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雪災

文/胡曼荻

  這個冬天，飄了太多的雪，也許奧運是冰雪的世界。只是，一兩英寸的雪，可以造成災難，似乎不可思議。人類越進化，似乎越經不起大自然的考驗，城市很容易癱 瘓，鄉村很容易被摧毀。曾經的桑迪颶風把美國東岸折騰得一塌糊塗，很多地方還沒有緩過氣來，一場預期中的小雪，居然也帶來災禍。

  小時侯，最喜歡下雪，曾寫過一首散文詩《雪在燒》，只是當時手寫的，忘記留底稿，原稿被交到學校廣播站，配上廣播員抑揚頓挫的朗誦和優美的音樂，在午間休 息時，飄蕩在校園裡，那是一個很奇妙的經歷。只是，那首詩除了標題，已不記得寫了什麼，也許某天會在夢中憶起。雪總是和美好和靈動相連，可以創造兒童盼望 的天然遊樂場，只是，孩子們如雪一般潔白無瑕，不會有任何的煩惱，很多成人世界的無奈，他們全然無法體驗。孩子們是被保護的溫室花朵，不知冰天雪地的嚴 寒。

  這災難，是從亞特蘭大開始的。這座南方的城市，因曾舉辦奧運會，而被世人認知，冬天並不是太冷，甚至有昆明溫暖如春的冬天，很顯然，整座城市對下雪的應對根本沒有上心。災難就這樣沒有徵兆地不聲不響降臨。

   艾米莉離開公司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因為有下雪的預告，公司讓大家早點回家。她開車上了環城高速，本來，每天開車十五分鐘，便可回到郊區的家 里，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路。她有糖尿病，每天需要在晚餐時候打針。她開上高速後，馬上覺得有點不對勁，車流越走越慢，後來幾乎就停滯不動。溫度很低，飄下 來的雪，馬上結成冰，路面立刻變成冰面，車輛搖擺不定，很多的車一下橫在路上，平時的高速，變成了停車場。

  挪了兩個小時，艾米莉的車沒有油了，這是一場噩夢，如果不可以儘快回家，她會低血糖，面臨生命危險。她無奈地棄車，好在，旁邊的一個陌生男子友好地問她要 不要幫忙，她毫不猶豫地坐進了陌生人的車。問過姓名，駕車的叫麥克，兩個陌生人成了朋友，在亦步亦趨的車流中，又折騰了九個小時，艾米莉終於在午夜兩點回 到家。她還來不及道謝，麥克就駕車離開了，他已迫不及待要回家和家人團聚。

  雖然晚點注射血糖，艾米莉有驚無險，逃過一劫，第二天早上，她打開電視，更是大吃一驚。原來，還有人在被困在那條環城高速上，已經超過十六個小時，很多孩 子深夜無法回家，在學校過夜，整個城市因為一條道路堵塞，幾千輛車堵在路上，很多車燃油耗盡，車主扔車走人，高速公路真的變成了停車場。

  雪已經停了，但很多人還困在路上。亞特蘭大市長接受採訪，說那條高速不是他的管轄地，是州府管的。媒體抖出他下雪前在推特上高調宣稱：“亞特蘭大，我們做 好準備了！”諷刺他會說不會做。喬治亞州長召開新聞發布會，道歉說預測很準，應對不周到，號召全城放假幾天，以便可以將高速清理乾淨。

  艾米莉不知道這些幕僚究竟在想什麼，還在還沒有太大的人命鬧出，她還看到溫情故事，一警察在高速上幫助被困在車裡的產婦生子，住在高速附近的一對夫婦開着自家的SUV，自願載送那些棄車的路人回家。雪災患難中也湧現出美國雷鋒，她就是受益者。流淚之餘，她最關心的是如果將自己的汽車取回。州府安排了車輛，擺渡那些把車丟棄在高速上的人們，去將車輛駕回來，當然，去之前，每個人要提着一桶汽油。

  這是南方城市的雪災。費城和紐約人還沒來得及看笑話，卻發現，東部的雪也越來越大，大雪壓青松，樹枝斷了，壓在路上行駛的車，東部大面積停電。原來現代之城，就是如此不堪一擊。難道，傳說中的世界末日，果真不是空穴來風？

  恐怕，再也寫不出《雪在燒》的童稚美文。

2014-2-9@美國費城