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大二學子退學復讀終緣清華夢 --- 從北大學子到高四學生(一個省高考狀元的求學軌跡)
2001年6月，已經是北京大學二年級學生的肖喆因為專業不喜歡，毅然決定退學回家復讀，
許多人在惋惜的同時都說這將是個悲劇，但是天下的事誰又能夠說定呢？2002年7月24日，
從省會長沙傳來了一則令華容縣人驚訝的消息，今年湖南的高考理科狀元竟是這個北大的
“逃兵”肖喆……
北大學子——高四學生——清華學子，一個省高考狀元的求學軌跡
2002年7月24日，從省會長沙傳來了一則令華容縣人驚喜的消息，今年湖南的高考理科
狀元是該縣一中的學生肖喆。大家開始覺得肖喆很神秘，可是當面紗揭開的時候大家都驚
呆了，狀元是個高四生，而且還是一個北京大學二年級的“逃兵”……
1 不要浪費時間了因為我不拿競賽金牌也能夠上北大
1981年7月7日，肖喆出生在華容縣一個普通的雙職工家庭，爸爸肖石雲是縣針織廠的
一位工人，媽媽丁小玲是華容縣人民醫院的一名護士，普通的父母卻生了一個不普通的兒
子肖喆，肖喆自從讀書開始的每一次考試就沒有離開過第一，用老師的話說是“學校里舉
行的考試必定是他全校第一、縣裡舉行考試就是全縣第一、市里舉行的考試第一也是非他
莫屬”。
1993年，小學畢業的肖喆以全縣第一的成績考上了省重點中學華容縣一中，個子矮小
的他偏偏是學習的巨人，別人做不出的題目問肖喆一定可以找到答案，一些深奧的競賽題
目老師都愁眉苦臉的時候一定會去“考驗”肖喆，肖喆卻總是那麼遊刃有餘。學校里的老
師都說肖喆是個很有發展前途的學生，但是從來不說肖喆是天才，因為肖喆聽着不舒服，
肖喆說他的好成績是勤奮換來的，這也是大實話，肖喆上課從不遲到，缺課更是不可能的
事，上課的筆記做的比誰都要多。
1996年5月，湖南著名的中學湖南師大附中去全省各地選擇才子，學校推薦肖喆去了考
試。揭榜後肖喆不但考上了，而且還以優異的成績進了實驗班。師大附中向來是以參加全
國和國際中學生的各種競賽得獎而聞名，而這些金牌的得主又幾乎都出自實驗班。
97年3月，按照學校一貫的做法要選擇幾位高一的優秀學生陪同高二的學生去參加高二
的競賽考試，高一的去就是陪考，因為學校對他們得獎的希望絲毫不寄託，但是作為一次
練兵是很重要的。肖喆便是那一次優秀的學生當中的一位。考試結果出來以後肖喆卻得了
湖南省的生物競賽二等獎。這次考試使肖喆出露鋒芒，學校開始把他作為重點中的重點培
養對象。在接下來的一次高一的全省的生物競賽中，肖喆果然不負眾望，得了一等獎，於
是有了高考加20分的優勢。
高一的時候肖喆就學完了整個高中的數理化課程，學校也開始安排老師做他的專門輔
導，目標是第二年的國際生物競賽。沒有想到，問題就這樣來了。16歲的肖喆卻開始叛逆
，打算從師大附中退學回華容一中，老師急的團團轉，知道消息的爸爸連夜從華容趕到長
沙。那天晚上，學校領導、班主任、生物輔導老師以及爸爸肖石雲坐在辦公室里輪流做肖
喆的工作。肖喆說他不喜歡這樣的教學和學習方式，為了得競賽金牌而犧牲一切，問急了
他反問老師，得金牌有什麼用？老師說可以保送北大。肖喆再問，考上北大就是得金牌的
最終目的嗎？老師說是。肖喆說，那麼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去得金牌了，因為我不得金牌
也可以考上北大。
第二天，肖喆就這樣在老師和同學的不可思議的眼神當中離開了湖南師大附中，回到
了華容。
2 我不帶着不及格的羞恥離開我要用成績證明我不是學習的孬種
1999年8月，一張從北京大學發出的錄取通知書送到了華容這個偏僻的小縣，肖喆的故
事像一股清風一樣成為了這個夏天乘涼人的談資，肖喆成了經常掛在別人嘴上的名字。但
是接到通知書的肖喆卻傷心的大哭了一場，他填報的高考志願被媽媽改了，把他填報的北
大生命科學院改為了北大信息工程學院。肖喆的高考考分是657分，還有優惠分20，這個分
數在當年可以報考中國的任何一所大學的任何專業。媽媽聽說現在的電子計算機是最熱門
的專業，也是最有前途的專業。她知道事先和肖喆商量肯定行不通，於是滿着肖喆在教育
局改了他的檔案。誰知道這竟為肖喆的再次出逃埋下了禍根。媽媽丁小玲在旁邊向我說起
那段事的時候還覺得心有餘悸。
