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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七-1
送交者: zigzaggao 2002年09月03日15:39:29 於 [新 大 陸] 發送悄悄話

7mm

飛行在陰冷的陽光下又脹又凍,他手裡的紙袋子發出乾癟的“哧哧”聲。街面上飛行的紙緩緩擦過飛行的耳邊,像一個武林高手飛花摘葉。穿過這條街再穿過兩條街,飛行還是找不着方向。????,到底在哪裡,身為路盲又不願意開口問人,飛行就象失去定向系統的小白鼠一樣亂竄。馬上要2:00 p.m.了,那幢可惡的樓還沒有出現,飛行站在路邊把紙袋中的鹽酥雞一塊塊吃了個精光。就這樣吧,儘管胃裡飽脹的感覺愈來愈象填滿了石塊的水瓶,飛行還是堅持着吃完,並把每個手指都舔得乾乾淨淨。自虐呀,真是個自虐狂,飛行縮着脖子站在一堆火紅的火鍋店招牌前頭腦空白了大約有45秒鐘之久,然後就毅然決然地蹩進最近的一家冰店,在靠窗的位置上叫了一客冰激淋吃了起來。

店裡很暖,似乎把飛行胃裡的東西稍稍融化了一點,飛行專心致志地啃着雙球冰激淋,就象星期一的早上忽然決定不去上班,安安穩穩地定下心來,象是從自己一生的時間裡免費得到了一天的贈品。贈品往往是可愛的,不是嗎?懷着徹底輕鬆的心情去享用它,並且不做任何挑剔,這就是贈品與你自己該得的那份最大的區別。桌上的金屬色悄悄地泛着光,飛行翻着面前的菜單,瞄着下一個目標。吃到自己飽得噁心為止。下一個,可以吃得慢點,順便看看身邊的美眉,如果可以這麼叫的話。現在哦,可怕,只要能算得上是個女的沒缺胳膊少腿的就稱美女,小生怕怕。飛行胖胖的羽絨服臥在椅子上,象是半個躺在上面假寐的人,一隻手伸得老長,都快伸到旁邊座位的美眉腿邊了。飛行嘴角笑了一下,哈,快意。那個美眉很長的頭髮,染成悅目的栗色,喜歡。飛行伏着的身體直了起來,想起來一個好玩的詞,“I’m straight.” 哈。怎麼樣,如果走過去拉開她身旁的椅子,欠着身坐下來,然後象個紳士一樣在距離美眉眉心5cm的地方一邊想着她的眼影是什麼牌子的一邊直視着她的眼睛,,然後久久不語,一定能讓她驚惶失措,以為是碰到了一生中的重大時刻,從而意識就像水晶杯中的冰激淋一樣融化得不成體統。飛行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從右手的食指一直舔到左手。到美麗的盥洗室去,飛行飄一樣地左右搖擺着,眼角的餘光瞥着那個美眉----天,如果那能叫做美眉的話。在半樓的地方飛行想起一個詞:想飄。然後盥洗室就到了。好吧。在免費的下午2:35在飄着印度迷香的盥洗室里一邊飄一邊想着想飄。

出門的時候一個漂亮的侍者禮貌周到地遞過毛巾,飛行嚇了一跳,怎麼,難道這不只是一間冰室嗎?太周到的服務難免讓人渾身發毛,太周到的人也是,所以呀。飛行咚咚地走下樓梯,站在樓梯上看到耀眼的金屬桌椅在透明的冰室里,象是月球上新開的一家旅館一樣。那樣,就會有很多穿着厚厚宇航服的人們背着氧氣瓶腳步輕輕地跳着進來,以地球引力1/6的重量在空中打着招呼:左三右二,你好;七上八下,再見。很可能還有別的非人形的生物一起來吧,這可要一點點勇氣。就象剛才的美眉一樣。最好能夠裝一個轉換器,這樣,不同的醜陋的形體都可以順理成章地一一對應着以別的形式顯現,人類脆弱的感覺才能得以保全。飛行的冰激淋盤子被胡亂塗抹的冰激淋裹挾着,很無辜地失去了原來的面目。好吧,飛行聳聳肩,高高地揚起手臂,用食指點中最近的一個侍者,那個黑色圍裙的金髮小伙子就像提線木偶一樣直衝着過來。

