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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在一九七九年失蹤 (by X. S.)
送交者: XS 2002年09月04日18:20:11 於 [新 大 陸] 發送悄悄話

貓在一九七九年失蹤

X. S.


1

下午一點鐘我一個人走在街上,秋天的陽光已經不那麼刺眼,空蕩蕩的大街沒有多少行
人和車輛,我看到一些細微的塵土在空氣里飄揚。我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一個人走在
下午一點鐘的街上。在午後散步是我一九七九年秋天的一個習慣,那時我十七歲,住在
南方一個叫做藍色的小城裡。

藍色是南方一個不起眼的小城,這個小城唯一有趣的地方就是它的名字──藍色。其實
這個名字是我在一九七九年秋天給它起的,那年秋天的一天我雙目失明,成為一個殘疾
人,從此那些以前熟悉的景物在我的視野里永遠消失,不論白天黑夜我眼前看到的只是
一片無邊無際的藍色。於是我給自己居住的這個小城起了一個新鮮有趣的名字──藍色。

不過在那件事發生之前,藍色是一座沒有生機、沒有意思的小城。這裡的居民保持着每
天午睡的習慣,每一個午後我的閣樓上都能聽到四面八方傳來的此起彼伏的鼾聲。我不
想午睡,這些鼾聲讓我感到煩躁不安,於是我就走到大街上來了,漸漸地在午後散步成
了我在一九七九年秋天的的一個習慣。


2

我喜歡一個人在小城藍色午後的街上散步。這時街上總是空空蕩蕩,讓我感到無拘無束。
我喜歡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眯起眼睛觀察在陽光里輕輕飄揚的塵土。我喜歡沿着一條
固定不變的路線散步:從破舊的勝利路開始,左轉走到解放路,接着沿解放路走到前進
廣場,我一般在光禿禿的前進廣場停留一會兒,然後回頭沿解放路走回勝利路,最後回
到我的小閣樓里。

這就是我在一九七九年秋天每天午後常做的事,這些午後時光總是一成不變,這種重複
讓我感到一種安全。

其實小城藍色午後的街上也是會有一些故事發生的。那天我在散步時忽然感覺到背後有
人跟蹤。當時我正一個人走在勝利路上,我清楚地聽到尾隨在我身後的腳步聲。勝利路
是一條比較長的大街,也沒有什麼岔路,所以只要我一回頭就能看到跟蹤者是誰。但我
當時沒有這麼做,我假裝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仍舊不緊不慢地繼續我的散步。我走完勝
利路,來到勝利路和解放路的交叉的十字路口,然後左轉走上解放路,我慢慢地往前走,
後面的腳步聲仍舊跟隨着我。我在解放路上走了大約一分鐘,背後跟蹤者的腳步聲漸漸
消失,我感到一些失望,我放慢了腳步,然後乾脆停下來假裝閱讀貼在電線杆上的一些
破爛的廣告,當我的視線停留在一張“尋貓啟事”上的時候,我又可以聽到背後漸漸移
近的腳步聲了。於是我繼續往前走,幾分鐘之後我來到了前進廣場。

前進廣場是我每天散步的轉折點,我也不想繼續再往前走了。我停在了前進廣場的中央,
我回過頭來,看到眼前站着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女孩兒。

“你是要去圖書館嗎?”小女孩抬頭望着我問,“我以為你要去圖書館,就在後邊跟着。
可是你停下來了。你知道圖書館在哪兒嗎?”

“我不知道,”我感到有些侷促,“我不知道圖書館在哪裡。我在散步,我不知道。”

“我想去圖書館借一本講金魚的書,我有一個問題,所以去借書。你知道一條金魚能活
多長時間嗎?”

“我不知道。我在散步。我得走了。”說完我從小女孩身邊走過,沿散步的原路返回。

“那我在這兒等着問問別人吧。”我聽到身後小女孩有些失望的聲音。

我離開廣場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小女孩正坐在廣場中央的石凳上,遠遠地望着我。


3

這就是我在一九七九年秋天的一段偶遇,那時我十七歲,住在南方一個叫做藍色的小城
里。藍色是南方一個不起眼的小城,這個小城唯一有趣的地方就是它的名字──藍色。
其實這個名字是我在那年秋天給它起的。有一天我雙目失明,成了一個殘疾人,從此不
論白天黑夜我眼前看到的只是一片藍色,於是我給我這個小城起了一個新鮮的名字──
藍色。

除了不起眼之外,藍色更是一個與外界沒有什麼聯繫的小城。在地圖上小城藍色是一個
容易被忽略的小黑點兒,這個小點兒被623號公路和其他城市連接起來。小城藍色的居民
偶而會看到來自他鄉的車輛從623號公路駛來,然後穿過藍色又行色匆匆地離去,只在小
城的馬路上留下一些揚起的塵土。

