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薪為何未能“養廉”？

多年前，當“高薪養廉”說法剛開始在大陸流行時，我就對這一政策“幻想”嗤之
以鼻。這麼些年過去了，人民的“公僕”，有一官半職的，或者官不大，但位子關
鍵的 (所謂“肥缺”是也) 的薪水，或者說，“合法”收入---名義的、灰色的，明
的、暗的，都已水漲船高，有一些人已掙得、撈得缽滿盆滿。這還只是說“合法”
的收入。至於非法受賄索賄，成了百萬，千萬富翁、富婆的，不在很少數；坐擁華
宅名車，或把子女送出國留學，移民移錢國外的，也時有所聞。

反貪反腐，當局不可謂不重視，但收效甚微。薪水高了，腐敗還是依舊，不少地方
甚至有越演越烈之勢。為什麼呢？

要回答這個問題，首先得說說這個“高薪”的“高”是個什麼概念。眾所周知，
“高”與“低”只是相對而言。“高薪”的“高”，其實是相對於社會普羅大眾的
薪水水平。從這一點上說，大陸各級官員的薪水，相對來說從來就沒處過在低水平。
甚至還處在相對較高的水平。據較新的統計，國家公務員的平均年薪為一萬七千九
百九十三元，但各級大小官員的收入，特別是沿海發達地區的官員，和各級政府的
中、高、級官員的收入，遠遠超過這個水平。比如，被新華網8月28日發自杭州的電
稿點名的浙江省三個正局級幹部，原浙江省藥品監督管理局局長周航，原浙江省供
銷社主任、黨組書記朱承嶺，原浙江省新聞出版局局長、黨組書記羅鑒宇等等都是
高薪官員。三人中，羅鑒宇年收入近二十萬元，朱承嶺年收入超過三十萬元，周航
各種進項年均也達三十多萬。

新華網的電稿說，“現年54歲的周航，從上世紀90年代擔任浙江省省計經委辦公室
主任開始，就不間斷地收受浙江一建公司項目經理等56人的賄賂188次，共計人民幣
金額 達到407 萬元，還有高檔手錶和金手飾等貴重物品。 羅鑒宇違法所得接近300萬
元。朱承嶺收受賄賂後，為浙江今日房地產公司大開綠燈，違規拆藉資金達 3000多
萬。” 錢色相伴也永遠是腐敗官員的特點。上面說到的三人，無一例外腐化墮落，
貪圖女色，過着荒淫糜爛的生活。

既然官員的相對收入水平從來就不算低，那麼高薪養廉又從何談起呢？有了！“高
薪養廉”始作俑者的參照系，其實並不限於國內大眾的收入水準，還青眼有加於國
外先進發達國家官員的水準。看到西方國家相對穩定、相對清廉的官員和公務員系
統，他們急不可待地找到了大幅度提升官員收入而自惠的藉口。

其實，很多西方國家各級官員的收入，相對並沒有與社會中產，或中上產拉開多少
差距。很多官員充其量也就處於中產上層水平。一個市長，州長的收入，與大學教
授，資深工程師並無大差距。有影響的大人物，如聯儲主席格老，以他對美國的貨
幣政策影響之巨，每年也不過領區區十幾萬年薪，還不如成千上萬的律師，醫生。
如果按絕對水準來說，上面提到的幾名浙江省官員的收入，應在三~四萬美元之間，
考慮中美購買力差異，即使在美國，也不能算低水平了。

那麼既然不少官員的薪水水準不低，為什麼還不能“養廉”呢？

“高薪養廉”的倡議者和熱衷者，有意無意中忽視的，恰恰是人的本性，所謂欲壑
難填是也。人慾橫流，拜金主義盛行，要養情人包二奶，支撐糜爛的生活，錢怎麼
會嫌多？

第一，“高薪”如沒有與“重典”結合，是不能“ 養廉”的。

“高薪”必須與“重典”結合。“高薪”保證官員一定程度的舒適生活，減少腐敗
的動力；重典就象一把懸於腦袋上的刀，使他們不敢鋌而走險。兩者缺一不可。

上面提到的幾人中，朱承嶺被判有期徒刑十三年，周航死緩。這兒不去討論量刑的
輕重。

只是說，量刑時絕對要殺一儆百。
不要殺雞給猴看，要殺猴給猴看！

同時對於髒款髒物，包括轉移海外的，要花力氣追回。不能讓他們的家人仍能過上
逍遙的生活。

第二，“高薪”如沒有與“媒體監督”結合，是不能“ 養廉”的。

這個道理不言自明了。貪官污吏之所以如此猖狂，不是因為他們以為人所不知嗎？
如媒體能毫不留情，毫無顧忌地曝光，他們往哪兒躲？輿論的力量是巨大的。

與此相關的一個問題是，媒體尚缺乏足夠的自主權。如果對掀哪個蓋子都要經過高
層的批准，那麼又怎麼保證沒有官官相護，官場傾軋的情況出現呢？

第三，“高薪”如沒有與一定程度、範圍的公職“民主選舉”結合，是不能“ 養廉”
的。

光有媒體監督還是不夠的。如果違法亂紀的官員，退還髒款，髒物，還能保有一官
半職的，那這個“ 養廉”也養不起來的。大不了，他被降職，或者被調任其他職務。

反過來說，兢兢業業的有能力好幹部，兩袖輕風，卻不一定能在官場吃得開，沒有
升遷機會。他們怎麼會有“兩袖輕風”的動力呢？

這就要求公職的民主選舉，競爭上崗了。

當然，“高薪養廉”實施的其他因素還會有很多。但以上幾條我看是主要的。一句
話，任何一項政策，如想靠人本身的良心發現，不靠制度保證，終歸是行不通的。
但應該看到的是，隨着經濟大潮一浪高過一浪，媒體監督的力度正在加強之中，而
基層的民主選舉也荷露尖角。道路可能還很長。但政府確應該着力，加快推進各項
改革的力度。

但願“高薪養廉”早日真真落於實處。

古北

2002年10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