開始有音樂在免費的下午播放。音樂也跟好書一樣,一旦成了自己的,就再提不起興趣來好好沉浸。音樂象印度迷香一樣濃密,這和金屬色的桌椅很不相稱。金色的陽光從音樂里透過來,讓人目眩地、一閃而逝。隨即沒有光線的音樂翻翻滾滾,在不大的空間裡象四方的石頭擠在一起,鼓點象在敲着乾燥的神經。飛行的喉嚨有點鯁,象是在盥洗室的門口突然發現那門上寫着“火星一號宇宙飛船”一樣。這樣的音樂里照樣有幾對人在笑着談天,他們在努力花費自己的下午,儘可能地讓它合算。笑聲稀稀落落地傳來,又象是門外走過的人對着大大的玻璃牆做鬼臉。好像。然後又起身走掉。弧形的冰室象一隻透明的香蕉橫在這裡,我們這些黑黑的質感的籽,散散落落。飛行看到香蕉的中部象煤氣燈上燒化的玻璃棒一樣,正在發紅、透明、升溫。

飛行咬着紅色鯨魚的攪拌棒停了下來,側耳傾聽就像聆聽天籟,更象隱士在林中獨坐,洞悉人間的奧秘。逐漸,隻言片語和隱隱約約的含義層疊交匯,象是捲簾開啟他人生動的秘密。

美眉1:“……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美眉2:“這就看某些人怎麼想嘍,啊?對吧?”
美眉3:“到底是哪些人呀?你們說清楚一點。”
美眉1:“你自己最清楚。”
美眉3:“就是不清楚呀,你們怎麼這樣,一點不幫我的忙。”
美眉2:“有什麼可幫的呀?說不定早就想好了,現在不過是嘴上徵求意見罷了。”
美眉3:“什麼呀,人家這麼重大的事情讓你們參考,你們還這樣,太不夠義氣了。”
美眉2:“對於那些重色輕友的人,我們一向是像冬天一樣寒冷。”
美眉3:“哼!我算是知道你們了。”
美眉1:“怎麼,不理我們了?那我們怎麼給你出主意呀?”
美眉3:“快點,說真的,你們覺得怎麼樣嘛?”
美眉2:“是這樣的。第一,如果你說的情況屬實,而且沒有什麼隱瞞的話,那麼我們將會給出中肯的意見,但最終的主意還要你來拿;第二,你說的這個人聽上去挺有誠意的,但是,在驗明正身之前,不宜輕易下結論,所以,建議你帶出來給我們把把關;第三,看你的樣子,只怕是女大不中留了,一起吃飯那是吃一頓少一頓了,如果你今天晚上請我們吃飯的話,我們一定會給你這個面子的。怎麼樣?”
美眉3:“什麼鬼呀!”
(打鬧作一團)
美眉1:“好了好了,別吵了,你們聽我說。很簡單,下次帶出來瞧瞧不就行了?我們會替你考驗他的,啊?”
美眉3:“怎麼帶呀,明不正言不順的……”
美眉2:“你要怎麼名正言順啊?小姑娘家這麼不知羞恥……”
美眉3:“我們還沒單獨出來過呢。”
美眉2:“啊?您老不會是在單戀吧?”
美眉3:“我覺得他有那種意思,不過不能肯定。”
美眉1:“那他有沒有暗示過?”
美眉3:“怎麼樣才算暗示呢?”
美眉2:“比如說故意和你探討人生理想愛情婚姻啊什麼的。”
美眉3:“不知道。因為大家都很隨便說說笑笑的,好像也沒什麼特別不一樣的。”
美眉2:“那你怎麼想的呀?”
美眉3:“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有好感就是了唄。”
美眉1:“您老也太兒戲了吧?就憑這麼一點點感覺呀?”
美眉3:“那還憑什麼呀?又不象你們,兩個老巫婆。”
(再次扭打起來)
美眉3:“算了算了,有什麼好說的,別說了別說了。”
美眉2:“怒了?”
美眉1:“好了,人家小姑娘都惱羞成怒了,別煩了。慢慢考察,好不啦?晚上還要去唱歌呢。……”

飛行的觸角慢慢收了回來,妥帖地放在自己的耳朵兩側。7mm,人生的7mm。如果說普通朋友之間的距離是10mm,愛人之間的距離是5mm,那麼,在這之間的距離呢?很有可能,你和一個人的距離不尷不尬地正好6mm、7mm、8mm、9mm。然後,會怎麼樣呢?至少是疑惑啦,之類的,失去自身的平衡。飛行跳動的手指在桌上彈出叮咚的聲音,石塊般的音樂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靜靜的空氣象果凍一樣。就象出汗的雙腳踩上絲織的波斯地毯,冰室里所有的人聲都開始猙獰起來。飛行為免費的下午付賬,出門,象是被吐在大門外的一塊口香糖。

