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LLA小 鎮
---郁 金 香、風 車、木 屐、海 盜服、荷 蘭美 食、古玩店…
一 年一 度的PELLA 小 鎮郁 金 香節，亮 晶 晶有 幸湊湊熱 鬧。PELLA是繼AMES之 後，亮 晶晶聽說的第二個IOWA地名，當時卻和鬱金香、風車、木屐不搭關係，讓它留在記憶里的是
PELLA CORPORATION，一 個制 造門 窗的本 地大公 司，FORTUNE五百強之一，也多次獲評美 國最令 人向 往的工 作單 位之 一。總不 免顧 此 失 彼，先是聽 說PELLA公 司，卻沒聽 說郁 金 香節，現 在得 知在中 西部典 型農 業區還如 此完 好的保留一 個荷 蘭風 情小 鎮，卻始 終弄不 清小 鎮和門 窗公 司的關 系。PELLA鎮真是公 司本 部所 在 地嗎? 還 是純 屬名稱的巧 合? 不 論如 何，還 是進城再 說吧。
出 發前 一 天，亮 晶 晶和美 國爸 爸STEVE通電 話，談 及PELLA之 行， STEVE這 個老IOWA(STEVE一 家在IOWA生 活了二 十 年) 滔 滔 不 絕:郁 金 香、風 車、木 屐、海 盜服、甜 食烘焙店、古 玩店、游 行隊 伍… 仿 佛剛 剛從PELLA回 來。然 而，對 於STEVE的描 述，亮 晶 晶還 是有 所保 留的，畢 竟有上 次CHICAGO之 行的經 驗，美 國 人天 真得好打 發，容 易滿 足，而對 於擁 抱過靈山秀水的中 國 人來 說，一 般審 美意 義上的美恐 怕是提不 起興 趣的。
亮 晶 晶和阿甘哥 哥同 行，搭 乘在教 會相 識的一 對中 國夫 婦的車。阿甘哥 哥口口聲聲稱人 家哥 們兒，事 後才知只 有兩 面之 交。可 見，混在美 國，同 是天 涯浪 跡人，相 逢何 必曾相 識，相見亦是哥 們 兒。先 生是湖 北孝 感人，與亮 晶 晶也算 是半 個同 鄉了，只 是與太 太在沈 陽上大 學時間久了，如 今湖 北鄉音淡了，東 北口音反而重了, 使 得亮 晶 晶鮮 有親 切感。女 兒NANCY有很美的中 國名，文婷，但爸 爸媽 媽還 是以英 文名相稱，可 能是方 便吧。NANCY大 概6、7歲光 景，坐 在車後 座自 娛自 樂，和她搭 訕眼 皮抬也不抬，旁 人看了還以 為是認生怕 羞呢。嗨，別裝了，這 樣的小女 孩不 是脾 氣大，就 是TOWNBOY一 個，亮 晶 晶也 是從這 個年 齡走過 來的。只 是從 小生 活在異 樣的文 化里，和父 母的碰 撞沖 突肯 定少不了。是保 留中 國傳 統文 ?還 是實 際一 點兒，想美 國主 流文 化妥 協? 亦 或是如 履 薄冰地在兩者之間走鋼絲?無論是何種選擇，父母子女兩代之間的交流定會象叢林過山車，上上下下，磕 磕 碰 碰，大 家還 是系好安 全 帶，SIT TIGHT。