一九七九年秋天的一天,有一輛綠色的吉普車由北向南行駛在623號公路上。車上有兩個
男人和一個女人,他們是北方一家報社的記者,要開車到小城藍色南邊的一個大城市去
採訪。

開車的司機是那個女記者,她留一頭批肩的長髮,穿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當時他們
在路上已經開了整整一天,要到達目的地還要一天一夜,車上的三個人都感覺到一些疲
倦和無聊,於是開車的女記者決定給她的兩個同事講一個故事,這個故事是有關小城藍
色的。

“那是一個月前的一天,”女記者說,“我開車路過這個小城到另一個地方開會,過個
中午還沒吃飯,當時正好路過小城的一個舊廣場,就停車下來找飯館。這時候我看見廣
場的石凳上坐着一個小姑娘,也就七、八歲的樣子,這個小姑娘看見我好象有話要跟我
說。我走近點兒,小姑娘就站起來問我:‘你知道圖書館在哪兒嗎?’我說我是外地人
我不知道,小姑娘就又問我:‘那你知道一條金魚能活多少年嗎?’我想了想說我不太
清楚,可能有十年吧。這個小姑娘聽了我的話想了想說,‘十年也夠了。’

“聽了她的話我覺得有點兒好奇,我就問她:‘小妹妹,告訴阿姨,你為什麼想知道金
魚能活多久啊?’小姑娘看着我挺嚴肅地說:‘因為我想知道我自己還能活多長時間。
如果一條金魚能活十年,那我也能再活十年。’

“聽她這麼一說我就更覺得奇怪了,我拉着她的小手問她:‘小妹妹,告訴阿姨,為什
麼金魚能活多久你就能活多久呢?’小姑娘說:‘這是奶奶說的,已經靈驗了:那條長
尾巴金魚死掉了,那一天奶奶也死了。’我問她:‘那你怎麼知道奶奶去世和金魚死掉
有關係呢?’小姑娘說:‘因為奶奶告訴我她快要死了,她說如果魚缸里的一條金魚死
了,她也會跟着死掉。上個月那條長尾巴金魚死了,那一天奶奶也死了。現在家裡只剩
下一條金魚了,如果有一天它死了,那一天我也會死的。’”

當女記者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天上下起了雨,天空陰暗如漆,一顆顆雨點敲打着一望無際
的麥田以及行駛在623號公路上的這輛墨綠色吉普車。這是一九七九年秋天的一天。


4

有一天早晨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在夢裡我看見一隻藍色的大鳥從敞開的閣樓窗戶里飛
進我的房間。這隻大鳥有一隻鵝那麼大,渾身上下的羽毛都是藍色的,它從窗戶里飛進
來,落在我的床上,然後開始在我的身邊踱步。在夢裡我試圖從床上坐起來,但無論我
怎樣掙扎身體卻無法挪動一絲一毫;我想大喊一聲,但不管我如何用力喉嚨仍然不能發
出一點聲音。那隻大鳥在我周圍走了一周,然後開始低頭啄食我的頭髮。我並沒有感到
一絲疼痛,只看到我的一縷縷頭髮被大鳥在嘴裡啄食。過了一會兒那隻大鳥把我的頭髮
從嘴裡慢慢吐了出來,我看到被大鳥啄食過的頭髮變成一種鮮艷的藍色。

我再次竭盡全力想從床上起來,但依舊無濟於事。這時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破裂聲,那
只大鳥受驚了似的從我的床上飛起來,隨即重重地撞到天花板,它藍色的身體隨即摔落
到地板上,轉瞬間就消失了。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突然亮了,發出刺目的光芒。

我從夢中驚醒,看到一片強烈的陽光照進房間。我從床上起來,赤腳站到地板上。我走
到窗前,試圖呼吸一些窗外的新鮮空氣。這時我看到一扇窗子的玻璃被打碎了,我開始
明白為什麼在剛才的夢裡會聽到那陣破裂聲。我從窗口探出頭去,看見兩個小男孩正向
遠處跑去,他們每人手裡握着一支彈弓。

兩個男孩在我視線看不到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們走進一個破舊的弄堂,然後開始交談:

“我們打中那隻貓了嗎?”其中一個男孩問另一個男孩。

“好象沒有,只把那家的玻璃打碎了。”

“用彈弓不好玩兒。”

“我們再想一個別的方法吧。”


5

“聽了她的話我對這個小姑娘的事就更加好奇了,”女記者坐在一個小旅社的房間裡繼
續講她的故事,“後來我開車送那個小姑娘回家,在車裡我問她和誰住在一起。她告訴
我奶奶去世前她和奶奶兩個人一起住,現在她住在姑姑家,小姑娘的父母在北方工作,
每年只回來看她一次。”