臨近北大要開學的前幾天肖喆還說要復讀，家裡的人慌了，姑姑、舅舅、阿姨所有能
夠發動的親戚都來做他的工作，媽媽甚至哭着央求他。肖喆終於收起了行李，準備北上。
人們對北大的讚美已經是夠多的了，能夠成為一位北大人更是一件幸事，但是處處充
滿韻味和光澤的燕園在肖喆的眼前都失去了靈氣。他沒有了周圍的同學一樣的興奮，肖喆
心事重重，他一心想着轉繫到生命科學院。
肖喆的低調引起了老師的注意，老師和他談了幾次話，知道情況後對他說，北大的信
息工程學院可是全國聞名的啊，你學的專業除了清華大學外沒有什麼學校可以比的了。老
師的話不但沒有使肖喆感到自豪，反而感到更低人一等，為什麼我學的專業還要除了清華
才是最好的？肖喆更感到苦悶。更加堅定了他要轉系的決心——去讀北大最出名的生命科
學。
他千方百計的找到了他仰慕的北大著名生物學教授潘文石，已經是生物學權威的潘教
授對這個從大山里走出來的孩子非常讚賞，告別的時候潘教授特意從書房裡拿出自己寫的
書——《秦嶺大熊貓的自然批護所》贈送給他，並在書的扉頁給他寫了一段意味深長的話
：“如果哪一個物種的最後一個個體停止了呼吸，就意味着地球又有一段燦爛而不可再現
的歷史將悄然逝去。我們的子孫也就失去了這份寶貴的自然遺產。讓我們用共同的智慧和
努力來阻止這種情況的發生。”教授的話震撼了肖喆，他開始向生命科學院的領導直接了
解轉系的程序。領導說首先你必須得當年的高考成績超過我們的院的錄取分數，另外你必
須參加我們院舉行的轉系考試。領導的話使肖喆對轉系充滿了信心，他回到宿舍背了書包
便去買生物學的所有教材，準備來年的轉系考試。
接下來的日子他一有機會便去生命科學院的教室里旁聽，靦腆的他開始主動交生物學
專業的朋友，去借他們的筆記，不斷的努力後他覺得自己在慢慢地和自己喜歡的專業靠近
，然而新的問題又產生了。在大一的期考中他的專業課中兩門不及格，這對從來就是考試
佼佼者的肖喆來說無疑當頭棒喝，唯一支撐他的是轉系的希望。正當他全力以赴的投入生
命科學院轉系的考試當中的時候，他從老師那裡聽到了令他痛不欲生的一句話，老師告訴
他說，北大對轉系的學生有一個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每年的期考成績必須都及格。老師的
話對於肖喆來說是猶如晴天裡的一聲霹靂，他最後的一絲希望都轟然倒塌了，肖喆傷心的
在床上躺了兩天，最後他一次次問自己，我是不是該安靜的走開了，但是我就這樣帶着羞
恥離開嗎？帶着不及格的名聲做逃兵嗎？不，我得用成績證明我不是學習的孬種。
3 燕園最終沒有留住肖喆肖喆說不是對燕園沒有牽掛，而是燕園裝不下他的夢
2000年的秋天，肖喆已經是大二的學生了，燕園的秋天很美，這一年，周圍的同學一
個接一個開始談戀愛了，肖喆依然打不起精神，但是這次回北大的目的很明顯，就是用自
己的成績證明自己不是學習的逃兵，然後退學。別人努力的希望是拿獎學金，他努力學習
的目的是退學，就連肖喆自己有時候都覺得不可思議。
期末考試後肖喆的成績果然是一片豐收，老師和同學都以為肖喆復甦了，但是肖喆卻
在偷偷的笑，因為他在醞釀着一個“壞”的計劃，他在日記中說：“我突然惡作劇地想，
竟然我有能力把自己一點都不感興趣的專業學好，我為什麼不可以現在就退學回家，離開
北大，復讀一年後選擇自己喜歡的專業呢？這個想法像愛做惡作劇的精靈一樣在我的心裡
蹦了出來，自然的讓我吃驚。我想我是應該再做一次‘苦行僧’了，北大這個在別人眼中
炫耀的光環絲毫不能驅走籠罩在我頭上的陰霾。”
肖喆自己的注意已經定了，但是該怎麼向爸爸媽媽說呢？他們又怎麼能夠答應呢？肖
喆依然顧慮重重。但是退學的事天天晚上在折磨他。接連的幾天晚上失眠後肖喆終於鼓起
勇氣拿起了電話。等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後拿着話筒的爸爸一時慌亂的沒有了語言。媽媽接
過話筒便在電話的那頭咽咽的啜泣，媽媽說，孩子，你這又是何苦呢，你可是在北大啊。
肖喆聽着媽媽的哭泣聲心裡軟了，只得改口說，我是在說着玩呢。但是安慰媽媽放下
電話後，肖喆經過冷靜的思考後還是拿起了筆，給家裡寫了一封長信，信中詳盡的說了自
己現在在北大度日如年的近況，也說了自己對以後的打算，最後要求爸爸媽媽答應他的這
一次的選擇。家裡收到他的信經過慎重的考慮過後，最後還是爸爸肖石雲做起了媽媽丁小
