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喲的麻風病人(6) |
送交者: labrang2 2003年06月05日17:04:38 於 [新 大 陸] 發送悄悄話 |
This section is short, but it's one of the many reasons “麻風病院的舊包紮室可以作為你英語課的教室, ” 迪佛神父說. 我想如果這句話被作為一首詩的開端的話, 一定是很奇特的. “那就是一個棚子, 但是那有桌子,” 他接着說. 原來麻風病人躺着的地方, 我的學生坐着, 我想了想. 但是這些神父和修女並沒有隱藏的寓意. 對他們來說, 這個麻風村不是象徵, 也不是人類社會的縮微. 它就是現實, 一個非洲的部落, 有人有病, 有人沒病. 它不是很細微, 也不會告訴我們什麼. 一個開始, 同時也是一個結束. 這就是他們的生活, 麻風病人和他們的家人, 神父和修女. 當皮特神父說他不打算回阿姆斯特丹的時候, 他實際上在說他就打算死在莫喲. 他們都會死在這. 這是他們的一切現實, 他們的整個世界. 麻風村和外界完全不相通. 沒有任何人, 甚至這些神父們, 會期待比這更多的. 他們的家和幾乎所有的房子都空蕩蕩的: 架子上沒有書, 牆上沒有畫, 只有最簡樸的椅子和桌子. 除了教堂里的唱詩, 和村子裡從天黑到十一點的打鼓聲, 也沒有音樂. 在這種氛圍下, 迪佛神父的撲克牌, 尤其是帶畫的, 顯得異常多彩誘人. 而我發現我會注視分析撲克牌上臉的表情, 騎士, 皇后, 國王 – 諷刺, 高傲, 堅強. 拱豬的遊戲就是消磨時間. 在莫喲, 沒有其他的任何遊戲, 沒有剝削, 沒有工作, 沒有玩樂. 除了你看到的, 就沒有其他的了. 沒有需求, 沒有欲望. 我覺得有點空虛, 但這是我的感覺, 不是他們的. 這不是天堂, 也不是地獄, 是中間徘徊的地方, 給那些相信徘徊的人們. 在神父的屋子裡, 沒人會講起過去. 另一個世界在時間和空間上是如此遙遠, 以至於它沒有形狀. 麻風村替代了其他所有的現實, 而沒人再去回想. 談話的內容都是現在的具體事情. 雖然非洲也是他們的現實, 但是沒人對非洲的政治或者文化感興趣. 除了圖曬特神父, 每個人都說欽嚴加語. 他們沒有虛榮但是他們內向, 甚至有點羞澀. 在我面前, 他們總是開玩笑似的說話. 當他們不冒傻氣的時候, 他們沉寂. 他們從不談起未來, 雖然他們有時會提到死亡和永恆. 他們的衣飾骯髒沾塵, 但儘管如此也不顯得貧困. 相反的, 這使他們顯得安詳, 使他們顯得無所謂, 出世, 精神. 有一天晚上, 當我坐在唯一有檯燈的餐桌旁備課的時候, 迪佛神父走到我的背後, 猶豫了一下, 拿起了我的英文課本, 過目了一遍, 不是讀而是掃, 然後又放下了. 他又對書架上卡夫卡的”日記”做了同樣的事情. 他就象拿起一雙鞋, 看看皮底和針線一樣. 書裡沒有對他有用的東西. 他完全不感興趣, 就好象這些書是無聲的沒有用的東西似的, 就象穿舊的皮鞋. 而我也開始覺得, 它們就是這樣, 沒用的累贅. 我覺得神父們在開我英語課的玩笑. 他們跟着一起湊合. 我並不為他們這麼低的期望而喪氣. 他們雖然沒有期望卻還幫助我, 這表明他們喜歡我, 這使我感到高興. 我覺得他們和善, 甚至是那個緊張的圖曬特神父. 一個外僑去非洲叢林最害怕的兩件事是壞的氣候和不友好的本地人. “壞的氣候”是指要命的95度氣溫, 悶熱的白天黑夜, “不友好”是指會殺人. 莫喲很熱, 但可以忍受. 我在這遇到的所有人都很友好, 神父們, 修女們, 麻風病人們, 和那個叫波蒂的女人. 我很高興我來了, 這是從到非洲以來我第一次沒想到別的地方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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