口袋裡剩下不多的幾張紙幣。另一個口袋裡還有一堆沉甸甸的硬幣。飛行用飛行的速度把紙幣一張張輕快地扔出去,然後分量感十足的硬幣就會在口袋裡堆積。就象換回來一肚子沉甸甸的充實感一樣。這都是些相同的道理。然後再去找那幢樓,飛行樹起領子,現在是自己的、不能夠輕易處置的人生,一定得去找到那幢樓,否則,就算在夢中你也會跌入那座樓的大門,被裡面的人控制,坐在樓上空蕩蕩的大堂喝咖啡,沒人理你,就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喝着,沒有侍者,你孤零零的自己不斷地續杯。

石塊上空蕩蕩的花園裡只有幾棵樹,在冬天的下午無比招搖。或許這可以叫做花園,還有旁邊約25.5米高的緩丘,這是彌足珍貴的綠地呢。石庫門房子敞開着沒牙的嘴,飛行舔舔自己的牙,缺了一個,真想從這個著名的紀念性質的石庫門建築上拆下一扇門來泄憤。飛行要找的樓在一個老太太嘴裡,銀色頭髮的老太太度過幸福的一生,在晚年一個贈品的下午,給飛行指點了那幢閃閃發光的樓宇。這幢俗不可耐的樓瀰漫着光污染的氣息,在盤龍的高架柱下把飛行吞了進去。

37樓,飛行找到了那家公司。小姐接待了他。空調開着很大。透明的桌椅讓飛行看着窗外想笑。4:50,飛行的一次對外接觸。

小姐甩甩栗色的頭髮,問:“你在笑什麼?”

飛行咬着嘴角說,“想笑。不知道怎麼一坐在這兒就想笑。就象知道了一件很高興的事一樣,禁不住想笑。”

小姐也笑了,“是嗎?”

飛行說:“真的真的。就象我剛知道高考分數一樣。我考得很好。”

小姐笑着說,“那為什麼不象接到錄取通知一樣呢?”

飛行正色說,“不一樣。那時已經沒有巨大的驚喜感了。就象,就象,不是贈品了。”
小姐拼命地睜大眼睛說,“什麼贈品?高考?”

飛行使勁地搖搖頭:“不是。是這種感覺。就好像,我預知結果之後就沒有那種完全投入的激情了。”

小姐的眼睛裡有一絲黯然:“怎麼,到我們公司之後就沒有熱情了?這個職位可是最需要激情支持的了。”

飛行舔了一下嘴角,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就舉着手裡的一次性杯子說,“就好像,如果我沒想到你會給我水喝,但你很客氣的不但倒水給我,而且還泡了龍井,我就有一種喜出望外的感覺。如果我進門之前就想過你一定會泡龍井給我,那我喝起來也就理所當然,甚至索然無味了。”

小姐眼睛裡笑笑,然後正色說,“聽上去很饒舌。平時你也這樣嗎?”

飛行說,“就好像這裡面有一種輕微的感激,或是全然地接受,就象上天最初賜給你的一樣,就象很小的時候爸爸出差回來意外地給你一個玩具。”

小姐換了一下坐的姿勢,說,“哦?”

飛行繼續說道:“就像是一種贈品。一種你沒想到過的額外的饋贈。你不知道它的價格,你沒想過這個問題,你被它單純地吸引了,然後一門心思地去享用。就象我剛剛過去的兩個半小時一樣,那是時間給我的贈品。”

小姐若有所悟:“原來是這樣。本來我們的面試安排到4:00就結束的。”

飛行說,“你覺得對嗎?你有沒有這樣的感覺?有時候突如其來的放縱就象,想飄的感覺。”

小姐喃喃地道:“想飄……很好。很適合我們酒廊的風格。”

飛行說,“是呀。就是這樣。偶爾的,接受一次意外的贈品,快樂得就象傻子一樣,一個天生的傻子。”

小姐說,“可是很多人並不這樣認為呀。”

飛行說,“是嗎,這倒是很奇怪。我總覺得我能夠逐漸領悟的事情一定是大家都早已熟知的事呢。我是個從頭學習規則的人。”