就這 麼瞎想着，車 子已 經在IOWA鄉 間一 馬 平 川的公 路上行 駛了大 約一 個半鍾 頭，駛 進了南 部的PELLA小 鎮。這實 在是一 個再平 凡不 過的美 國中 西部小 鎮。即 便有幾 個簡 陋的小風 車點 綴，也不會使人聯 繫到荷 蘭的風 情小 鎮。也 許，太 早下定 論不 好，這 種平 凡的小地 方大 多臥 虎藏 龍，常常會 有意 想 不 到的發 現。畢 竟，初 次印 象是靠不 住的。於 是，按 捺住好 奇，深 入小 鎮再探究 竟。在PELLA小 鎮，是不 用費力去記街 名的，也不 必勞神查地 圖，只 要看清造 型各 異的風 車，就迷不 了路，對 於天 生方 向感極差的亮 晶 晶無 疑是天 大的好消 息。
PELLA的第 一道風 景是小 鎮的公 園。說 實 在 的， 不 過是極 小的一 片湖區，四 周環 以一簇 簇郁 金 香，岸 邊有風 車磨 坊。由 於是一 年一 度的郁 金 香節，小 鎮居 民還特 意推 出木偶戲車，表 演節 目，招 攬游 客。此 情 此 景，亮 晶 晶也只是在電 視上見 識過，估 計類 似中 國農 村的木偶社戲。對 於成 長在中 國大城 市的孩 子，童 年時 代是與木偶戲無 緣的。其 實，古 今 中 外木偶戲都遠非是孩 童娛 樂這 樣簡 單，可 以作 為孩 子學 習歷 史，了 解社 會，區 分善惡的第 一課 堂，常 常會在不 知 不 覺中在幼小稚嫩的心靈播撒黑白、是非、善惡、忠奸的種 子。已 經不記 得，何 年 何 月，從電視裡的木偶劇結 識了天 才少 年徐文長，得 知了司 馬光砸 缸的典 故。今 天看 到的木偶劇更地多擔當了吸 引游 客的任 務，亮 晶 晶甚 至開 始懷 疑，生 長在PELLA小 鎮的孩 子們，是 否還能在平 日裡欣 賞社戲。或 許，孩 子們情 願待在舒 適的房 子裡，慵 懶地躺在沙 發上，吃着POPCORN，邊看卡 通邊和同 學在電 話上聊有 趣的情 節。或 許，大 人太忙了，沒 有時 間推 出木偶戲車給孩 子們表 演。或 許，亮 晶 晶只 是在擔 心，現 在的孩 子過 於醉 心於米老 鼠、唐老鴨、加菲貓… 而無 緣結 識徐文長、司 馬光。或 許，根 本不該要 求這 麼多，畢 竟，木偶戲車被保 存了下 來，至 少每年推出來一 次見見光，也就不至 於割 斷歷 史和傳 統。相 信，總會有天 真的孩 子問這是什 麼。也 許，有那 麼一 天，大 家膩 煩了卡 通，會重 新記 起純 朴的木偶劇。
來PELLA小 鎮賞 玩，不談郁 金香，無 疑是愚 蠢的。就 算是天 下最麻 木 不 仁的人，或 是紅 綠色 盲，都不 能對叢叢簇簇色 彩斑 斕的郁 金 香視而不 見。雖 然不 曾用 心數 過，但 是確 信，至少有十幾種顏色，純色的、雜色的、怒放的、含苞的、矩形陣的、方形陣的、一叢叢、一簇簇… 家 家 戶 戶門 前院 落清 一 色栽 種郁 金 香，其 他花種在PELLA是多 余的，只會破 壞和 諧的景 色，因 為郁 金 香實 在是顏 色各 異，品 種繁 多，亮 晶 晶甚 至質 疑，造 物主為 何費 力造出數 之 不 盡的物 種，單有郁 金 香，這 個世 界已 經是異 彩 紛 呈，光 怪 陸 離了。
