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報告

小漢

深夜才到酒店。辦理入住手續時突然感覺慷慨起來，給房間升了級。

早晨醒來，走上陽台，眼前是對樓排列整齊的陽台，直線劃分的一層層小格
子，使人聯想到蜂巢。曬太陽的人們在蜂巢格子裡稀稀落落地分布，都靜默不動，
象工蜂們集體罷工了。相必我也是他們眼中的風景，一隻暫時罷工的小小工蜂。

稍稍側身，可以看到另一半風景：晴空下的廣闊太平洋。視線所及，全是藍
色。一下樓就是著名的威基基海灘了。我的度假正式開始。

威基基每個人都在放假，曬得紅紅黑黑，穿雙拖鞋，劈里啪啦到處亂晃。再
穿上大紅大綠大朵花的夏威夷衫，掛圈香花，就成了有熱帶風情的劉姥姥。我是
很喜歡這種瘋瘋癲癲的氣氛的。

星期天晚上沙灘上放露天電影<<侏羅紀公園>>第N 集，還沒開演，海灘上已
密密麻麻地坐着躺着趴着上千人，翹首以盼。小食攤上飄來各種垃圾食物的不道
德香味，伴隨海風徐徐吹拂。管它銀幕上是怪獸吃人還是人吃人，總還是浪漫的，
可以安排言情片之男女主角在此相遇。

頭幾天大多在附近打轉，努力把自己曬黑之餘，海邊一條街，來回走五六遍。
吃雪糕，喝啤酒。天天在酒店街角一家小日本店吃飯。坐在露天塑料桌旁，為兩
邊高樓夾脅，倍感渺小。這樣不用看任何人臉色，在陌生地方清清靜靜吃一碗醬
湯麵，對我來說就是自在了。

心血來潮買了塊小衝浪板，碰也沒碰過----躺在沙灘上一下子就睡着了。

無所事事數日，頗感內疚，覺得對不起機票錢。終於在第四天，租了車子環
島游。一離開繁華的火奴魯魯，海與天更加寬闊。帶了浮潛用具，找到一個叫
“鯊魚灣”的礁石海灘，浮在蕩漾的海面上，往水裡看了一下午熱帶魚。被太陽
曬花了背，被朋友嘲為“鍾無艷”。好像是個鬼片？

第五日再接再勵，出海潛水。潛水導遊來自倫敦。許是倫敦人較酷，認為花
花綠綠的熱帶魚是小兒科遊戲，在水底便一味帶領我們追捕戲弄章魚，可憐那章
魚被他象皮球似的又捏又拋，吐幹了墨汁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嗚呼，這種東
西我起碼吃過一噸，有什麼好玩！

最後一天才發覺連珍珠港都沒去過。真提不起興趣，除非讓我潛水去看殘骸。
珍珠港若能開放給潛水愛好者，肯定成為骨灰級潛水聖地----想想看，好幾千水
鬼困在那底下呢，多刺激。我想日本人是不敢去的。此地太多日本人，簡直象日
本海外行省。很想知道在珍珠港，當美國遊客遇見日本遊客，雙方臉上會是怎樣
的表情。愛國主義這種東西，有時真叫人啼笑皆非。

終究還是沒去珍珠港。

臨走那天晚上，在街上看見傳教人士舉牌曰：“假若你今晚就死了，你會上
天堂嗎？”啊呸，你要去死就自己去，讓我在這人間天堂多待會兒吧。

5/14/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