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都到麗江－留住時光的風景

啥人有資格對二地風景比較鑑別，發表觀後感？入門條件肯定是二地都去過，而且考慮時過境遷和物是人非等主客觀條件變 化的可能，所以到二地旅遊的時間間隔和人物條件不能變化太大，否則不具可比性。比如老毛三十年後君臨天下，重上井岡山時，和鬧革命時看到敵人就宵遁的心境 就天差地別了。第二個條件就是不能在如何一個地方生活太長時間，一來防止時過境遷，更重要的是防止人產生先入為主的印象，或者對某地的風土人情和飲食產生 習慣和依賴，影響客觀公正的品評。比如，你在重慶生活了三年，天天麻辣燙，到了蘇州三天甜菜一吃，就只剩天天罵龜兒子，拙政園就免了！還有個條件就是，不 能對任何一地太了解，否則就沒有了第一感覺，沒有了直觀印象。

傻人有呆福，俺就有機會在前後差不太遠的時間瞄了一眼京都和麗江。所以俺可以在這嘚不一下。

都不愧是世界級人類物質文化遺產，兩座城市都讓人嘆為觀止，遊人仿佛墜入時光隧道，又回到幾個世紀前的世界，品味着時光中積澱的淡淡的文化清香。

遺 憾的是俺對日本的文化了解不多，相信京都的各種寺廟和類似中國宗族祠堂的建築一定有很深的文化內涵和背景，每一個建築都有說不完的故事。古代東方人對天地 神鬼的敬畏和膜拜思維類似、形式只怕也發源於中國，祈願的信物和話語就很雷同。所以俺還是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的。在京都的走馬觀花中，多看了些共用建築，寺 廟和祠堂等。一邊的小街中，也可以看到昔日那些臨街的深宅大院人家曾經有過的風光和富麗堂皇。當然，如果比起中國平謠古城裡的那些深不見底的深宅大院，檔 次就又要低了很多，簡陋得多，生活氣息卻又要濃得多了。配上日本特有的庭院園林設計布置，倒也韻味十足。夕陽西下，濃妝艷抹的歌舞伎輕輕拎着錦繡繁複的和 服正裝裊娜而行，高高蓬綰的髮式穩穩地向前平移着，厚底的木屐磕着路面，而發出清脆而低的餘音，背影慢慢溶入街巷盡頭的樹綠深處，抑或拐角的檐門。大概， 今晚的某個庭院又要演繹幾百年來一直加演的傳統劇目了。

而麗江，更多的是普通百姓的房屋宅院，更多小橋流水，生活就象玉龍雪山的水從這些鋪街的條石和巷陌和縝密的河網中泊 泊而過，似乎沒有太多的沉澱，也沒有太多的沖刷，日子就這樣安祥平靜地從宋代歷百千年而不變，只在不經意間悄然留下一絲二縷不經意的痕跡。麗江地區特有的 古老的東巴文化給遠道的遊人平添了許多神秘感。雖然有碩果僅存的東巴古樂，但似乎麗江人於文化有點漠不關心，生活就是小街巷裡的安逸與雪山倒映過來的晴 光，早上有東巴餅，有女孩背簍里現磨而熱的，但顯然工藝不太精湛，色澤還稍嫌混濁的豆漿。文化大概只在滋嘍普餌茶的悠閒時閃一下影子。麗江人更樂於在曦光 與淡淡裊裊的炊煙中，在叮鈴的流水聲里洗漱，女人則低着頭，把頭髮倒翻過來，垂墜水中，讓流水逐一梳理。另一邊，婦人蹲在水邊的石條上，掄着棒槌，劈啪地 浣洗。於是安靜的清晨空氣中，就盪起清脆卻又悠長的回音來，劈――啪――。

顯 然京都在政治地位上要比麗江重要得多，一直以來都是日本的首都或皇族居住的城市，廟堂建築多些就自然不過了。自元明以來直至二戰結束，日本本土還沒有受到 過外來侵略，高質量的皇家建築保存下來機會很大。麗江則相反，在歷史上的政治地位可以忽略不計，不僅偏安一隅，而且雜居的各民族，漢、白、納西族都生性平 和，不好勇鬥狠，也沒有固執的宗教狂熱，是以千百年來鮮有戰火，老百姓們雖然不能富足，卻也天下太平。成片的平民街區才得以原貌保留下來。麗江古城的規 模，僅保留下來的部分，只怕也能趕上京都曾經的全貌了。據說文革後期，紅衛兵小將們驚訝地發現麗江居然藏着這麼多的“四舊”，決心蕩平之而後快，也是上蒼 有眼，文革及時結束了！也算麗江人民平和善良修得的福分，算中國人祖宗積了陰德吧。

算了！文化的事就此打住吧，那是讓“余大師”們去嘚不的東東！咱老百姓還是整點兒感性的。京都的清水寺外，看到一托 缽求舍的和尚，布衣麻履，一付古舊僧人打扮，神情肅穆安祥，如石刻根雕般站這一邊等待施捨。等俺從清水寺轉完了出來，又一僧人，壁立求施，一語不發。施捨 的人很少，偶爾有金髮碧眼的孩童滿懷好奇往他的缽盂內放幾個鋼蹦。但這個和尚的本色出演，倒讓俺肅然起敬。所過廟堂之處，和中國人一樣，也有燒香拜佛的生 意。遊人嘛，出來就是花錢的，外地、外國的老佛爺自然是好念經的一類，拜一拜，燒把香，可以理解。倒是沒見過中國寺廟裡什麼幾千元一把的所謂“高香”。還 應着花錢多少，燒香拜佛者居然也要分三六九等，分不同位置和地方拜！

