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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冒號”去扶貧
送交者: 幸福劇團 2007年01月29日17:08:59 於 [新 大 陸] 發送悄悄話

先說“冒號”;“冒號”是馮鞏和牛群相聲裡面的段子。下級跟上級寫報告的時候,開頭總是這樣的:尊敬的領導,然後冒號。作報告的時候也是這樣:各位領導,各位尊敬的來賓,接下來,印刷體裡面都標着冒號,那個相聲出來後,大家就省去領導,可以直接稱為冒號了。冒號就是個符號,沒有褒貶之意思。不過現在時髦,把“冒號”改叫成老闆了。

一天早上,“冒號”直接走到我跟前來,嚴肅地說道:“明天跟我去扶貧,路不遠,一天就打來回。”,我回答“冒號”:“俺都活得需要人家來扶貧呢。”

沒有想到“冒號”是來真的了,“冒號”跟俺說;都是幾個學生遺留下來的事情,有幾個研究生,從貧困地區出來,知道求學路上的艱辛,自發組織和發動學生為5個仍然在黑暗中求索的貧困地區的孩子讀書捐款,他們放假回鄉期間,特地訪貧問苦,列出幾個最困難的學生,現在只剩下一個剛進入高中的學生了。學生們畢業就勞燕紛飛,只有“冒號”來接着。

那個貧困生名字叫田小芳,跟李春波歌曲裡面的小芳是巧合。

“冒號”是下過鄉,當過兵,然後進大學的,對勞動人民是有感情的。這點從去到當地就已經看出來了。

“冒號”急着要去見小芳的原因是,因為天氣冷了,“冒號”準備了一大口袋衣服,還有一個日本產的隨身聽(walkman),便於小芳學習英文。另外就是 “冒號”覺着自己有責任去清理一下學校的收費問題。俺們一行來到學校,見到校長,“冒號”就把證件拿出來給校長看,校長看見這樣大一個“知道分子”來訪,臉上就即刻露出笑意來。可是“冒號”沒有笑,“冒號”直接詢問校長;教委幾號幾號的文件下達下來沒有?校長說道:知道了。
“那好,知道了,你們學校為什麼還要亂收小芳的學費呢?”
看來“冒號”是作了點準備而來的,校長立即就減免了小芳兩項不合理的學費,並且解釋說:“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
“冒號”反駁道:“你們學校也是知道小芳家庭是特殊困難戶的呀。”。後來我們見了小芳的班主任,了解了小芳當時的學習情況,也見到了小芳本人。

不料,“冒號”要到更遠的鄉下去見小芳的父母,把訪貧問苦進行到底。

小芳的父母患上一種奇怪的病,據說這種病是從上一輩遺傳下來的,小芳父母身材很矮小,而且父親發病的時候要吐血,小芳的奶奶還在,小芳有個弟弟。小芳從小就要分擔農活和家務,每天早上四點半就起床,燒火自己作好早飯,然後打着火把,領着弟弟走很遠,很遠的山路去上小學,初中,她這樣一路走着,居然走進了縣城的重點高中。小芳臨時居住在舅舅家,舅舅家住的是鄉鎮結合處的窩棚,白天舅舅一家在縣城裡賣蔬菜。

小芳帶路,俺們還沒有到她的家,就沒有路了。
“冒號”手裡提着五公斤肥豬肉,步行去見小芳的父母去了,俺們留在了田壩上,“冒號”批評俺--“革命不徹底”。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然不會是地老天荒了。
可是當俺看見小芳的媽媽從田坎下面爬上來的時候,還是感動了。小芳媽媽很矮小,俺都不知道她怎麼能承受那背上的一大籮筐,籮筐裡面裝滿了還沒有成熟的青橘子。手裡提着自己餵養的雞。俺們把滿籮筐橘子留下,雞是小芳家裡最寶貴的財富了,俺們即使出了錢,也沒這狼心敢拿走去享用啊。俺們一行的人趕緊都把錢包掏了出來,小芳的母親,在俺們臨別的時候,兩眼睛望着“冒號”,感動得眼淚都留了出來;“謝謝你呀,你是教授,都來看我們農民,跑了那麼些山路。”

唉,父老鄉親啊。

“冒號”在車裡告訴俺們;唉,小芳那個村,本來就窮,可是一眼望去,便知道那最破舊的房子,就是小芳的家。小芳家的那種怪病,實在是害苦了他們一家。“冒號”鞋子上滿是黃泥巴。小芳家的青橘子,“冒號”拿出來給了大家,因為“冒號”想動員更多的人去關心小芳,關心扶貧的問題。


結果效果不是很佳。城市裡的人們,不管是晃晃悠悠的,還是不是晃晃悠悠的,都在為自己的戀愛,婚姻,子女入托,升學,工作,提升而忙碌,就連每天的交通堵塞都煩擾着他們的美夢。