正 是兩 年前，亮 晶 晶在加 拿 大首 都OTTAWA，正值當 地郁 金 香節，600萬叢郁 金 香怒 放。經歷了這一陣勢，期待對於PELLA的所見所聞提不起興趣，實在大錯特錯了。OTTAWA的郁 金 香節無 疑是美的，但 是缺 憾的，缺在美得不和 諧。雖 然，貫 穿全城的OTTAWA河兩岸郁 金 香爭 奇 斗 艷，城 內大片綠 地也栽滿了郁 金 香，甚 至古 老的議 會大 廈都不 敵花 兒的嬌 美，然 而換不 來全 城幾 十萬居 民的合 力，況 且，沒 有風 車，木 屐，海 盜服，游 行隊 伍… OTTAWA的郁 金 香節只 有花，未 免顯 得蒼 白、空 洞… 把這 種原 產土 耳 其，繁 盛在荷 蘭的球莖植 物生 搬到OTTAWA，多 少有 欠妥 當，因 為游 人由 衷贊 嘆美 景時，心 里總還 是想着荷 蘭的三件寶:風 車、木 屐、郁 金 香。OTTAWA不 免有假借他 人美 景之嫌，卻無 法滿 足人 們對原 汁原 味的渴 求。
相 比之 下，PELLA的美是完 整的，得 益於小 鎮之小。鎮上的居 民大 多是荷 蘭後 裔，完 好地保 存祖 先的生 活習 慣，不 單體 現在郁 金 香、海 盜服、傳 統美 食、手 工 藝 品上，更體 現在對保 留傳 統的熱 望。在寧 靜廣 袤的中 西部，辟出一 個小 鎮，一 年中選 出一 個好日 子，全鎮九千多居 民上 下齊動 員，為節 日添 磚加 瓦，告 訴世 人、過 客、孩 子們，我們同 是荷 蘭後 裔，來 自古 老的歐 洲大 陸。游 行的花 車載着幸 福的男 女 老 幼，和 煦的陽 光映 照朴 實燦 爛的笑 臉，木 屐清 脆地踢踢 踏 踏，訴 說時 光流 轉、地 域變 遷、以 及人 們對傳 統文 化世 代傳承的堅 定決 心。婦 女身 着傳 統的蕾絲長 裙，推着老 式童車; 小女 孩和媽 媽相 同的打 扮，粉 紅的小 臉，卷 曲的金 發，象童 話中的白 雪公 主；小男 孩頭戴黑 色的海 盜帽，頸系黑 色領 巾，坐 在童車裡，向過 往的游 客揮 手致 意，頗 有大 將風 度，聯 想毛 澤 東筆 下”指 點 江 山、揮 斥方酉”；有 的孩 子實 在太小了，還弄不懂游 行的含 義，只 是用童 真的眼在刺 目的陽 光下斜睨着大 千世 界，權當坐 在車裡曬太 陽了。鄉 村的集 體舞 蹈是歡 愉的全 民健 身運 動，游 戲大 於觀 賞，可 以增強體 質、增 進鄰 里朋 友情 義、記 錄人 們日 常勞 作的點 點 滴 滴、當 然少不 了傳 達熱 烈的感 情，不 由另亮晶晶想到 AUSTEN筆 下英 國鄉 村的社 交舞 會。這 些都是亮 晶 晶的想 象，因 為對 於荷 蘭的傳 統文 化實 在不 甚了 解，混 雜在熙 來 攘 往的人 群，也沒聽 清解 說。然 而，美總 是有缺 憾的。如 果對一 切了 如 指 掌，也不 會產 生無盡的想 象，也就喪 失了對異 國文 化探 究的興趣。
說 到這 兒，亮 晶 晶不 免想 到中 國傳 統文化。面 對PELLA小 鎮，恍 若來 到中世 紀的荷 蘭，驕 傲的中 國 人是 否能 夠拍 着胸 脯響 錚 錚地說:我 們無 愧於祖 先，無 愧於歷 史。這實 在不 算什 麼責 問，只 是有必 要時 常回 頭看 看我 們作 過什 麼，沒做什 麼。也 許，有 人說，中 國的傳 統保 留得很 好，不 信你 看，大 街上復 古改 良的唐 裝大 行 其 道，人 們還吃着和老祖 宗沒兩 樣的食 物，電 視里古 裝戲撐着半 壁 江 山。我 們的傳 統文 化不 在一 年一 度的紀 念節 日，而是滲 透到老 百 姓平 平 淡 淡的日 子裡。