晚 上十點多了，俺在麗江酒吧街頭閒逛，遭遇一中年男性乞丐，要俺給錢，他好買瓶啤酒喝！遭到拒絕後，居然不依不饒，一直在旁邊哼哼嘰嘰。俺想在河邊長椅上歇 會，他竟然膽敢用他黑油油的手和衣服象以前火車站候車室里的小孩那樣抱着我的褲腳搖晃！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俺一時間惡向膽邊生，嚴肅的告訴他信不信俺弄 死他，KO! 他居然毫不畏懼，要跟俺PK，讓俺很沒面子，又不能言必信，信必果，好不容易出來散散心，不想惹事生非，只好灰溜溜的走了。這都什麼世道！？想當年，火車 站候車室的小孩抱着俺褲腳不放時，俺只和顏悅色地對他說，“來，你跟我來，大爺我保證你每天過的比現在好！”然後作式要把他往一邊領，那小崽子馬上直往後 縮，一邊的一個婦人立即搶將過來，拉起那娃走了。現在倒好，乞丐乞討不成，就反客為主，要跟俺鬥狠！麗江的夜班流浪漢和京都的僧人，都是乞討要飯的，這人 和人，差別咋就那麼大呢？

過去常聽老家人說什麼一幫青皮結隊上村里，拿一大隊或生產隊蓋章的狗屁證明，說家鄉遭了洪災，到外地乞討，請每戶給 二升米云云。以前要飯來了，抓二把米算是大方的了，這些人倒好，居然開口就是二升！你不給？他們就揚言先燒了一草垛子，再燒房，砸窗戶！有血性旺的就要和 他們鬥狠，不想這些人顯然有備而來，紛紛從米袋裡抽出短棍、砍刀，喝令一聲就架起一圈，目露凶光，眼見着就要殺人放火了。老人們一看，得！趕緊每戶二升米 打發了，轉眼就見這些人將米往馬路邊的拖拉機上一堆，突突突地往下一村去了。過去只聽說這些強行乞討的事，不想在麗江居然讓俺親自碰上了。也算長見識了。 TNND！

無論京都或麗江，過去沿街的民居舊宅都已改頭換面，成了炙手可熱的商鋪食肆。應該說，二者又有所不同：京都的人力車 夫和二輪車裝扮得古色古香，如拍戲一般韻味十足。為了更好地保持歷史建築及整個地區的風格，所有舶來店鋪，但凡原本顏色鮮艷的招牌標識，一律按要求改為和 周邊環境相協調的顏色，麥當勞、羅森、7-11加油站概不例外，也許，再過幾十年，幾百年，誰能保證這些舶來店鋪不成為京都歷史文物的一部分呢？京都的店 鋪里的貨物擺放整齊，如同經過工藝設計了一般，錯落有致，顯得十分高檔、精緻，就連中國造的，成本一元左右的紙扇等小物件也不例外，也難怪東西到了那，馬 上小雞變鳳凰，價格翹升了。在京都要買點小紀念品，自然一律價格昂貴，你想和人家按老規矩砍砍價，人家轉身忙別的去了。一般也沒見着嘰哩哇啦沒完沒了地砍 價的。

麗江則不然，麗江的商店多喜歡擺些號稱是手工織染的圍巾，民族特色筒裙等商品，剎是艷麗，而且店主總是儘量多地利用 空間，頂上懸掛，中間夾塞，底下深藏，利用率絕對90%以上，加上遊人如織，擠不勝擠！多數商店的價格只怕也要照着腰斬的比例砍價，買賣雙方都樂此不疲， 異常的熱鬧嘈雜，顧客停留時間也長，顯得人氣很旺。

麗江的飯店小吃，直截了當，用成串的紅燈籠當酒招，直垂墜到臨街的小河溝里。大鍋當街架起，熱氣騰騰地為你烹製吼 辣、吼鹹的牛肉麵，炒菜，食客們把別人剛剛吃完的碗筷往桌角一推，舉起啤酒瓶，仰天長灌，不亦樂乎！？京都的飯食，則秉承日本料理特色，小塊，量少，繁雜 而精緻。當街的飯館也少見熙熙攘攘的熱鬧繁忙，相對要平靜許多。麗江的一個最重要的特點自然是酒吧！這裡就不廢話，俺另有博文隆重推薦。京都的酒吧也是有 很多的。但因無第一手經驗，不好雌黃，但以俺在日本的經驗，應該是以小、安靜和低調的為多。從小巷深院的布局看，至少也要比麗江的性感拖拉機（Sexy Tractor）酒吧要高雅的多了。

人嘛，吃喝玩樂，一睜眼，一閉眼，這輩子啪的一下就沒了。只有京都和麗江，倒是給我們樹了留下時光的鮮活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