玲的工作，咱們的兒子自己最清楚，從小到大做事從來就沒有讓我們擔心過，還是讓他回
來吧，媽媽終於流着眼淚答應了。
接到爸爸從家裡打來電話說答應他退學回來的時候，肖喆正準備大二最後一學期的期
末考試，肖喆放了手中的電話便從箱子裡拿出早已寫好的退學申請書，然後直奔院系領導
辦公室。領導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後當即給肖喆的家裡打電話，並且在電話里嚴厲的責問肖
喆的爸爸媽媽不為孩子的將來做考慮，會害了孩子一輩子。但是肖喆的注意已經打定了，
領導只得惋惜地替他辦了手續。短短的不到半個小時，肖喆便完成了歷史性的過度，從北
大學子到復讀生。
燕園最終沒有留住肖喆，肖喆說不是對燕園沒有牽掛，而是燕園裝不下他的夢。
爸爸媽媽平靜的接受了肖喆的歸來，但是肖喆的意外退學卻在整個華容小縣引起了種
種猜測，有人說肖喆是在大學裡跟不上課，有人說肖喆在學校里違反了校規被開除，甚至
在醫院裡工作的媽媽也聽醫生議論說肖喆可能有精神障礙。媽媽難過的哭了，偷偷地去問
肖喆在縣精神病醫院工作的姑姑。姑姑對肖喆的媽媽說，有精神障礙的人有幾個明顯的特
征，吃飯不好，睡覺不好，眼神呆滯。媽媽說這些肖喆都沒有。姑姑說，那麼就隨別人說
去吧。
爸爸肖石雲至今還保存着肖喆從北大退學回來的一張特別說明，其中有幾句話是肖喆
特意要老師寫的：“居我們了解，肖喆同學退學的原因主要是專業不喜歡，希望退學後重
新選擇喜歡的專業就讀，該生在學校期間沒有任何的違紀行為，特此說明。”但是我沒有
辦法也沒有時間天天拿着這張證明去想那些猜測肖喆退學的人去說明，我只要求我的孩子
以後用時間去說明一切。這位因為單位效益不好提前退休的爸爸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仍然很
難受。
4 肖喆又要北上了，這次的終點是清華
肖喆回到華容的第二天便去了補習班，他要用自己的行動去做最有力的辯解。華容一
中對肖喆的歸來做了很大的寬容和理解，但是肖喆從來就不要求把自己當作特殊的人物對
待。他和其他的補習學生一樣一起上學和聽課，只是以前考第一的學生受了委屈，從此沒
有了昔日的光彩。
高考的前兩個月肖喆都沒有回家，爸爸媽媽只是偶爾去學校看看肖喆。
7月7日是肖喆的生日，有人開玩笑說肖喆是為高考而生的。7月6日中午，肖喆像往年
一樣提前吃了蛋糕，不過這一次不是在家裡，而是在學校的宿舍。爸爸媽媽把所有的不安
都隱藏的嚴嚴實實，看着肖喆像平時過生日一樣吃蛋糕，大家都表現的很安靜。可是誰都
知道這一次考試不同一般，對每一個考生都是這樣的，只不過對肖喆來說有了不同尋常的
意義。
肖喆的確很平靜，走進考場的時候肖喆檢查了自己的考試用具，發現鋼筆里的墨水不
是很足，於是去吸墨水，肖喆向同學開玩笑說，我們不是去考試，我們是去狩獵，只有子
彈充足了才能夠打到跟多的獵物。肖喆成功了，滿載而歸，所有的高考出題的老師都中了
肖喆的圈套，幾乎一個都不剩，就連今年的高考作文也是為他而出的——“心靈的選擇”
，750分的滿分他考了703分，這是高考大省湖南高考史上的最高分。
查到分數的肖喆依然表現得相當平靜，倒是爸爸媽媽姑姑們哭成了一團，那是因為爸
爸媽媽們所受的壓抑太大了。
老師說，肖喆，中國所有的大學第二次向你敞開了大門。肖喆卻說是唯一，清華就是
他的唯一。
肖喆又要北上了，終點是清華，就要和肖喆告別的時候，我說我還有一個問題。肖喆
真誠的說，你說，我不會讓你白來。
我想問，你覺得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值得嗎？
肖喆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說，不管北大也好，清華也罷，我還是很普通的一個人，
我還是那個為了自己的興趣而懂得放棄，但是又不斷努力的自己；高考狀元的桂冠已經成
為了過去，到了清華後擺在我眼前的又是一張白紙，我要用數倍於別人的努力去補償我最
美好的歲月，我一定要在三年的時間裡完成大學的學業，然後拿到獎學金去留學，美國的
麻省理工學院是我的追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