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老婆手裡奪過護照, 打開一看, 一個圓頭圓腦圓眼睛的娃娃正朝我笑呢. 這是大寶七個月大的時候照的. 那時候他剛能坐穩,為了保險起見, 老婆趴在地上在後面扶住他照的. 我在前面不停地發出聲響來吸引他的注意力. 而小傢伙卻總想扭過頭去看躲起來的媽媽.攝影師抓住他看見媽媽後得意地回過頭來的一剎那的工夫拍的. 我每次看見這張照片, 心理就會開朗起來. 人說, "有子萬事足", 誠不我欺呀.

老婆怕我在大街上發火, 就從我手中拿過護照,然後和鈔票一起又放回到書包里了. 她又輕聲地說了一句, "我來處理這件事情吧."

回到家裡, 我拉住要去騎自行車玩的兒子, 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 老婆拿着書包來到我們面前, 假裝要查看老師的NOTES, 伸手掏出護照和鈔票. 老婆問兒子, "這些是什麼, 哪裡來的?"

兒子忸吶地小聲說, "我的護照和錢唄."

我被壓下去的火騰得又上來了, "你拿護照和錢幹什麼?"

"DAVID沒見過美國護照和美元, 我就拿給他看看."

我勃然大怒, "他沒看過, 你就拿給他看看? 咱家很多東西他都沒看過, 你是不是要把咱們家搬給他看看呀? 你從哪裡拿的護照和錢? 說!"

兒子十分害怕, 離開沙發走到老婆身邊, 抱着他媽媽的脖子說,"沒有. 我告訴DAVID說我有美國護照, 還有美元呢. 他不相信, 我就拿給他看看了."

"那從哪裡拿的呢?", 老婆倒是沉的住氣.

"從你的抽屜里拿的護照."

"那錢呢?"

"你的小錢包里."

我一腔怒火又轉到了老婆身上, "你怎麼什麼也不收好?"

老婆白了我一眼, 沒理睬我, 接着問兒子, "你怎麼知道媽媽的小錢包里有美元的? 你什麼時候看見媽媽的小錢包的?"

"你忘了李叔叔問咱借美元的時候, 爸爸讓你拿的了?"

我和老婆對望了一眼想起來三個月前, 我的同學李大嘴曾經來借過美元. 結果我們把放在外面的小額美元數了數不夠, 就去取了點大額的美元. 兒子一定是那時候偷偷瞧見的. 也難得他能記到現在.

我虎起臉來繼續問道, "他不信就不信好了. 你怎麼不經過爸爸媽媽允許把這麼重要的護照和錢拿出去呢?"

"我以前跟他說我是中國人. 他說當中國人一點也不好, 還是當加拿大人最好."

這DAVID是個白人小孩, 長得象個瓷娃娃似的, 脾氣也好, 本來挺討人喜歡的.

兒子接着說, "他說當美國人也許更好點. 我和他都最想去美國了."

"然後你就拿護照和美元給他看了?"

"對呀. 我說我去過美國, 但現在不記得了. 他說我是LIAR. 我就說我都有美國護照呢, 還有美元嘞. 他偏不相信, 我就拿給他看了. 他羨慕死了."

"以後別再跟DAVID玩了. 崇美的加拿大人, 都怎麼教育孩子的! 你給我聽着, 大寶, 你是中國人. 明年爸爸帶你回中國, 就給你辦中國護照."

兒子頓時悶悶不樂起來, "DAVID挺好的. 我們還一起同胖HENRY打架來. 我不回中國."

我給他氣笑了, 想想這教育也不能硬來, 在加拿大這大"崇美自大"的大染缸里, 還真不容易出淤泥而不染. "中國有孫悟空, 最棒了. 加拿大和美國都沒有吧?"

自從看了"大鬧天宮"動畫片之後, 孫悟空一直是兒子最喜歡的. 一聽這話, 立即高興地跳了起來, "YEAR. 孫悟空最棒了. 我要回中國. 咱回完中國就去美國玩, 好不好?"

看他還是念念不忘美國, 我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