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維

九七年夏，我第一次開車來東部玩，住在紐約的老同學公司的客房裡。他在紐約多
年了，很熟悉紐約。自然就被我們抓住當逛紐約的導遊。去哪裡？當然是名氣大的
自由女神像，華爾街，聯合國，還有時代廣場。可是時間不夠，我們沒有去成世貿
中心，留下了不可挽回的遺憾。

這天，同學開車帶我們到了一條很忙的街上，在路邊停下。指着那邊幾個有不斷變
化的大熒光屏的樓說：“那就是時代廣場，不能停車。我就不過去了，你們自己看
吧，過半小時回這裡來，我來這裡接你們”。我們下了車，心情有些激動的往前走，
馬上就要看到舉世聞名的時代廣場了。以前只能在電視上看，今天就要親眼目睹了。
走了兩三百米，看見一個交叉路口，有些商品樓，有幾層樓高的大屏幕正在放廣告。
和別處一樣，人多車多。沒有見到什麼廣場啊？還沒有到吧？往前看，沒有見到更
寬敞的地方了。是不是同學搞錯地方了，不可能啊，他在紐約很多年了。我只好問
過路的人了。

“請問時代廣場在哪裡？(Where is the Time Square?)”。
“這裡就是”。不止一個人這麼回答。

這就是時代廣場？不就是一個交叉路口嗎？哪裡有什麼廣場？

後來與一些朋友談起對時代廣場的感受時，幾乎所有的人都說，第一次看到時代廣
場時都十分吃驚，與想象的相距甚遠。有些人說，這美國人真會吹牛，這麼一個小
交通口也叫成了廣場？

平心而論，時代廣場是太小了。都叫廣場，可天安門廣場多大啊，這頭走到那頭，
得走半小時的。時代廣場穿過馬路就完了，一分鐘都不要。

不知是美國人吹牛，還是翻譯有誤，反正此“廣場”不是彼“廣場”。

時代廣場的英文是Time Square. Square就是正方形。英文原意有沒有中文“廣場”
的意思我不知道。正方形有大有小，大到天安門廣場，小到北京的四合院。我們家
鄉有天井，比四合院大一些。四周是屋，中間是空坪。所以我想“時代廣場”從大
小來說應該叫“時代天井”比較合適。或叫“時代方形”，或“時代路口”。但是
把如此有名的地方，叫成“天井”，“方形”或“路口”會讓人不舒服。至少它的
影響，它的名聲絕對的“廣闊無邊”的。

世界上的事情是比較出來的。如果只有時代廣場, 或只有天安門廣場，那“廣場”
就不會造成混亂。但是兩個大小如此懸殊的地方同叫“廣場”，讓人覺得迷惑。

其實這裡就是一個忙碌的交通路口。與別的交通路口稍稍不同的是，每年新年除夕
之夜，通過電視，你總是看到上萬人聚集在這裡，齊聲高喊：“10，9，8，7，6，
5，4，3，2，1，新年好！”。

中國人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時代廣場是“場不在大，有名則廣”。

因有名而變大的還有“White House”，中文譯成“白宮”。

2000年我帶岳父母去華盛頓參觀白宮和國會山莊。那天我開車將他們送到離白宮不
遠處，就去找地方停車。花了很多時間才找到，又走了半天路。回來找不到他們了。
結果我的時間都浪費在找人上面了，白宮沒有看成。還好岳父母他們自己進去參觀
了白宮。我問怎麼樣？岳父對我說，白宮裡面很小，桌子椅子也很簡陋。口氣中有
些大失所望味道。我想他是在和中國的故宮比。一個是中國皇帝住地，一個是美國
總統住地。而且都叫“宮”。可中國的故宮多宏大多氣派，到處金碧輝煌。白宮一
比就太小，太普通了。美國人講實際，不鋪張是其原因。美國總統就是想搞大宮殿，
沒有國會批准，他也不可能。

不過這White House怎麼就翻成了“白宮”呢？我查了一下英漢字典，"House"有
“房子，住宅，旅館，大樓，劇院，商號，教堂”等意思，沒有“宮殿”的意思。
查漢英字典，“宮”的英文是“Palace”或“Temple”，不是“House”。這裡美國
人沒有吹牛，人家說是“White House"，沒有說“White Palace"。與實際情況相符。
"White House"直譯就是“白房子”，“白屋”，“白樓”，“白宅”。大概是翻譯
覺得這麼譯，中國人聽了會很迷惑：一個大總統怎麼不住“宮殿”而住什麼“白房
子”里？反正絕大部分中國人當時也沒有機會親眼看“白宮”，所以翻成“白宮”
順眼也順耳。翻譯不是講究“信，達，雅”，“白宮”聽起來很雅，大家也信了，
不挺好嗎？

其實那就是一棟“白房子”。與其他“白房子”不同的是，住在裡面主人不同。加
上你每天在電視上，報紙上都可以看到它。

這個“House”有名，所以就“房不在小，有名則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