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你們還在網絡聊天麼？

作者：聶小無

QQ上有人說羨慕我，問及原因，說是我肯定有很多很多朋友，每天都在QQ上忙不過來。這樣的羨慕讓我沉默許久，曾經這樣的羨慕無比真實，因為我每天都在QQ上喋喋不休，享受着自言自語般的樂趣。但是終究會有一天，開始到處跟人述說自己累了厭倦了（實際上這是自己找的最後一個話題），等到一切厭倦終成現實的時候，我開始失語了。

QQ上拉的名單越來越長，在線的人卻越來越少，而說話的人就更加罕見。我們曾經交流着種種清新與自然、優雅與美麗、傳奇與夢想甚至無聊與瑣碎，話題從歷史到政治到地理到文學（當然是所謂的文學最多）到愛情（愛情則是所有這些里最泛濫的），心情從新奇到興奮到習慣與漠然……最後我們都成了網絡失語症的患者。

是聊天練就了飛速的打字速度，也是聊天練就了顛三倒四的亂用成語，也是聊天練就了亂七八糟的開莫名奇妙的玩笑，更是聊天練就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謊言……但是，總有一天會把改說的想說的甚至不能說的都說完說盡，再沒力氣去編織新一輪的謊言，甚至在聊天裡開始懷疑自己的句句言語都曾經與同一人重複----這時候，除了完蛋還能如何？

於是每天打開QQ時只是漠然掃視一下在線名單；開始的時候還得選擇隱身來掩飾自己的失語，免得被人說是耍所謂的大牌；到最後隱身也不必了，每個人都是厭倦的手指與漠然的心靈……沒什麼好說的了，掛着就掛着吧，其實和不在一樣的。

在學校的時候，同學對我QQ上幾乎無限長的好友名單表示驚嘆，說怎麼來得及說話啊。我淡然回答，絕大多數都不說話了。同學更大驚，不說話了怎麼還是好友，要是她就馬上刪除。“刪除”——這兩字似乎有些陌生，這麼久了，只知道對來自亂彈來自網易或者來自文化論壇的人加加加，對各式各樣花言巧語的陌生人拒絕拒絕再拒絕——刪除是再也不幹了的（除了納蘭）。

我怎麼可以刪除這些人呢？這些人陪着我走過了兩年網絡生涯，哭過笑過曖昧過糊塗過清醒過……在網絡上我們留不下永久的痕跡，如果有，那只能在這些人的心裡，在這些亂七八糟的ID里，亂七八糟的兄弟姐妹甚至叔叔伯伯的心裡……他們是我的歷史。

可是，為什麼我們慢慢的就再也沒話說了？我們只在QQ里：）來：）去，上的時候說你好，下的時候說886，這中間是無限大的空白，空的任何東西都填補不了。可是，可是曾經我們無比融洽無比和諧無比投機的啊！

懷疑久了，事情開始轉變，我開始以為，也許我們並未真正交流過？我們只是在自言自語吧？這樣的定論下的冷酷無比，可是看到那一張張無言的面孔我還能怎麼判斷？這大概又是我的奢侈，人生本就是相逢與分離，有過這樣一段融洽也許已經是最大的收穫了。

開始參加各式的見面會，之前真的以為這會是新的開始，我們會有新的話題新的交流。可是，見面除了有親切的面容，卻還是陳腐的話題----只是把以前兩個人的竊竊私語張長李短換成了公開的議論，中國人的談資從來不缺原料。

我是真的失望了。我不知道到底什麼才是網絡友誼？我不知道如何維持網絡友誼？我更不知道我應該不應該相信網絡友誼？

一個論壇上的斑竹跟我說，他在網絡上混這麼久，可稱得上朋友的只有兩個。我也回想自己的網絡生涯，我願意稱做朋友並且會真正相信的竟然只有N（N很小，不確說了）個。而其他無數，或許只是擦肩的陌生人罷了。

其實我是個很奢求的人，因為上面這些話，更證明了這點。但是，人應該學會滿足的；所以，我以後會滿足與這個可以自由寫東西的角落，如我的簽名：我坐在這裡看着時間流過 /我怕我會愛上了這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