小姐笑起來:“是嗎?你這麼謙虛?這是在面試呀。”

飛行說,“噢。是的,面試。可我並不謙虛,我只是很誠懇而已。因為我拼命地學習了很久才終於長大了,可是我發現我已經知道的規則對我的內部來說其實一無所知。”

小姐說,“嗯,有點意思。”

飛行把杯子遞給小姐說,“請再給我倒點茶。今天我渴壞了。剛吃了兩客冰激淋呢。”小姐倒了滾燙的茶給他。

飛行說:“謝謝。今天特別有贈品的那種感覺。就象剛才,從5:05開始,我又一次獲得了贈品時間,這有點少見哦。是呀。”

小姐沉默着,飛行看到透明的桌椅開始一點點閃亮起來,窗外的黑色一下子就滲到了這間小小的會議室里。飛行說,“好吧,我們好像還沒有正式開始談有關面試的問題呢。您是考官,您來提問吧。”

小姐翻了翻手中的資料說,“資料上已經寫得很清楚了。按照慣例,我們有一個筆試題想請您回答一下。這是試題,時間是兩個小時,答完了請到隔壁找我。另外關於待遇問題,我們想聽聽您的意見。”飛行說,“那我還是先答題吧。答不出來談了也是白談。”小姐很快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出門的時候飛行才想起來沒問一下“貴姓”、“怎麼稱呼”之類的,連名片都沒要一張。

簡單的聯想題,和簡單的美術史的常識性問答,簡單的酒類知識。一切都簡單得過頭了,就象整個都是免費的一樣。而恰好,飛行最珍惜的就是天上掉下來的東西。至少,是一種一路暢行的感覺,在無人的午夜街市駕車狂飆,或者在無人的星際一個勁地飛翔,飛出十萬光年那麼遠的距離。答題的時候飛行聽到隔壁小姐和人聊天的聲音,好像在說着外星人和地球人之類的事情,飛行的觸角貼在門邊仔細地聽着,筆下飛快,快得不可思議。

6:00,飛行交卷。小姐大致地瞟了幾眼,武斷地說,“你答得挺好,可能是這次來面試的人中最好的。不過,你今天還有一道加試題,沒問題吧?”說着象徵性地看了一下表。

飛行有點意外,胖胖的羽絨服適時地掉在地下。或許,免費時間結束了,從現在開始。飛行聳聳肩,說,“好吧,你是試官嘛。”小姐一笑,象是從很遠的地方回過神來一樣,有點恍惚地走進隔壁。

有人聲在那房間裡悉悉索索,象籠子裡的小白鼠一樣敏捷。飛行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幅和小白鼠手牽手在街上漫步的情景,哦,天哪。飛行一下子跌落回自己的身體裡面,在硬質的椅子上感覺到骨頭和金屬艱難磨合的冰冷。小姐一個人從房間裡走出來,隨手把門帶上。

在酒廊里飛行聞到了濃郁的木質的芳香。這是不協調的音樂,飛行想着,沒說出來。小姐在前面走着,輕巧的靴子落地無聲,不給人半點提示。

“試題很簡單,就是辨別。品嘗並且把你的感受寫在紙上。”小姐說。一排晶瑩的杯子擺在飛行面前,象一排太空人等待儀器驗證。飛行坐下來,在黑暗的酒廊深處坐在黑色的椅子上就象坐上一團虛空。

“能說嗎?我的意思是只是說出來,而不是寫。”

小姐在黑暗深處問:“為什麼?”

飛行說,“我怕,在寫的一瞬間感覺就消失了。”

小姐說,“你不怕混淆嗎?”

飛行奇怪地抬頭說:“為什麼?每一隻杯子的形狀都不一樣啊。”

小姐說:“是嗎。可我會忘記。”

飛行更加奇怪地看着她,象是看到外星人突然抖落衣服,現出人形。

小姐說,“這樣吧,你說我寫,我寫過的東西就不會忘了。”

飛行看着那些杯子透過的光亮,開始品嘗第一杯紅酒。

“玫瑰色的汁液,濃密閉光,沒有紅寶石般剔透的光,沒有任何光。在舌尖有淡淡的澀味,就象玫瑰花瓣的固形物殘留……”

小姐在暗室中站着,彎着腰,整個身體呈拋物線形狀,筆下無聲地寫着,什麼,不知道。
“第二杯,罕見的桔紅色,象染了紅髮的少女,一個勁地燃燒。強烈的混合味,整潔乾淨單一,混合的感覺是第一也是最後一種記憶。