這是623號公路旁的一個小旅店,天早已黑了,窗外仍下着大雨。女記者坐在兩個男同事
房間的沙發里,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肩上,手裡捧着一杯熱茶。

“後來我送小姑娘到了她姑姑家,當時家裡沒有別人,小姑娘給我看了魚缸了的那條金
魚。那是一條很普通的金魚,看上去也很健康。小姑娘告訴我一年前奶奶從市場上買回
兩條金魚,養在家裡的魚缸里。有一天奶奶對小姑娘說:‘奶奶老了,有一天會死的。’
小姑娘問奶奶什麼時候會去世,奶奶說:‘我不會比魚缸里的金魚活得更長了。有一天
缸里的一條金魚死了,奶奶也會跟着它死掉。’小姑娘問奶奶如果剩下的一條金魚也死
了,那麼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奶奶說那時另一個人會死去。小姑娘沒有問奶奶那個人會
不會是她自己,但她相信會是這樣,因為家裡只有兩條金魚和她們兩個人。後來有一天
魚缸里的一條金魚死了,恰好那一天小姑娘的奶奶也去世了。小姑娘回想起奶奶生前說
過的話,就相信自己會和剩下來的那條金魚一起死去。在遇到我之前小姑娘並沒有把這
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因為她覺得這是她和奶奶之間的一個秘密。

“所以這個小姑娘在等待自己的死亡,她相信自己的生命和一條魚缸里的金魚緊緊聯繫
在一起,”女記者停下來喝了一口茶,然後看了看她的兩個男同事說,“你們怎麼想?”

兩個男記者這時正在靜靜地抽煙,他們互相看了看,並沒有說什麼。

“那天我竭盡全力想說服那個小姑娘,讓她不要相信金魚和死亡有關係,可是我的話始
終不能奏效。後來小姑娘的姑姑回家來了,這個女人對我非常警惕,擔心我有什麼不良
企圖,最後我幾乎被從她家裡趕了出去。遺憾的是我最終沒有說服那個小姑娘,也不知
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明天我們會路過那個小城,我們可以停下來去看一看那個小姑娘。”兩個男記者中的
一個說。

女記者點頭同意:“我大概還能回憶起小姑娘的住處。”

女記者意識到天已經很晚了,於是她離開同事的房間回自己屋裡去睡。那天夜裡這個女
記者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在夢裡有一隻藍色的大鳥從窗口飛進她的房間,這隻大鳥降落
在她的床上,然後開始緩緩地啄食她長長的頭髮,那些烏黑的頭髮經過大鳥的啄食變成
了一種鮮艷的藍色。

女記者從夢中驚醒,她從床上爬起,赤腳站在水泥地板上。她在黑暗中為自己點了一支
煙,然後走到窗前開始哽咽、哭泣。窗外的623號公路和無邊無際的麥田在月光下反射出
淡淡的光芒。


6

在一九七九年的秋天你可以用很多辦法殺死一隻貓。你可以挖一個陷阱,在上面放一些
剩菜,等到來吃剩菜的貓落入陷阱,你立刻往陷阱里添滿沙土,這樣那隻貓就會被活埋
在地下。或者你可以給貓下毒:你在貓食里添加一些毒藥,這樣你就可以欣賞那隻貓在
被毒死之間的精彩舞蹈。還有一種辦法就是把貓絞死:你找一棵樹,在樹杈上掛一根前
面打了活結的繩子,把貓的頭套在繩圈裡,然後你在樹杈的另一端把繩子高高拉起來,
那隻貓就會被懸掛在半空中,不一會兒就會死掉。當然還有很多其他的方法可以供你嘗
試,比如把貓淹死、熏死甚至累死。

一九七九年的秋天小城藍色發生了一系列的家貓失蹤事件,居民們家裡精心餵養的貓常
常神秘地消失,然後再也找不回來。

事實上這些事件的肇事着是當地的兩個小男孩兒,那年秋天這兩個男孩沉溺於謀殺的快
樂中,他們的受害者正是那上百隻失蹤的貓。這兩個小殺手用各種殘忍的方法對貓進行
虐待、殘殺,他們甚至發明了許多新鮮的刑法。

有一天這兩個小男孩躲在小城的一個角落裡,其中一個自言自語地說:“我們能不能象
釣魚那樣釣貓呢?”

“你是說用魚鈎和誘餌把貓釣起來嗎?”他的同伴興奮地問。

“沒錯!我們需要一個大魚鈎,上面掛一些誘餌。我們藏在房頂上,用線把鈎子垂下去,
等到貓吃了誘餌上了鈎,我們一拉線,貓就被釣起來了!”