這個時候,“冒號”急了,“冒號”在會上這樣說的:“你們一個個都顯得那麼沉重幹什麼呢?因為你們嘴裡的愛對於他人是抽象的,你們沒有學會在責任面前直起腰來。

我們都需要具體的愛和具體的溫柔,如果我們在苦難面前都象個隱者,那麼我為我們所學到的東西感到恥辱。”

在可口可樂公司兼職的唐果馬上就舉起了手;我去。

然後,更多人去了小芳的家。

當然,“冒號”也要犯“知道分子”的毛病,有次“冒號”突然心血來潮,想贊助一筆款給小芳的父母,好讓他們飼養兩頭豬和幾十隻雞,好讓大家到時候都買下無人工飼料,無污染的美味豬肉和雞肉,也嘗試啟動小芳家庭貧困的經濟,俺對“冒號”說,這樣的建議,不會有下文的。“為什麼?如果賠本我又不會讓他們償還。”

結果信寄出去,再次收到小芳的來信,已經是下個學期又該到交納學費的時間了。於是俺對“冒號”唱起了:當我想你的時候……

有次,大家都對這個問題還進行了所謂行而上的談論,“冒號”講起一件事情來,電影演員江珊到雲南演出,給貧困學生捐資讀書,後來忙於自己的事物,結果就忘記了下個學期的學費。不料,貧困生的父母一狀告到法院,江珊乾脆就一次性付清了該學生未來幾年的所有所需費用,這樣的事情,自然就很難有第二回了。

難道貧困的家庭就只有永遠等着天上掉點什麼下來麼?為什麼不去自己掌握點主動性?顯然,“冒號”也有失望的時候。

好多事情,俺也弄不清楚,比如那為艾滋病人奔波的高老太,八旬之人,身體狀況不好,她只是感嘆,沒有後來的人願意接着她干,高老太的身後,有政府嗎? 有農民協會嗎?有民間組織嗎?有慈善組織嗎?有多少自願者?

俺想起獲得諾貝爾和平獎的德蘭修女,她在印度看見街道上每天都有因為貧困,飢餓,疾病死去的人,她就來到街道上,幫助那些人做點事情,問候他們,給他們一點微笑,有時候只是交談,她這些看上去很簡單的行動竟然感動了許多人,窮人們說道:單是看到德蘭修女和善的面孔,棕色眼睛中閃爍的愛,就足以讓他們愉快許多。後來,當德蘭修女獲得很多榮譽的時候,仍然很謙遜,她說她是相信借着這個些獎而承認窮人在這個世界上有生存的權利。她把獎金全部獻出,把金質獎章也賣掉了,連頒獎後的晚宴也取消了,她說這頓晚宴的款項能夠足夠加爾各答1、5萬人一天的伙食,她將這些錢也全部用於窮苦的人。

後來有二十多個富裕家庭的女子,義務成為德蘭修女的幫手。再後來,全世界的人都往德蘭那裡去,在幫助別人的同時,也成長了自己。

好多去德蘭修女處作義工和實習的人,去了那裡以後,問自己最多的問題就是;“我是不是真正愛過他人?給予過別人?”

去年,我在這個網站裡面看到過最令人傷心的新聞,一個四川貧窮地區貧窮中的窮人,家裡最昂貴的財產就是15W的燈泡,一個小女孩,父親突發病死去,留下癱瘓神志不清的母親躺在床上,鄉親們給她們倆一點臘肉,掛在梁上,結果小偷都要把它偷了去。實在是不可以理解那小偷,那麼的冷漠和殘忍,我們活在一個什麼樣的世紀裡面。

不料今天看見的新聞更不可理喻:一個陝西農民居然為了掙點快錢,把自己的老婆和一個妓女謀殺了,賣給當地信仰民風民俗的老百姓拿去陪葬,以求得來世的圓滿。這個農民被逮捕後,大言不慚地說;“如果沒被發現,我還會接着再幹掉幾個女人”。

話題回到小芳處,在俺回去的時候,“冒號”特別告訴我,小芳已經去了師範大學讀書,還是很用功的。“冒號”在開會遇見師範大學校長的時候還特別叮囑,要校長多關心這個貧困中的貧困學生。

貧困中有絕境,有仇恨,有傷害,關鍵是我們是不是願意去點亮一盞希望之燈,或者是讓一個絕望中的群體,徹底絕望,那麼這個社會一定會變得更加暴力。

俺讀過一個紅色西方作家寫的一本關於紅色革命的書籍,書名叫“中國震撼世界”。裡面有這樣的表述:在陝西農村裡面,地主對待農民是何等的殘酷,一個村的地主霸占了幾乎全村民的老婆,地主想去霸占的時候,就逼迫農民去種田。地主吃的紅棗,為了滋補,還要在十來歲的少女的子宮裡面養上一段時間。俺讀完以後,才理解了為什麼那麼多窮困的人要跟着去鬧革命,要學着跟韓英一個樣;把砍頭只當着風吹帽。

革命早就勝利了,可是,當政者,是否已經健忘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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