儒家對人民的極端非禮。說非禮其實輕淡了。防民之口，那是無法無天。注意，惡法非法，有不如無。所有侵犯人權自由的法律法規，都是惡法。防民之口，也是大不智。召公提醒厲王：“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子產回答然明：“我聞忠善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豈不遽止？然猶防川：大決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決使道，不如吾聞而藥之也。”

【非禮】非禮言行，既易傷人，更易自傷。非禮言行，即使不受約束和懲罰，但難免被人反感厭惡，導致形象敗壞，這是外傷形象；仁宅義路禮門，不入禮門，就難以走上義路、進入仁宅，這是內傷良知。可見，非禮是對自己的雙重傷害。在禮制時代，非禮者要麼自絕了上升渠道和上流社會，要麼會受到禮約的制裁。

【禮約】思想言論領域，禮當防官不防民。官員言論要受到禮的制約。官員言行非禮，就要受到相應懲罰。禮不下庶人，不能以禮制約和懲罰民眾。民眾自由的邊界是法律，而法律只能懲罰罪惡行為，不能懲罰錯誤言論。論言論自由度，民眾高於精英，權位越高，自由度越低。社會高度自由，充滿生機活力；政治高度有序，特別莊嚴隆禮。這是王道特色。

【禮法】精英和民眾的底線要求不同。精英的底線是禮，非禮則依禮處理；民眾的底線是法，犯法則依法懲罰。所以我說過，政府有教化的責任，民眾有墮落的權利。政府不能強求人人為君子，也強求不了。民眾的墮落，只要沒有突破法律底線，政府就無權懲罰，無權剛性干涉。

【王道】自由是國家對人民的尊重，自律是君子對自己的尊重。這是一條東海律，落實於客廳，高度尊重並儘量維護言論自由，是客廳對廳友們的尊重；非禮不言，唯理是從，與人為善，是廳友自尊自律。群有自由，人能自律，大雅之堂就成了。

【王道】自由和秩序相輔相成，都很重要。沒有自由的秩序是監獄，沒有秩序的自由的是叢林，都不行。比較而言，自由更重要。沒有秩序可以建設，沒有自由就沒有一切。在不能兩全其美的時候，寧可略損秩序，也要維護自由。如東海客廳，寧可寬容非禮之言，也要維護言論自由，原因在此。請受到非禮的廳友多多體諒，多多禮讓，大度些再大度些。

【王道】“我不同意你的說法，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這句西哲名言，頗有王者風範，與防民之口、以言治罪的暴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王道政治對於民眾，一方面富之教之，親之新之，導之以德，齊之以禮，一方面又高度尊重人民的言論自由。儒家以防民之口為政治大忌，子產不毀鄉校得到孔子高度贊肯，就充分體現了這種尊重。禮不下庶人的古訓，也意味着庶民非禮的言論行為可以不受制約懲罰。在東海客廳和未來的王道社會，當倡導“禮不下”反儒派和各種異端，也就是說，他們的視聽言動不必接受禮制的約束。

【王道】《子產不毀鄉校》子產曰；“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毀之？”人民喜歡的就推行，人民討厭的就改正。這麼做其實不完全對，因為民意未必正確。對於民意，是否聽從，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不可一概而論。但是，子產尊重民眾言論權的做法非常正確。“我聞忠善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對於民間的怨聲，只能以忠心善行以疏減之，不能以權威暴力防堵之。

【王道】基督教國家不允許批評耶穌基督，伊斯蘭國家不允許批評默罕默德，那是它們的事，不足為吾儒吾華之訓。未來王道中華必須堅決保護人民的言論自由，包括批孔批儒批政府批元首的自由，並為之提供禮法剛保。思想言論領域就是法外之地。不允許任何人物和勢力以任何名義防民之口！

【王道】王道政治，禮法並重。禮以約官，法以約民。禮約對於民眾不具有強制性，民眾非禮，只能引導，不能懲罰。引導民眾的方式，包括以儒為主的輿論導向，以身作則的道德教化，以族禮家法鄉規民約為基礎的民間自律。注意，族禮家法鄉規民約有一定的自主性，但不能違反國家禮法。

【陰德】聖賢君子和王道政治，必有陰德。暗中有德於人，是陰德；有大德於民而人民不知，更是陰德。王者之民皞皞如也，帝力於我何有哉。人民不譽堯舜，恰是堯舜的偉大。這就是王者的陰德。大德而全民讚譽，即使有德，終究不大。防民之口而誘導、逼迫人民讚譽，那不是偉人而是偽人，是國蠹國賊、人民災星和天下公敵！

【野蠻】非禮是野蠻的標配。野蠻人野蠻勢力也有可能強大一時，但必然脆而不堅，堅而不久，勃強勃弱，勃然而滅。野蠻只能欺負野蠻，野蠻的強大遭遇文明的強大，有兩條道路選擇：一是文明化，以之為鏡，學優取長；一是封閉化，閉關鎖國，關門自嘿；三是敵對化，主動出擊，挑釁對抗。後兩條路都是死路。

【富豪】有朋友批評富豪們“富而無禮”雲。其實不少富豪的問題不是無禮，不是一般缺德，而是黑惡化非人化。它們上則勾結貪官惡吏，下則勾引流氓惡棍，大發不義之橫財，大搞非法之交易，並幫着防民之口，割民韭菜。如果說反腐無異剿匪滅賊，收拾某些富豪就是打黑除惡，都是為民除害，很有必要。當然，好禮好儒的富豪也是有的，應該網開一面乃至重點保護。

【儒馬】儒馬不兩立，立場觀點方法處處對立。在對待言論方面，馬幫以批評異議為忌，儒家以禁止批評異議為忌；馬幫以人若寒蟬、萬馬齊喑為榮，儒家以人人暢言、百鳥爭鳴為榮。故馬家在上，必然防民之口，防儒之口，以封口禁言為能。唯有實行儒家政治或自由政治，人權自由、人格尊嚴才能獲得制度保障。2022-10-26余東海集於青秀山下獨樂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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