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合格的軍委主席，因為…

作者：老幺

“他是合格的軍委主席，因為他是合格的總書記”。這是鄧小平對江澤民的評價，後來收入了《鄧小平文選》第三卷。

老幺以為，這是鄧小平繼“貓論”(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以後從實踐的角度對中國的政治體制改革作的又一次勇敢探索。如果說“貓論”代表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摸着石頭過河”、“發展是硬道理”的“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那麼叢某種意義上來說，“合格論”則代表了從“人治”向“法治”的過渡。

也許有人不解，鄧說的是“黨指揮搶”的意思，跟政治體制改革、“人治” “法治”又有什麼關係？老幺以為其中關係甚大。

眾所周知，鄧小平是在6.4以後說出這段“合格論”；而在這之前，鄧本人是以“改革開放總設計師”的無冕之王的身份擔當“合格的軍委主席”，也就是說，以鄧本人特殊的地位、崇高的威望，“合格的總書記”並非“合格的軍委主席”的必要前提，這就象毛澤東不需要“國家主席”的頭銜依然可以擔當“偉大導師、偉大領袖”。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在“合格論”出台以前，一個人擁有多大的實權與他的職務並沒有必然的不可分割的聯繫。從滿清皇帝被推翻以來，中國存在着一個又一個“一句頂一萬句”的“偉人”。

孫總理是當然的偉人，其訓示也罷，其遺囑也罷，其威力跟皇帝的聖旨差不了多少；老蔣是又一位偉人，假辭職也罷，真下野也罷，任是大權在握，遙控指揮，最終傳位給了太子；毛澤東不用說了，在遵義會議以後就以委員的身份把當時名義上的總書記、軍事總指揮架空了，建國後象老蔣學習，假意把國家主席讓了出來，結果劉少奇的下場比李宗仁還慘；再後就是“總設計師”，一無國家主席/總統的頭銜，二無黨主席/總書記的稱號，結果大家還是認他 “paramount leader”…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老幺希望，而且相信，偉人的時代已經過去。中國或許需要人才，或許需要專才，但是中國不需要偉人，中國需要的是制度，可持續發展的制度。“在其職，謀其位”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天下有“治”有“亂”，亂世出奸雄，治世出能臣。一年的“亂”需要多年的“治”來彌補，歷史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國家的發展，民族的希望，猶如個體的成功，就長遠而言，很大程度上並不在於你能取得多大的成功，而在於你是否能夠少犯或者不犯致命的錯誤。

綜觀美國的歷史，四十多位總統中稱得上“偉人”的相信可以用手指數過來，但這並不妨礙美國迅速成為世界上一流強國。原因無它，因為美國有一個可持續發展、自我更新、相對穩定的政治制度。

這個道理對中國這樣一個大國尤其適用。拿破崙說過，就政治家而言，愚蠢並非是致命的缺陷。就目前的中國而言，“蕭規曹隨”、四平八穩的領導人，如果能夠堅持改革開放的道路，未必不是中國人民的福音。

Laoyao2008@yahoo.com.cn
2002年11月4日，於美國

後記：曾有朋友戲稱老幺有“制度崇拜”的傾向(與“個人崇拜”相對應)。至少就目前而言，老幺依然相信，制度上的公正比事實上的公正有更大的可實踐性，這就是為什麼多數發達國家採用“法治”的原因。

有一種觀點非常流行，那就是“法治”並非是管理國家的最好的方式，一位道德高尚、智力超群的“聖人”、“偉人、“明君”、“權臣”通常可以創造更大的輝煌。這一點老幺是不否認的。無論唐宗宋祖，還是曹操諸葛亮，都對其時代產生積極的推動意義；然而另一方面，“偉人”，不管其再“偉”再“大”，都是要死的----姑且不說他也是會變的(如晚年的毛澤東)。這說明，“偉人”是靠不住的。(何況曹操諸葛亮等人本身是法家的代表，極其注意制度)

鄧小平在晚年意識到，把國家的前途和命運維繫在某個個人威望上是極其危險的事，他因此說，“他是合格的軍委主席，因為他是合格的總書記”，從制度上確立了 “職權對應”的原則。

也許多年以後，人們會說，“他是合格的軍委主席，因為他是合格的國家主席”，那樣中國就更進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