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烏鴉

文/胡曼荻

   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句話是真理。遇到美國的烏鴉，是源於一次法庭經歷。因開跑車的緣故，有時便無知覺地將車開得超速。後來意識到超速危險，於人對己都無利，變得小心翼翼，循規蹈矩。

  那次 跟着一個朋友開車去她家，她在前面領路開得飛快，在後面跟得好不吃力。只顧看前，後面忘了追兵。一警車在後面閃爍，才意識到時速七十邁，這在國內不算高， 在美國會有麻煩，就這樣被警察抓了吃罰單。如果吃了罰單不去管它，也不過是交兩百美金，被扣分。不怕罰款，最怕的是被記分，汽車保險會漲，開車記錄受影 響，如果一年被扣分三次，駕照就可能沒了。

    在 美國，法庭有刑事法庭、民事法庭和交通法庭。交通法庭單獨和別的法庭分開，只因美國是車輪上的國家，因開車違規吃罰單的數不勝數。如果你不甘心被記分，就 可以跑去交通法庭去陳情，要求法庭網開一面，取消罰單。通常的結果是，法官不會輕易取消你的罰單，但只要看你出現在法庭上，並為自己申述，會只讓你交罰 款，不再記分。這是兩全其美的事：法庭有利，個體有益，出點錢，被警告一番，心中便會留點小陰影，今後開車定會被無形的聲音警告，自會小心行事。

   前面是鋪述，為了解釋烏鴉在哪裡。唯一一次交通法庭經歷，竟然遇到美國的黑官僚，且稱之為烏鴉。

   走 進法庭，等候許久，終於輪到自己陳述，面前是一位胖得有些臃腫的女法官，是非裔，黑黑的皮膚，有些怪異的表情。非裔在美國是少數民族，如果白人說話不小 心，會被扣上種族歧視的帽子。人們也不說是黑人，而是說非裔（非洲人的後裔）。費城的非裔很多，其實可能已經不是少數民族而是絕大多數了，費城的市長甚至 就是非裔。

   沒 有歧視任何非裔的意思，總覺得非裔似乎對華人比對白人還友好些。我站在那裡，剛準備開口，那位黑人法官竟然說：“你要找個翻譯，然後再來”。莫名其妙的一 句話。我用英語對她說：“我不用翻譯，我自己就可以當翻譯。”她翻着手上的文件，還是無厘頭地堅持說：“你還是要去找個翻譯。”我問她：“你難道不明白， 我已經在用英語和你對話了嗎？”她有些支吾，然後說：“你還是下次再來，我要審下一個案子。”

   覺得很悻悻，就那樣莫名其妙地回到家。覺得一切看起來好詭秘。隔天，一個華人敲我的家門，一個陌生的人，不認識。他問：“你是XXX嗎？”他叫着我的名字，我詫異，然後點了一下頭。他然後舉着手中的幾張紙說：“這是你的法庭罰單嗎？”愈發驚奇。那是我昨天剛交給法庭的文件，上面還有我的簽名，怎麼會在他手裡？

   我問道：“你是誰？怎麼會拿到這些文件？”他說：“不要問。我可以幫你把這張罰單打掉，不需要付罰款，也不會扣分。”他說要收取一百五十美金的費用。我問：“怎麼能信任你呢？”他說：“你昨天見到的那位法官是我美國乾媽。事成之後，你再交錢。”

   因 為是華人同胞，因為好奇他所說的是否屬實，也因為很懶惰不願花時間浪費精力，就信了他。再一天，被那個華人的秘書帶着，在法庭上只是露臉一面，不用說什麼 的話，還是同樣的法官，罰單就被取消了。不可想象匪夷所思的過程。得知那個華人果然在中國城開有一間翻譯公司，居然還是一個認識的人的舅舅。

   本 來想給美國報紙的記者寫封信，如果事情登在英文報紙，恐怕有人要丟官的。後來憐惜這個華人同胞，怕他惹上麻煩，就這樣一直將此事擱下了。這件事看來有些不 可思議，卻是千真萬確歷歷在目的，雖然過去了很久，還是堵在心裡，如鯁在喉，不吐為快。不解的是，這個費用實在太少，這其中的利益怎樣分成呢？黑人法官那 樣做值得嗎？又有多少費城的華人經過此事呢？語言的障礙，還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觀念，成了無形的助紂為虐。

   在我看來無解的答案，不過是已經存在的事實，其中的黑幕，已經很久。意指那位法官是美國的烏鴉，和她的黑色皮膚無關。這黃皮膚的華人，也是一隻呱呱叫的烏鴉。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便是美國了。黑的黃的，早晚要把美國掏空。

2013-01-13 @美國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