“好!我家有魚杆,魚鈎,到哪兒去找些誘餌呢?”

“貓喜歡吃魚,我們可以去弄條魚來。”

“我家附近住着一個小女孩兒,她有一條金魚,我們可以把那條金魚偷來。”

7

下午一點鐘我一個人走在街上,秋天的陽光已經不那麼刺眼,空蕩蕩的大街沒有多少行
人和車輛,我看到一些細微的塵土在空氣里飄揚。我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一個人走在
下午一點鐘的街上。在午後散步是我一九七九年秋天的一個習慣,那時我十七歲,住在
南方一個叫做藍色的小城裡。

我喜歡一個人在小城藍色午後的街上散步。這時街上總是空空蕩蕩,讓我感到無拘無束。
我喜歡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眯起眼睛觀察在陽光里輕輕飄揚的塵土。我喜歡沿着一條
固定不變的路線散步:從破舊的勝利路開始,左轉走到解放路,接着沿解放路走到前進
廣場,我一般在光禿禿的前進廣場停留一會兒,然後回頭沿解放路走回勝利路,最後回
到我的小閣樓里。

當我走在勝利路上的時候忽然感到有些疲倦,我想這可能和我近來常做一些奇怪的夢以
至夜裡睡不好覺有關。我停住步子,靠着街邊的一面牆坐了下來。我從口袋裡翻出一包
皺巴巴的香煙,抽出一支,然後掏出火柴點上。我坐在那裡一邊慢慢抽煙一邊欣賞空曠
的街景。

這時我看到一隻黑貓邁着穩健的步子從我眼前的勝利路經過。我用目光跟隨着它,我開
始好奇它要到哪裡去。我猜想它一定會走到勝利路和解放路交叉的十字路口,但我拿不
准它會在十字路口向左轉、向右轉,還是繼續前進。不一會兒那隻貓就走遠了。

這時我看到兩個小男孩從我眼前的勝利路上經過,他們互相嘀咕着些什麼,臉上掛着興
奮的表情。我用目光跟隨着他們,我開始好奇他們要到哪裡去。我猜想他們會走到勝利
路和解放路交叉的十字路口,但我拿不準他們會在十字路口向左轉、向右轉,還是繼續
前進。不一會兒這兩個小男孩也走遠了。

我坐在街邊抽完了那支煙。我決定繼續我的散步,我不想打亂自己的計劃。這時我看見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走了過來,她停在我面前對我說:“我的金魚今天死了。”

“嗯?”我看着她感到有些奇怪。

小女孩望着我向我伸出一隻手,我看到她張開的手掌里有一條死掉的金魚。

“這條魚是今天死的,”小女孩繼續說,“兩個男孩到我家來偷我的金魚,被我發現了。
他們沒把金魚偷走,可是魚被他們弄死了。”

“……”我感到有些不自在。

小女孩又看了看我,然後默默地走開了。

我看到小女孩沿勝利路向前走去。我用目光跟隨着她, 我開始好奇她要到哪裡去。我猜
想她一定會走到勝利路和解放路交叉的十字路口,但我拿不準她會在路口向左轉、向右
轉,還是繼續往前走。

我決定繼續我的散步。我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然後順着勝利路向前走去。

我看到那個小女孩一直低着頭走在我前面,手裡好象還握着那條金魚。剛開始她和我的
距離大約有五十米的樣子,但小女孩走得很慢,漸漸地我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後。

這時我已經走到勝利路和解放路的交叉的十字路口附近,小女孩只在我前面一步遠。我
正在好奇她接下去要往那個方向走,卻看到她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身子向左轉準備在
路口前穿過勝利路到街對面去。

接着我看見一輛墨綠色的吉普車出現在勝利路和解放路的交叉路口,這輛吉普車右轉上
了勝利路。這時那個小女孩正走到馬路中間,吉普車好象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徑直向
小女孩開了過去。

我吃了一驚,我不由自主地衝到馬路中間,然後伸手用力把小女孩推向路的另一側。

接下去我感到身體右側一陣劇烈的疼痛。有關那個一九七九年秋天午後的記憶到此為止。


8

後來我常常回憶起那個午後。別人告訴我那輛吉普車裡有三個路過的記者,開車的是個
女記者,由於他們在路上開了整整一個上午,車到達那個路口時司機已經很疲憊了,她
忘記了減速,也沒有注意到那個正在過馬路的小女孩。

他們還告訴我那個小女孩沒有受傷,後來他外地的父母把她接到北方去住了。

那次事故之後我雙目失明,成了一個殘疾人,從此那些以前熟悉的景物在我的視野里永
遠消失,不論白天黑夜我眼前看到的只是一片藍色。於是我給自己居住的這個小城起了
一個新鮮有趣的名字──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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