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祈評論：苦海無邊的父親

胡祈 美國紐約 二零零三年八月九日

身為小學生的筆者，初動筆時，盡寫一些空洞散漫的文字，前幾天又嘗試一點個人經歷，實在太傷感，無法再繼續下去，現在開始寫所見所聞，文章中的人物全是虛構，讀者如若感覺與自己想象，純屬巧合，不必當真。

本文所要說的父親，大約四十年前飄洋過海，隻身從亞洲來到美國，發奮讀書，次年，夫人和二歲的兒子來美團圓，一年後，再得一子，學業也有所成，開始工作，家庭圓滿快樂。

父親勤勞認真，公司里的職務年年升級，幾年後，有了自己的生意，在父親的努力之下，業務蒸蒸日上，買了新房子，購了新車，全家小康，生活安穩舒適，父親美國夢實現。

父親的生意有許多應酬，做老闆要起早貪黑，在家裡的時間甚少，對太太的關心自然不夠，兩個兒子的家教也有疏忽，父親認識到問題，但也沒有解決之道，只能聽之任之。

夫人漸漸地感覺不適，起初也沒太注意，拖了數月之後，檢查出來是惡性腫瘤，父親非常擔心，但好在屬早期，腫瘤惡性程度不高，經過及時治療，腫瘤緩解。

夫人依然鬱鬱寡歡，沉默寡言，心情不佳，父親也沒有太理會，反正醫生說過腫瘤已經得到控制，不會出太大的事情，勸太太多散散心，夫人點點頭，也就過去了。

某一禮拜日，全家上教堂，太太沒有去，說要在家休息，父親也沒有在意，帶着兩個兒子出門，教會的活動結束後，父子三人一起回家，門被鎖着，叫人開門，也沒有人應，門鎖打開，也進不去，門裡的安全鎖鏈不能開，只能砸開後門，進去之後，小兒子找不到媽媽，大兒子到地下室一看，母親懸空吊在那裡，舌頭伸得長長的，挺嚇人。

將太太放下，已經沒有氣息，救護車警車都來了，送到醫院已經沒有救了，父親很傷心，也很自責，但也很無奈，夫人的喪事結束後，父親只能即當爹又當娘。

找來的管家對兩個兒子沒有辦法，父親急了，只能用高壓手段，打罵一起上，兒子一見父親就乖，背後依然肆無忌憚，父親的生意越來越忙，對兒子越來越凶暴。

大兒子在學校不斷惹禍，偷竊打架，抽煙吸毒，逃學撒慌，老師經常開家長會，父親除了發脾氣打人，沒有太多好辦法，很煩惱，常常面對夫人的遺像流淚。

小兒子性格孤僻，恐懼怕見人，時常口出喪氣話，覺得人生沒意思，想自殺，父親就怕聽見自殺二字，每次小兒子提起自殺，就會挨打，嚇得小兒子見到父親就逃。

好容易盼到大兒子成家立業，但麻煩不斷，他的老婆正懷孕，大兒子又鈎搭上一風塵女，天天吵着要離婚，急得父親團團轉，不知如何是好，大兒子不聽話，兒媳婦傷心斷腸。

小兒子也沒有太平日子過，高中時就吞藥自殺，幸虧發現得及時，否則就沒命，父親是焦頭爛額，根本不知如何是好，經常求神拜菩薩，但願兩個兒子太平無事。

大兒媳婦生個女兒，但大兒子已經與風塵女同居，氣得老爸七竅冒煙，千方百計勸說回頭，但大兒子就是閉門不見，媳婦悲傷，孫女可憐，父親悲憤交加，恨不得自己一走了之。

小兒子又自殺，被送醫院搶救，父親看着昏迷的小兒子，長嘆老天爺為什麼這麼不公平，專門懲罰自己的一家，好不容易又搶回一條小命，父親再也不能向小兒子發脾氣，面對兒子的沉默，父親淚下。

大兒子殺人被抓，只因吃醋，風塵女男人不斷，大兒子嫉妒憤怒，最終控制不住自己，開槍打死風塵女，父親聽了，暈倒在地，半天才醒過來，大叫上帝不公。

大兒子的案件開庭審判，法官判決無期徒刑，父親只有悲痛，淚流成河，蒼天啊，你在哪裡。

父親面對在監獄裡的大兒子，不停地說，是爸爸害了你，將你帶到人世上受罪，父親的罪惡感越來越強。

小兒子又揚言要自殺，父親驚恐萬分，恨自己為何不能早死。

苦海啊，哪裡有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