“第三杯,象融化在杯壁上一樣,因為紅色的杯子給了它顏色,它才得以存在,否則,很可能我們會視而不見。清澈的、酸味。然而又是濃郁的,象奶酪。閉上眼品嘗,感覺它應該濃稠得象流不動的乳汁,但它分明是透亮的、象空氣一樣隱蔽。

“第四杯,7mm,它只有這麼薄。這是對於酒類的一個小小極限,所有的感覺都應到此止步。是有序地打翻了顏料盤的效果,但因其有序和有意的緣故,它的質地是最簡單的。”
飛行說着,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這樣空蕩蕩的,在這恆溫恆濕的酒廊就象一瓶沒有出處沒有品牌沒有產地的酒。小姐還存在嗎?飛行甚至這樣擔憂。這個小姐,寂靜無聲,象牆上18世紀的油畫一樣被吸進去了。就象夢魘一樣,飛行對自己說,要醒過來,要掙扎一下,要動一下,把這個靜止凝固的狀態擰開。

“我答完了嗎?”飛行啞着嗓子問。

小姐象夢遊一樣飄到飛行面前,說,“你通過了。同樣是今天所有人中最好的。”嗓音很正常,整個環境都一下子正常起來。

飛行象剛剛振翅的小鳥一下子跌回巢中,渾身的羽毛還在不停地顫抖。“是嗎?”

小姐說,“明天你來上班吧,如果可以的話。”

飛行想了想,想起一個問題,還沒開口,小姐又說,“薪水,不會很高,但我想你會接受的。”

飛行問:“您是我的上司嗎?如果方便問的話。”

小姐笑了起來:“聰明。當然。不滿?”

飛行忙說:“當然不是。很高興。”

小姐說,“對上司嘛,總要說很高興的。對嗎?”

飛行覺得小姐有點多疑,但一下子恢復了正常狀態讓他大大鬆了一口氣。總之,在這樣的時間、以考試的方式來到這個深不見底的地方很難讓人適應,但如果是平時,應該象一片輕盈的羽毛一樣,即使在無邊的黑暗中也能自由自在了吧。

走在街上,樓層象巨大的塔形樹一樣光亮,清冷的空氣在飛行的腦中繞來繞去。黑黑的天上沒有星星,就象藍藍的湖水裡沒有鯊魚。小姐兩手插在大衣的袋子裡,不時地抬頭看天。

飛行說:“真好。剛知道晚上在外面走這麼好看。你在看什麼?”

小姐仰着頭看了大約30秒黑燦燦的天空,說,“看雲識天氣。”

飛行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許多美眉回頭。小姐停下來,問“你笑什麼?”

飛行搖搖頭說,“沒什麼。就象小時候的氣象知識上寫的一樣。想起了農民伯伯。”

小姐也笑了:“我是農民阿姨。”

飛行還是笑:“沒有的。我只是想,這個城市的天氣預報有多不准,不如你來開個氣象台得了。”

小姐說,“也是。收費可以便宜點。”

飛行說,“是這樣,主要預報給外星人聽,因為他們不懂這種預報到底有什麼實際的用處,所以我們可以把它翻譯成他們喜歡的那種形式,”

小姐說:“什麼形式?”

飛行忍住笑說,“小品。”然後兩個人一起大笑起來。小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用兩個食指點着腮幫子說,“是呀,外星人都知道。”

飛行說:“我原來的大學裡有很多這樣的人,就象你一樣,特別會接話頭。”

小姐笑眯眯地說,“是嗎?”

飛行說,“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

小姐哈哈大笑說,“是嗎,給我點星光呢?”

飛行一下子想不出來,突然一句話衝口而出:“你男朋友是做什麼的?”

小姐有點吃驚,仔細地看看飛行,然後說,“這是你問的嗎?”

飛行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不是呀,我是覺得你挺象我們同學那種樣子的,怎麼就做我上司了,而且,覺得你好像沒有男朋友似的。想不出來,所以問了。”

小姐說,“冒犯上司,你可是剛考完啊,還沒正式進公司呢。以後我要當心點。”飛行突然想起關在她辦公室里的小白鼠,覺得很是擔心,但又不便問,於是聳聳肩放棄了。小姐突然說,“我要乘地鐵了,再見吧。”飛行就在地鐵入口處和小姐再見,然後轉身走進另一個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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