對 於余秋雨先 生推 崇的”文 化是一 個民 族生 活方 式的沉 淀”，亮 晶 晶是認 同的。然 而，在思 想領 域呢? 我 們大 概是把傳 統文 化當 做糟 粕或 是有爭 議的東 西一 起剔 除了，因 為有 礙人 類進 化 論和科 學共 產 主 義的傳播和植根。曾 經對台 灣 人、香 港人對佛、道教的偏 執和盲 信竊 笑不 已，到 頭來卻不 得 不歆羨那 種因 為有 了信 仰支 撐的從 容與堅 定。當曾被奉為真 理的馬 列主 義被上個世 紀末資 本主 義”的垂 死掙 扎”擊得粉 碎，亮 晶 晶不耐 煩地躲 避宗 教 信 仰的提 問，自 信地宣 稱”信自 己”，卻在不 知 不 覺中迷 戀上星 象命理、紫微命 盤之 類古 老的文 化，用 以解 釋未 知的將 來。難 道，這一 切都只 能以封 建迷 信一 概 而 論? 如 果和科 學進 化 論相 悖的統 統是垃 圾，是糟 粕，那大 千世界林 林 總 總的宗 教又算什 麼? 如 果宗 教或 是某 種傳 統信 仰能支 撐信念，給人善 良的向 往，美 好的渴 望，就算未 被證 實，就一 定沒 有存 在的道 理,定要被一棍 子打 死? 我 們不 單丟 棄了文 化糟 粕，更割 斷了與傳 統和歷 史間的臍 帶。
在可 人的天 氣，良 辰 美 景中思 考如 此沉 重的話 題，是不 合時 宜的。 阿甘哥 哥抱 怨亮 晶 晶表 情不自 然，不 是神 色凝 重，就 是對着照 相 機傻 笑，拍了好幾 次都不理 想，只 能搬 出笑 話逗樂:話 說一 人下 鄉視 察計 劃 生 育工 作，問 主 管幹 部為 何不許近 親結 婚，干 部答曰”關 系太 熟，下不 了手”。亮 晶 晶從繁 亂的思 緒中抽 回，對憨頭憨腦的阿甘哥 哥莞而一 笑。亮 晶 晶確 實好哄，笑神 經遠比西 周的褒姒發 達，毋 需上 演點 燃烽 火台之 類的鬧 劇，以國破城敗為代 價，未 免過 於沉 重了。阿甘哥 哥後 面的笑 話又臭又長，拍 照時亮 晶 晶已 經笑過 了頭，實 在是”一 鼓 作 氣，再而衰，三而竭”，阿甘哥 哥的兵 法學 得太糟。最 後急得 兩 腳亂 跳，說是只剩黃 色笑 話了。
對 於PELLA小 鎮的追 述，亮 晶 晶有 欠統 籌規 劃，不 該過早涉 及文 化這 樣沉 重的話 題，要寫的東 西還很 多，像是傳 統美 食、手 工 藝市 場、荷 蘭風 情街… 只 是心 情太重，沒 有提 筆時的輕 鬆了。然 而，對 於一 個從 未踏 出學 校的學 生來 說，敘 事寫景實 在不 是亮 晶 晶的長項，就借着年 輕氣 盛，血 氣 方 剛，棱 角還未磨沒，發 表一 些淺 薄的議 論，只把對景 色的描畫交 給照 相 機了。
IOWA的五 月天就象娃 娃 臉。在PELLA小 鎮賞 玩時還 是晴 空 萬 里，第二 天卻是風 雨大 作。老 天有眼，為PELLA人世 代傳承傳 統的決 心感動，不 忍掃大 家的興，對我 們探 訪異 國風 情也算行個方 便。
PELLA小 鎮，郁 金 香、風 車、木 屐、海 盜服… 荷 蘭風 情小 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